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女子的冷冷回覆,擋在她身前幾人中最壯碩的一位上前一步,望着那具身高不過到自己小腹的纖瘦嬌軀,按着拳頭髮出噗噗聲響:“小丫頭,我倒想看看你究竟能做什麼?我就站在這裡讓你打好了,只要能夠擊退我一步,我立刻給你磕頭,如何?”
“不知死活。”
話音落下的瞬間,女子已是擡手一晃,圍觀之人尚未看清她的動作,一隻相較之下渺小太多的雪白拳頭已是擊在了那大漢腹部。
嘭。
聲響不大,但是也足以令人聽見。不過,卻好像並無多少力度。
俯視着下方輕輕將拳頭抽回的綠衣女子,那大漢咧嘴一笑:“原來,你所謂的付出代價就是這點程度而已,不過只是撓癢癢般的感覺。”
然而,也就在他剛剛說完這不屑的話語時,突然間眉頭一皺,不由倒退一步,而後劇烈的痛楚神色浮現在臉龐上,下意識雙手捂着剛纔被擊中的腹部位置,仰頭便是一聲慘叫,身軀一倒竟然直接躺在了街道的地板上渾身瑟瑟抖動。
霎時間,周圍前來看熱鬧之人愣得說不話來,不少人甚至以爲這只不過是那大漢與女子間串通好的,不過是在演戲罷了。
“下一個,還有誰?”女子神色不變,略帶冰冷的目光掃過剩下的幾人。
那幾人相互打量了幾眼,最後還是咬着牙上前踏出,卻是一同出手,或拳或腳從不同方向圍攻那名女子,看架勢似乎絲毫沒有留情的意思。
同時,從樓下走下來的那位公子摺扇一合,哼道:“都是一羣什麼樣的廢物,當初說好的做做樣子嚇唬一下就行,給本公子一個英雄救美的體現機會,這麼快就動手了,別說可能傷到那美人,本公子更是沒機會去,去……”
他的聲音突然停下,張着嘴沒有了下文,似乎想要說的話卡在喉嚨裡吐不出來卻也咽不下去。
醉仙樓門口,綠衣女子依舊婷婷聳立,而她身側之前攔路的幾人已是全部倒在地上痛哼不止。對於圍觀的人來說,他們看到的不過只是那幾人一同撲上,而後好像女子的身形泛起一陣朦朧虛影,再然後就是出手圍攻的所有人都倒下了。
具體的,絕大部分人都不曾看清,而能夠知曉之人,也是心中暗暗詫異,不曾想到那看似柔弱的女子竟然如此深藏不漏。
“還有別的人想要繼續試試嗎?”綠衣女子淡淡說道,她的目光掃視到哪一個方向,那個位置的圍觀人羣便是畏懼地退後幾步。
雖然說,他們根本與此事無關。
“看來,是沒有了。”
女子轉身回到醉仙樓大門一側,重新將放在地上的食盒拾起。但是,她的動作卻又突然一晃,再次將食盒放下,神色微變:“若是真有動手的意圖,何必如此躲躲藏藏,現身一見吧。我事情很忙的,一次性全部解決好了。”
隨着她不知究竟是對誰所說之話的聲音落下,一道身影突然從人羣中穿出,雙手抱拳說道:“在下受人所託,希望能夠請這位小姐去一個地方,情非得已,還望成全。”
“你情非得已便希望我成全,那麼我又找誰去成全呢?既然收錢辦事,哪來那麼多廢話,出手便是。交手中無非一縱一橫,贏的站着,輸的倒下。而敗者,自然只能聽從勝者處置。”綠衣女子轉身一望,稍微斜起的右手指間隱有勁氣凝聚。
眼前的這名對手絕非之前那幾個虛有其表的雜魚可比,容不得她不認真應對。
醉仙樓內,本身心中憤怒與失望同在的那位公子頓時又來了興趣,指着門外剛剛現身的那人,朝着身旁的隨從說道:“沒想到他竟終於來了,我就說過吧,沒有人可以拒絕得了本公子的邀請。”
而後,他也是躍出門去,指着那人喝道:“薛鏗,想不到你還是答應了本公子的條件。很好,只要幫我把這位小姐請到我府上去,給你兒子治病的那幾種靈藥,本公子給你最好的!”
聞言,那名爲薛鏗之人輕輕點頭。不過從他擺出架勢準備動手的樣子上來看,似乎多少還是有些不太情願。
“原來如此……爲了自己的孩子纔不得不聽從這等紈絝的號令嗎?雖然可以稱得上是情有可原,但是堂堂八尺男兒,而且修爲不凡,就真的會沒有別的方法,必須這樣不成?”女子一嘆,最後輕聲喃喃道:“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會手下留情的。”
最後一個字脫口而出時,她瞬間身形往後一退,探出的左手五指就勢一抓直接鎖在了那名公子咽喉上。此時,後者已然踏出了醉仙樓的店門,不再被那個不準動手的規矩所束縛,但是同樣也不受其庇護。
“雖然不知道你是誰,但是我從心底裡討厭你這種人。”女子冷聲一哼,被她鎖住咽喉的公子自身也有界級實力,奈何修爲不穩,更加上相距太遠,根本掙扎不得。
“放手。”
出聲的是那位薛鏗,同時他也是躍身竄出,翻手一掌凌空拍落,呼嘯風聲極爲狂暴。僱主被制,他不得不上手便是動用真才實學,務必第一時間解決。
然而,那女子壓根不去躲避,拽着手中的公子甩臂一晃,將對方的身體當成盾牌擋在自己前方。
一瞬之間,薛鏗掌風一拐轟向側面虛空,完全不敢繼續劈落。
動作止住,他站在被挾持的那位公子背後,望着躲在另一側的女子,質問道:“說好了動手比較的,你這又算什麼?”
“第一,我從來沒有答應過要與你較量。第二,似乎此處理虧的不是我,而是他吧?”冷笑的同時,女子又瞥了眼被她止住快要有些喘不過氣來的那名公子。卻也在那一刻,她留意到了對方拼着最後的幾絲力氣也要將手中的摺扇緩緩擡起。
不好!
念頭從腦海中閃爍而過的那一剎那,女子也是望見了幾點寒芒從摺扇中電射而出,速度奇快,更何況現在自己與那位公子的距離不足一米。
身形晃動往後一退,綠衣女子堪堪避開幾道勁風尖銳的寒芒,而她一同甩動飄舞的秀髮卻是被硬生生削斷幾縷,緩緩落下。
叮叮叮叮叮!
醉仙樓中的一隻秀紅木柱之上,赫然多出了五支釘入內部的纖細飛刃。
心中一凜,綠衣女子頓時慍色更濃,一扭身重新攻向那名公子。只不過,由於她剛開躲避之時下意識鬆開了左手五指,那公子一時間從束縛中逃脫,被薛鏗趁機一拽迅速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
同時,他手中的摺扇一擲擊出,於空中赫然一開。
嗤!
一抹寒光斜斬在半空中,摺扇瞬間裂爲兩截墜落,在綠衣女子的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漆黑色短刀,表面光芒黯淡卻又難掩冰冷鋒芒。
“本身我還想下手稍微注意點的,現在看來對你這種人而言,那樣的仁慈完全沒有必要。”女子一哼,縱身便要上前。
然而,她才跨出一步便動作凝固,而後嬌軀一顫,雙眉皺起,目光一瞥落在被斬裂的那支摺扇之上,在陽光的照耀下,隱隱可以看到有幾抹淡淡的白色粉末煙霧在扇骨上飄揚。
“你的扇子裡藏了什麼?”
捂着胸膛下意識後退一步,女子雙眉緊蹙,似乎呼吸也很是急促。
“沒什麼,一點防身用的手段,據說是連域級巔峰的魔獸都可以麻痹眩暈的強烈藥粉。怎麼樣,是不是覺得四肢無力,精神恍惚了?”那公子放聲大笑,一把推開薛鏗的攙扶,大步走向身形搖晃的那名女子。
“公子,小心。”薛鏗下意識示警提示。
不過,那公子只是輕輕一搖手哼道:“我就不信,她能夠在這種情況還威脅得到我!”
“那麼,也只能容不得你不相信了!”
綠衣女子突然神色一變,原先有些迷茫的雙眼重現冷厲之色,手中短刀就勢一劃。
嗤!
鮮血飛濺於半空,那公子慘叫一聲倒飛後退,被及時趕過來的薛鏗伸手接住。
“公子,你怎麼樣?”
薛鏗脫口問道,同時目光順着對方胸襟上的血痕緩緩下移,最後停留在了他雙腿之間,那一塊的被染成了大片暗紅色。
“今日留你一條狗命,下次再讓我遇上,殺無赦!”
女子的聲音從遠處空中飄落,身影早已不在,而之前被放在醉仙樓門口一旁的食盒也是不見了蹤影。
那名公子也是終於注意到了自己的傷勢並沒有之前所想到的那樣嚴重,但是雙腿間鑽心的劇痛卻是令他痛不欲生,仰頭大吼道:“此仇,不共戴天!”
……
柳林鎮北三十里,一處了無人煙的青山中,之前的那位綠衣女子蹲在一條蜿蜒流淌的小溪前,捧起一縷縷清澈溪水清洗着自己手中漆黑如舊的那柄短刀。
她的動作很快,即使擊傷了那名公子刀刃上也不曾沾染到一絲鮮血。不過一想想剛纔所斬中的位置,一股噁心感便是浮現心頭,清洗了許久纔將刀刃從溪水上收回。
“哎呀,不好,這一趟出來了這麼久,他肯定等急了!”
女子突然一跺腳,急忙轉身拾起食盒一躍入半空,背後六片凝形羽翼幻化而出,在山林迅疾穿梭。
片刻後,她來到了一間隱藏在林間的木屋前,身形落下之刻,也是聽見到一連串的“噗噗”聲響。放眼望去,只見一位身着便裝的青年正在劈柴,而身側早已整齊堆積好一簇簇幾乎大小完全一致的柴火。
見到那青年,綠衣女子終於淡淡一笑,柔聲說道:“我回來了。”
聞言,那青年身形一顫,手中短斧墜地,扭頭望過來,一臉的委屈:“蘭姐,你怎麼纔回來,我好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