34.第三十三章

走到樓下, 白惠口中的那個帥哥果然還站在她們的樓下,白惠難掩興奮的拉拉諾諾,小聲說:“就是這個, 怎麼樣, 帥吧?”

諾諾沒有接話, 只是怔怔地看着那個人, 心裡的期待一下子全部瓦解。

方諾諾, 到現在你還在期待什麼,那個人那天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不想和她再攪在一起, 現在又怎麼可能跑來找她呢?

於言一擡頭就看到了諾諾,於是開口叫她:“諾諾。”

“你怎麼知道我家的地址?”雖然這樣問, 可是諾諾心裡很清楚, 其實想要知道她家的地址很容易, 只要去姐姐家一問就能知道,關鍵是想不想知道。

“我去問的你姐姐。”於言說。

“有事嗎?如果沒什麼事我要走了。”諾諾冷淡地說, 然後真的就擡腳要走。

“諾諾,他生病了,你去看看他吧。”於言叫住諾諾。

她當然知道於言說的那個他是誰。

她頓住,重重的吸了一口氣,然後不冷不熱地說道:“生病了就去找醫生, 我又不是醫生, 幹嘛要我去。”停了停, 接着說:“再說, 我和他現在什麼關係都沒有, 幹嘛要去看他?”

這樣刻薄的話諾諾從來沒有說過,她從小受的教育就是待人要熱情, 友愛,有禮貌,要關心朋友。連她自己都想不到原來她也是會說這樣的刻薄話的。

說完,她就頭也不回的走掉了。

白惠呆在一旁,有些吃驚,她沒有想到這個帥哥竟然是來找諾諾的,可是聽他們的談話,他又不像是諾諾的男朋友,諾諾的男朋友另有其人。剛纔那個人真的是諾諾嗎,認識她了二十幾年,還真不知道原來諾諾也是會轉頭就走的。

她朝着於言擠出一個笑,然後就去追諾諾了。

難爲她穿着嶄新的高跟鞋,緊趕慢趕終於追上了諾諾。

“諾諾,你把我搞糊塗了,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事。”

“沒事你幹嘛那樣氣呼呼地和他說話,他怎麼惹到你了?”

“喂,你還要不要去相親?”諾諾岔開話題。

“當然去了,那剛好有輛空車,我們快走吧!”白惠識趣的閉嘴,拉着諾諾向不遠處的出租車走去。以諾諾現在的狀態如果繼續問下去搞不好諾諾會改變主意,今天的諾諾有些反常,她還是不要惹她的好。

“真是豈有此理,我還沒有嫌他年齡大,他竟然還敢嫌我的年齡小,哼,氣死我了。”回來的路上,白惠忿忿地抱怨了一路。

晚飯時分,小區裡的路燈都亮了起來,昏黃燈光映襯着婉轉的石板路,讓人不由自主的安心起來。這個時間一直是諾諾一天當中最喜歡的時間,吃過飯後,在小路上散步是她最喜歡的事。她忽然想要算一算到底和之言一起散過多少次步,算來算去還是沒有頭緒,只好放棄。

她竟然還在很沒骨氣的想,和她分手後,之言還會不會這樣散步,想到他一個人拿着盲杖一點點探路的樣子,她的心裡條件反射的一酸,他自己一個人散步應該會不容易吧?

“諾諾。”

聽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諾諾下意識的循聲望去,看到於言還等在她家的樓下。

爲什麼這樣執着的不是另一個人呢?

“諾諾,我們聊聊吧,我有話和你說,很重要的話。”於言特意加重了“重要”兩個字。

白惠也沒有想到於言竟然還等在這裡,想必真的是有什麼重要的事,於是也附和道:“諾諾,你就和他聊聊吧,人家怎麼說也等了你大半天了。” 這個人長得真是帥,白惠在心裡又重重的感嘆了一番。

諾諾知道這個時候應該果斷的拒絕,可是又想起了下午於言說的話,她承認因爲擔心之言所以整個下午她都在走神。 他生了什麼病?嚴重嗎?有沒有人照顧他?他看不見,有沒有人把藥和水送到他的手裡?

於是,鬼使神差的點頭答應下來。

“其實那天我哥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他的真心話,他想要讓你離開他所以纔會拜託我和他一起演了那一場戲。”於言說。

“爲什麼?”

“因爲你媽媽在電話裡跟他說了什麼,具體說了什麼他不肯說。”

那天諾諾跑掉之後,於言氣沖沖的跑到之言面前,揪着他的領口問:“你到底爲什麼這麼做?”他實在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之言要用這種方法讓諾諾離開。

之言一臉的黯然,過了很久才沉沉地開口:“因爲我不想讓諾諾因爲我和家裡鬧翻。”

於言接着問:“爲什麼這麼說?”

“她媽媽給我打過電話。她們家裡反對她和我在一起,如果和我在一起她就會失去家人,只有讓她離開我纔是最好的選擇。”

後來於言一直問諾諾的媽媽究竟跟之言說了什麼,之言卻怎麼也不肯說了。

“他,還好嗎?”諾諾問。

“一點都不好。你走了之後,他每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琴行也不管,飯也不吃,每次都是我和李阿姨強拉他去吃飯的。那天手機上的掛件不小心掉了,他竟然不管不顧的跑到馬路中間發瘋似的找來找去,結果出了事故,進了醫院。”

其實還有於言不知道的。

每天,之言都會閉上眼睛想一遍諾諾的樣子,然後依舊說一聲:“Je t'aime。”就像諾諾還在的樣子,可是就算是再說一百遍,也不會有諾諾淺淺的吻來回應。

他拿出諾諾留下的筆,在紙上一筆一劃的寫着她的名字,然後貼近聞聞筆水散發出的味道。

這些帶香味的筆是她特地爲了他買回來的,她說過,巧克力味道的是黑色的,藍莓味道的是紅色的,檸檬味道的是藍色的。她還說,這樣他就能聞到自己寫的字了。

那個手機掛件在她離開之後,變得更加的寶貝。他總是喜歡仔細地摸過上面的每一個字,一遍遍複習她的一切。

他特意到音像店去買《午夜兇鈴》的DVD,他知道別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睛看他,他們一定在想,一個瞎子也能看電影嗎?回到家裡,聽着對白,他想到了那次他們一起看電影的情景。

他們第一次一起看的電影就是這部電影,當時她說要驗證一下自己的膽子是不是真的變大了。那時她一邊看一邊還不忘爲他描述電影裡的場景和情節。想着想着,好像又聽到了諾諾軟軟的聲音。

電影結束了,想到那天他們看完電影就一起去吃了麻辣燙,他忽然無比地想念起麻辣燙的味道,於是自己來到他們經常去的那個小攤。

那裡的老闆一見到他竟然認出了他來,熱情地招呼道:“你來了,你女朋友沒有一起來嗎?”

他的心一痛,微微點頭。

“坐吧。你要微辣的是吧?”老闆把他帶到一處座位上。

之言詫異,“你怎麼知道?”

老闆馬上回答:“因爲你女朋友每次來都堅持要自己給你放調料,每次她放調料的時候都是拿着小勺子一點一點的放,多一點少一點都不行。”

之言呆呆地坐在那裡,麻辣燙的熱氣薰得他的眼睛有些澀澀的。

回去的路上,他一直心不在焉,走過一個路口之後,他才發現手機上的那個掛件不見了,他根本就顧不上管危不危險,他只是想無論如何一定要找回掛件,然後衝進了車流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