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面對近在咫尺的凜冽狂風,風韌似乎沒有變色。他手中長劍微微擡起,雖然劍刃依舊被劉宣那扭曲成一圈圈的長劍鎖住,但是這絲毫不會影響他接下來要做的。
斜擋在風韌身前的灼炎劍劍刃上洋溢的火光突然黯淡了幾分,不過就在下一瞬間耀眼無比的金光猛烈爆發,撕裂了夜晚的黑暗,將這一塊區域映照得如同白晝。
突如其來的強光下,在場任何人的第一反應都是合上雙眼並且將手掌攔在面前試圖去抵抗它對眼睛的創傷。當然,除了風韌。
強光之下,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受到了巨大的影響,根本看不清接下來究竟發生了些什麼。然而耳邊隨後聽到了轟鳴般的爆裂聲以及身爲武者感官中模糊察覺到的能量波動,無一不在告訴着他們,剛剛在看不見的情況下發生了一次劇烈的碰撞。
而在此之後,兵刃碰撞聲依舊不絕於耳。
卓光與虎曠等人的視線在眼前一片紅光中逐漸清晰,他們依稀地可以看到那兩道身影依舊在交鋒着,不過現在的情形已經有些一邊倒了。
現在的劉宣狀況十分糟糕,他右手彷彿沒有骨頭般柔軟無力地下垂着,手臂上衣袍盡毀,皮膚表面盡是一片焦黑。他明顯縮水小了一圈的五指無力地抽搐着,整條手臂恐怕是已經徹底廢了。
雙眼微微眯着根本不能全部睜開,在強光的最直接刺激下,劉宣在短時間內近乎失明,即使過了一小會依舊不能恢復正常。他左手劍本身並不凌厲,之前施展完全是爲了配合右掌的奇襲。不過他沒有想到的是,在強光摧毀了自己的視線,一股狂暴的能量突然迎上了自己的右掌。短兵相接中,信心滿滿的一掌竟然土崩瓦解,而對方摧枯拉朽的破壞力更是廢掉了他賴以爲生的右手。
氣喘吁吁的風韌絲毫沒有減弱自己的劍勢力,在剛纔將光屬性真氣注入劍刃中爆發出了強光遮擋住所有人的視線後,他終於施展出蓄力已久的一記掌心暗雷。自以爲得計的劉宣根本想不到,他的這一擊正中風韌下懷。
不過在接連施展了兩招之後,風韌自身的損耗也是不小,然而現在的他必須速戰速決。且不說一旁還在虎視眈眈的卓光一行人和虎曠,光是剛纔撕裂黑暗的金光就足以引來巨大的麻煩。現在,恐怕已經有人開始向這邊趕來查看詳情了。
劍光閃爍間,劉宣左腕抖動,整柄長劍表面再次浮現出道道殘影。
“黔驢技窮!”風韌冷哼一聲,直接無視眼前的重重劍影一指點出。
而此刻,劉宣手中的長劍的劍格處一道劍形虛影浮現,與劍刃自身分別從兩邊夾擊向風韌探出的一指。
“小心!”無道哥的聲音突然出現在風韌腦海中。
幾乎與此同時,風韌清晰地感覺到自己手臂兩側的劍意都是無比的森冷凌厲,即使是那道虛影。
風韌立刻意識到了自己的託大,急忙將手臂抽回,而長劍趁機斜斬試圖阻擋劉宣的這一劍。
乒!
雙方的劍刃再次碰撞在了一起,不過風韌抽回的手臂上卻是留下了一道劍痕。那道劍格中的虛影並不是障眼法,而是真正具有攻擊性的招式。要不是無道哥的提醒以及風韌的迅速反應力,恐怕這條手臂就要遭受重創了。
然而眼見這一擊再次沒有取得想要的成效後,劉宣心中更是急躁了不少。而且他的臉上已經泛起了一陣虛弱的蒼白,重創下依舊施展着迅捷的劍招對他身體的負荷非常大。
手臂受創後,風韌的招式謹慎了一些,對方的劍招過於詭異了,稍微的疏忽都可能再次付出代價。不過現在的情況完全不必如此,劉宣的招式間已經開始有失章法,他已然是強弩之末。
再過了五招,風韌終於抓住了一個破綻,一劍自刺,寒光大盛的劍尖吻向了劉宣門戶大開的咽喉。
“住手!不然我殺了她!”
卓光的一聲大喝讓風韌身體微顫,長劍劍尖在距離劉宣咽喉不足半寸的位置猛然停住。不過劍尖上透射出的滲人劍意讓劉宣一陣膽寒。
扭頭望去,風韌看見卓光不知何時將蘭瑾挾持在了自己身前,一柄匕首架在了她雪白的頸脖上。而旁邊,虎曠有些憤怒的目光緊緊盯在卓光的身上。
“少主,這樣不太好吧?”強壓下嘴裡幾乎要噴發出的呵斥,虎曠帶着幾分詢問的語氣向卓光問道。
“滾!我該怎麼做什麼時候輪得到你來管了!你不過就是一個卓家的家奴,自身性命握在我的手裡!”
卓光對虎曠怒言相對。他剛纔好不容易趁着強光之後虎曠的注意力完全被風韌與劉宣二人的交手所吸引,才趁機將蘭瑾挾持到手,怎麼可能就此放過這麼好的一個機會。對於虎曠,卓光一直都很是佈滿,他不明白爲什麼家裡給自己安排的護衛中會有這樣一個特立獨行的存在,要不是看在他能打的份上,早就換掉了。
對於卓光的惡言相向,虎曠眉頭一皺,握住長棍的手掌一陣收縮。
“既然如此的話……”
風韌突然嘆息了一聲,就在他語音未落之時身形猛然竄出,竟然將面前猝不及防的劉宣給挾持了,長劍直接架在他咽喉上。
“這回公平了,一邊一個。交換人質,如何?”風韌沉聲說道。
卓光一陣狂笑:“當然不幹!右手已廢的劍客,要之何用?我卓家向來不養無用之人。劉宣啊,劉宣,只能怪你自己不爭氣了!”
本身還抱有一絲希望的劉宣臉上一片震驚,他沒有想到被自己守護了十年之久的少主竟然就這麼輕易地把自己給拋棄了。雖然在此之前,他就知道卓光的無情,但是沒想到今天竟然輪到了自己。爲虎作倀,果然下場淒涼。
而卓光此話一出,原本和他一同的學員們也紛紛後退,拉開了自己和他的距離。能夠對自己的貼身護衛都如此冷血,他們已經心寒了。爲了眼前的一點利益把自己的命交給這樣的人,無論是誰都會牴觸的。
“虎曠,上。殺了他們兩個。回去後我對你今天的過錯既往不咎,而且還會向父親舉薦你成爲卓家供奉的。”卓光開始下令,不過他心中想的卻是回去後要父親好好懲罰一下今天數次拂逆自己的虎曠。
“好。”虎曠應答道,手中長棍劈出,風聲大嘯。
嘭!
卓光只覺得自己後腦勺一陣劇痛,隨後眼前一黑,再也不知道接下里的事情。
而虎曠接過倒下的蘭瑾的身軀,同時還向被他一棍打暈在地上的卓光身側吐了一口唾沫。
“老子不幹了!”
說罷,虎曠扶着蘭瑾向風韌走去。而風韌見狀也放開了劉宣,不過現在的劉宣心如死灰,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多謝了。”風韌抱拳謝道。
虎曠將蘭瑾遞給了風韌,答道:“我只是做了該做之事,這樣的工作我無法再繼續幹下去了。”
一把抱住蘭瑾柔軟的身軀,風韌問向虎曠:“不知道接下來你有何打算,恐怕卓光醒後把你倒戈的消息上報,卓家是不會放過你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
“不行。”虎曠立刻否決了風韌的提議。
雖然看不到風韌隱藏在黑袍中的表情,但是虎曠也可以感覺出他的詫異,他急忙解釋道:“卓家曾經有恩於我,在我重傷之時救了我一命。我作爲報答,才甘願成爲了卓光的護衛。不過這些年間,也只是保護他的安全爲主,並沒有和他一起橫行霸道。”
“看得出來。”風韌點頭說道。
虎曠嘆了口氣說道:“卓光如此無情,但是我也不能無義。這些年間,我做的要差不多還清了當年的恩情了,接下來自然是四海爲家了。但願卓家家主能夠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就此罷手。不然的話,我的長棍可不是吃素的!”
“那麼就此告辭了。”風韌最終還是將捏在袖中的那塊蒼宇教令牌塞回了儲物戒指中,虎曠看上去確實豪爽無比、義薄雲天,但是他也不能就此將其引入規矩森嚴的蒼宇教。
虎曠點了點頭,他俯身扛起依舊神志不清的劉宣,還不忘解釋一句:“同僚了這麼多年,還是順帶照顧一下好了。”
風韌點頭笑道,心中對虎曠的評價又上了一個檔次。
目送虎曠離開後,風韌扭頭望向那羣想趁機溜走的學員,嘴角一陣戲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