乒!
電光石火間,一抹璀璨劍光突然斜刺入重重劍影之前,爲風輕柔擋住了所有攻勢。
剎那之後,上千柄利劍瞬間崩裂,而立於風輕柔身前的洛薰一劍橫起,望着隕落墜地的傅隆寧,冷冷一哼:“你真以爲我會讓她們兩個對付你是隨意爲之?那是因爲,面對她們兩個招數的聯手,第一次面對之人只要有稍微一絲的鬆懈,便必死無疑。”
說罷,她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剩下神兵閣弟子身上,揮劍一指:“順我者生,逆我者亡,自己選擇吧。”
霎時間,吶喊聲震天,一百多道身影幾乎沒有遲疑地從陣中躍出,縱使他們手中的劍之前已被傅隆寧奪取施展武學,但是那並不能成爲阻止他們步伐的原因。
“雖然很想讚歎一下你們的勇氣與決心,但是在這個世道上,那種憐憫是無用的。”
洛薰輕輕一嘆,下一瞬間身影徑直穿梭到了那上百人之後,手中刺出的瀑星劍拖拽着一條璀璨寒芒劃破長空。
嗤嗤嗤嗤嗤嗤!
鮮血飛濺,生命凋零,眨眼間敢於反抗的神兵閣弟子盡數隕落。
“剩下的,還有想送死的嗎?”
長劍下斜,洛薰冷眼望向剩餘之人,看到的只有他們臉上的恐懼以及眼中閃爍不定的遲疑。那一刻,她已然明白,從今日起神兵閣不復存在。
塵埃落定,風輕柔顫抖着雙肩,眼中竟有清淚落下,露出了一抹悽美的微笑:“看到了,風韌哥哥,你當初的遺憾之一,輕柔做到了。”
嗤!
衣裙裂開,冰冷的劍氣侵襲下猩紅飄舞。
剛纔與傅隆寧最後的交鋒,她遠遠不是表面上的那般輕鬆全身。
於空中傾倒的時刻,風輕柔卻是依舊保持着那抹慘然的微笑,在她模糊的視線中,天穹之下隱隱有一道熟悉的身影浮現,對着她輕輕一笑。
……
孤身一人穿行於走廊之中,銀月心步伐迅疾,很快便是抵達了主殿。
在她正前方最遠處,一隻威武的王座高高聳起,一名紫色長髮的男子正單手斜支着腦袋坐在那裡雙目緊閉。飄逸的長髮根本遮不住他英俊而又略顯妖異的面孔,竟然隱隱有一種女人般的邪魅之氣。
“你來了?這麼說來,神兵閣已經拿下了。”
聲音很輕,卻無法掩飾一股傲慢與威嚴。
銀月心輕輕頷首,回道:“不錯,天魁星大人已經將那裡接管,這一次出動的人也大半都直接駐守於那裡。我們早就準備好的人馬,隨時候命進入折劍城中。”
王座上之人點了點頭,依舊合着雙眼,笑道:“很好。不過對於來自神兵閣的歸降之人尚不可掉以輕心,派人監視好他們。膽敢有什麼異常舉動的,格殺勿論。有的時候,不殺雞儆猴,他們就不會安穩!”
“明白。”銀月心領命,卻是又輕聲嘀咕了一聲:“不過真的要那樣嗎?若是主人的話,他絕對不會對歸降之人下手的……”
“不錯,他不會那麼做。我也早就警告過他,那樣的憐憫之心遲早會害了自己。差不多三年前的那場悲劇,也許正是如此。”王座上之人幽幽一嘆,突然睜開雙眼擡手一揮。
只見在座椅側面,兩柄長劍緩緩從暗格機關中升起,卻是一樣的黯淡無光,似乎塵封許久,鋒芒早已遲鈍。
星塵淚,焚寂涅炎。
坐在王座之上的,赫然便是湮世閣新任的副閣主之一,無道哥,風無道。
他現在的身軀是姜淵在他上位之時贈送的禮物,得到萬鑄城後所鍛造出的目前最強的軀體,不僅是可以與靈魂更大程度同步,同時也能夠自身產生調整,身材與容貌都變爲生前一樣。而且,據稱某些生理功能也已經具備。
現在的風無道,除去實力外,也差不多與真正活着沒有太大差別了。當然,終究依舊不是真正的復活。
望着熟悉的雙劍,銀月心目光浮現出了一抹迷茫,下意識問道:“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你和風輕柔一同前去,最後卻只是帶回來了光彩不再的雙劍……而後,就是告訴我們,主人不在了……”
風無道嘆了口氣,回道:“具體的需要知道這麼多嗎?一切事實就如同你所聽所見。對了,這一次風輕柔如何?自從那天之後,她似乎整個人就失了神,只會沉醉於無盡的殺戮之中,不知道是爲了麻痹自己,還是想借此尋個機會徹底解脫。”
“重傷,恐怕要休息很久了。之前我從未想到,她竟然真的可以抹殺傅隆寧。”銀月心突然間又眼神一變,質問向風無道:“明明只需洛薰一人就足以打下折劍城,你又何必把我們都派出去?”
“打下容易,守住難。神兵閣不過只是一個用於敲山震虎的棋子罷了,我只是想通過它再次將中域平靜下來的局面打破。大家都各懷鬼胎,與其互相猜疑中只會暗中蟄伏,倒不如干脆出來廝殺個痛快。”風無道一笑,心中卻是一嘆:“因爲,留給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明白了,那我這便帶着事先準備好的人馬進入折劍城。”銀月心輕輕拱手一拜,轉身便走。
不過,風無道卻是突然出聲制止:“等一下。”
步伐止住,銀月心甚至沒有轉身,只是直接問道:“還有什麼事嗎?”
在她心中,能夠直接命令自己的只有一個人。而目前與風無道間的律屬關係,也不過是看在那個人的面子上。
擡手輕輕拂過身側黯淡無光的雙劍,風無道若有所思地說道:“兩年又十個月了,時間也差不多快到了。你準備一下,明日起身去一趟東大陸。”
“東大陸?做什麼?”銀月心微微一愣。
頓時,風無道露出了一抹久違的微笑,望着懸浮的雙劍,刻意壓低聲音回道:“當然是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情……沉寂了這麼久,也差不多是時間重新甦醒了。你這次的任務是,將它們真正的主人接回來。”
……
東大陸,柳林鎮。
鎮子雖然不大,但是由於距離東大陸交通樞紐之一的重鎮嶺州城不過五十里路程,過往歇腳的行人、商隊還是絡繹不絕,熙熙攘攘很是熱鬧非凡。
其中,當屬坐落於鎮子東面的醉仙樓最爲遠近聞名,從早到晚都是賓客不絕,無論是富商或者過路武者,無不對其各色菜餚以及陳年佳釀青睞有加,甚至有爲了一席座位大打出手的情況。
據說,上次有兩位域級強者爲了當天剩下的最後一壺美酒鬥了一個晚上,揮霍的武學映亮了整個夜空。
今日,醉仙樓中聚集的客人卻又好一部分並不是如同往日一般盡情享用着桌上的美酒佳餚,而是時不時扭頭望向大門口。往日裡來訪之客偏好於選擇靠裡的位置,而這一天卻離奇地有不少人一大早趕到卻是坐在了靠外的坐席中。
不僅是他們,就連平日裡跑堂的店小二都是時不時抽空望上幾眼大門口,似乎在等待着哪一位無比尊貴的客人。
差不多接近晌午時分,一個輕靈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小二,醬肘子、三套鴨、佛跳牆、蜜汁糖藕各來一份,招牌醉仙釀一壺,打包帶走。”
說罷,一名綠衣女子已是走入店中,遞出了手中的一副木製食盒。在那食盒的蓋子上,赫然刻着“醉仙樓”三字。顯然,她已是熟客。
頓時,店中客人過半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這名女子身上,不少人眼睛都看直了。雖然那女子裝束簡單平常,並沒有什麼刻意打扮,衣裙不過尋常款式,插在秀髮中的髮簪更是木質,但這些卻反而襯托出了她本身的那股淡雅恬靜之美,清新脫俗好似一朵冰山絕頂不染塵埃的潔白雪蓮。
若非要說出什麼美中不足的地方,也就只有她身材平平了,胸前的隆起只有稍微拱起的一絲弧度。
醉仙樓的常客以及店小二都知道,這名女子大約兩三年前開始在柳林鎮出現,差不多每十天左右就要來訪醉仙樓一次,打包帶走幾樣菜餚以及一壺佳釀。
不過,這一次那麼多目光集中在她身上並不只是因爲想一睹芳容,更多的是想要看個熱鬧。
很快,他們所預料中的一個聲音也是響起,從店中的樓上的貴賓席中傳來。
“這位美麗的小姐,我們又見面了。只是不知道上次本公子所交代的話,你可曾考慮過了?”
那女子沒有回話,只是在店小二將她手中送回的食盒取走後,對着旁邊一座尚有座位空餘的兩位客人輕輕一笑,得到對方同意後坐下,招呼小二再上了一盞花茶,小口抿了起來。
對此,樓上的那位公子面色少有不悅,手中摺扇一搖,身旁坐下的幾名手下瞬間站起身來,虎視眈眈。
然而,同一時刻櫃檯上撥着算盤的掌櫃卻是擡頭瞥了一眼。瞬間,那名公子連忙拱手作揖,示意手下重新坐下。
不能再醉仙樓裡動手,這是規矩。曾經有一位域級九重實力的強者想要試試看觸犯會怎樣,結果第二天渾身殘廢的他被人發現躺在大街上。此後,再也沒有人敢去質疑那條規矩。
在東大陸,域級九重實力已經算得上頂尖的強者,至少對於普通商隊、武者而言是這樣。
大約半刻鐘後,裝盛好菜餚的食盒被送回到了女子手中,她擡手往桌上一撫放下幾枚銀幣,而後接過食盒轉身便走。
也在一羣客人有些感嘆怎麼事情就這麼簡單結束之刻,女子的步伐突然停住了。
剛踏出店門不足五步,幾道身影突然出現擋在了她身前。從那陣勢上來看,自然不是正好想要進店那麼簡單。門外,就不是醉仙樓的管轄地盤,想要動手自然也不瘦規矩干涉。
顯然,對方也明白這一點。
“讓開,不然你們會後悔的。”女子輕聲說道,過了一小會兒,卻是發現眼前之人無動於衷。
她無奈搖了搖頭,俯身將食盒放在一旁地上,冷冷哼道:“看來,你們必須要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點代價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