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庭帝國邊界,南樺城。
作爲邊防軍駐紮之所,南樺城一向不平靜,不僅僅只是戰爭的原因。除了軍事要塞之外,此處自然還是交通樞紐之一,是來自大陸南邊的客商進入北庭的咽喉要道,在非戰事期間算得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
清晨,排在南樺城外等待着城門打開的商隊就已經排上了超過百米之長。打扮各式各樣、來自不同國家的數十支商隊聚集於此,就等着城門大開之後販賣所攜帶的各類商品,換取資金或是當地獨有的特長再轉運回去。這便是他們的工作。
不過今日卻有些不同尋常,有兩隻巨大的八輪車廂在隊列之中格外顯眼,特別是它們前頭牽引着的兩隻地行龍,比常見的品種都要壯悍上三分,看着就令人生畏。
周圍的商隊都刻意地對這支僅有兩輛車組成的車隊拉開了彼此間的距離,致使它們前後都空出了一小塊平地,在本身很擁擠的隊列中顯得特別突兀。
這便是諸葛天策率領的晉軒帝國學院的一干學員所乘坐的車隊,他們在那次從牛頭山討伐回去後,在常刀的營中休整了兩天才重新上路出發,不過在路上趕了些形成,最終還是和預算中的時間一樣抵達了北庭。
只需再過四五天,他們一干人等便能夠行至這次的終點站,學院爭霸賽的舉辦地點,北庭帝都狼梟城。
車廂內,諸葛天策敲打着座椅等待着城門打打開與放行。他身前的桌子上擺着一本文牒,正是他們能夠通過此處防要塞的憑證,也是學院爭霸賽的資格證。
“諸葛長老,這麼早?”
揉着惺忪睡眼的皇甫閒從房間中推門而出,看到了坐在主廳內的諸葛天策,心中微微詫異。
諸葛天策笑道:“終於到北庭了。老夫睡不着,就早早起來了,上次來這裡,恐怕還是二十年前了。那一次,也是帶隊學院爭霸賽的一批學員。不過……哎,那次真是可惜啊!”
皇甫閒對於歷次晉軒帝國學院的戰況也是有所瞭解,最終的結果是那一屆的亞軍,決賽中惜敗於天勳帝國隊。主要原因還是,他們在半決賽中與北庭帝國隊拼得太狠了,導致最後決賽之時尚有過半之人處於帶傷狀態,最後功敗垂成。
“這一次,我們再次踏足北庭,勢必會奪回本應屬於我們的榮譽,一雪前恥!”皇甫閒握拳橫於胸前,信誓旦旦。
誰知諸葛天策連連搖頭說道:“不,這次千萬別爲了那表面的榮譽去太過較真。能夠個個完好無損的回去,纔是你們的主要目標。”
從牛頭山剿匪回來之後,諸葛天策就在軍營中將比賽新更改的規則告知了衆人,也同時告訴了他們此次磨礪實質上是爲了讓他們習慣殺戮的感覺。和預想的一樣,絕大部分學員對於新增加的允許在比賽中擊殺對手的規則都是極爲震驚,他們何曾想過本身的一場爭奪榮譽的競技,在面臨之時竟然可能變更爲血腥的廝殺。
不過,依舊沒有人願意就此退出。既然來了,就不可能退縮,縱使面前是刀山火海,也只能硬着頭皮開出一條血路。
在他們出發的那時起,性命就早已經不是屬於自己了,必須爲了學院,爲了帝國而戰,直到最後一刻。
諸葛天策的話中雖有勸告之意,但並不是要皇甫閒選擇去放棄。畢竟,他們出來之後,就沒有退路了。
皇甫閒嘆了口氣說道:“我會盡力,在取得勝利的前提下,確保每一位學員平安回來的!”
“我也希望如此……要是當初能夠合成一支隊伍的話,恐怕情形就好多了……”諸葛天策低聲嚷嚷道。
雖說晉軒帝國學院允許兩支隊伍參賽,但是這也意味着單支隊伍的作戰能力會被變相地削弱。本身,學院方面的主意是將精銳全部集中在一隊中,二隊只是重在參與的。可惜,事與願違。
由於參賽學員的年齡被限制在二十四歲之下,縱使是晉軒帝國學院內院,能夠抽調出的好手也數量有限。其中,以羅雲、皇甫閒實力最是強悍,同爲界級一重修爲。然而,他們兩人卻有些合不來。準確的說,是羅雲持才傲物,不願意交出隊長之位。
論實力,羅雲確實略高於皇甫閒。不過,要是論統帥能力,還是皇甫閒佔優。結果,最後還是分成了兩支隊伍,由二人分別統領。剩餘的隊員完全是自願選擇隊伍,但是羅雲脾氣不好,平日裡人緣也很差,除了他的兩位結義兄弟外,剩下的過半都是偏向於加入皇甫閒的二隊。當然,也有因爲“鐵三角”的威望,改投一隊麾下的。
最後,兩支隊伍的實力竟然差不多,很湊巧地分割開了學院的有生力量。
不過,經過牛頭山一役後,羅雲的態度明顯改觀了很多。可惜有些晚了,隊伍名單已經上報,除非傷折,否則不能改變。在諸葛天策的無限惋惜中,也只能讓一支本身勝率很高的隊伍拆散成兩股力量,分別作戰。
沉寂片刻後,車廂的微微震動告訴了諸葛天策恐怕是城門開啓了,車隊開始前行。他突然想皇甫閒問道:“風韌那小子,還在閉關嗎?”
皇甫閒點頭答道:“是啊。已經第四天了都,按理說不應該這麼久的。”
在衆人重新上路後,風韌的傷勢由於龍魂本源第二重覺醒帶來的生靈之體,出乎意料地迅速恢復,好了個七七八八。而且,他也感覺到了自己停留了不短時間的實力中終於有了突破的前兆,武級八重與九重之間的壁壘在不斷動搖。
這一次,可不再只是升靈了。
那日開始,風韌就在自己房間中閉關衝擊。其餘學員也知道緊要,不去打擾,只是透過門上的小窗偶爾觀探一下里面的情形。本身,門上的小窗是用於屋內之人窺測外界情況的,只能從內部打開。但是出於安全起見,爲了防止風韌閉關過程中出現問題而外界不查,諸葛天策還是讓其保持着一直開啓的狀態。
“這小子,一向不按常理出牌。希望這次突破之後,他可以爲我們帶來新的希望吧。我很好奇,他在武級八重的戰鬥力便可匹敵半步界級了,要是到了九重的話,那豈不是能夠與界級一較高下了?”皇甫閒突然笑道。
諸葛天策哼道:“怎麼可能?界級與武級之間的差距絕非技巧或是武學功法就能夠彌補的!不過,風韌一旦突破武級九重,那麼雖然戰勝不了界級一重之人,但是僅要自保或是逃走還是比較輕鬆的。然而,這次他成功突破的話,恐怕……”
不知爲什麼,皇甫閒總覺得現在的諸葛天策語氣中微微有着一股說不出來的惋惜和無奈,似乎正是源自風韌的。
……
七道近乎實體的真氣成絮狀盤旋於風韌頭頂之上,在隱隱流動間不斷吸收着來至四方各處的天地靈氣,滋補着本身。
體內的真氣運轉速度越來越快,風韌的周身經脈都在雄厚真氣的沖刷之下暫時膨脹了三分,還在內壁上泛起淡淡紅光。在他胸口處,一道紅光,一道金光,以及一道明顯弱上數分的黑光呈環狀轉動着,若隱若現,氣息逐漸增強。
丹田處,二十八宿晦明星陣圖的正中心,兩條龍形的細小紋路似乎擡起了它們的頭顱,雙眼微微睜開。不過這變故稍縱即逝,很快就恢復正常。然而在東面蒼龍七宿的位置上,第三顆本身只是微微發亮的水滴狀晶體表面似乎有波濤煥發,從內部向外溢出的光芒越來越耀眼。最終,在相較之前兩顆稍微弱上幾分的光亮程度停下,不再改變。
突然間,風韌盤坐的身形四周瀰漫出一陣氤氳的光芒,低沉的龍吟聲從他體內傳出,然而卻沒有傳到外界,只得他一人能夠隱隱聽到。流光波動中,一條纖細的小龍浮現,盤旋懸浮在風韌頭頂之上,瀰漫着淡淡的威嚴。
龍首揚起,流光與之前懸浮的七道實質真氣在以它爲中心瞬間出現的氣旋之下被牽扯吸引,飛速注入龍體之內。不過觀其表面,並沒有絲毫變化。
片刻之後,小龍微微嘆了口氣,重新鑽入風韌體內,在他全身突然閃現一縷金紅相間的光芒後徹底消失。與此同時,風韌氣息猛然暴漲,直接突破了了之前的壁壘逐漸上升,不過卻在片刻後似乎遭受阻攔,再次緩緩下降,最終停住。
一口濁氣吐出,風韌雙眼睜開,幾夜未眠的他沒有絲毫倦意,反而精神奕奕。
稍微舒展了一下筋骨,一陣低沉清脆的聲響從風韌周身各處爆出,讓他感到透徹渾身的清爽與舒適。
“武級九重巔峰嗎?這感覺確實不錯。只是可惜啊,別說界級,竟然連準界級都沒能趁機突破達到。”
風韌一陣嘆息,久違的感覺時隔近一年時間終於回來了。想當初在龍魂山谷的最後時日力,他便是這般修爲左右。不過現在,比起那時的實力,風韌覺得體內真氣充沛了很多,後勁十足,四肢內涌起的力量更是源源不絕。
就算比起先前的升靈狀態,風韌感到底蘊強了很多。說起升靈,風韌倒是覺得有些疑惑。自從他在對陣洛亥濤之後,竟然再也不能進入那種狀態了。不過所幸的是,他現在可是貨真價實的武級九重修爲了,而且還是九重巔峰,距離準界級差不了多少了。
“又已經是深夜了嗎?不知道現在到哪裡了……”
望着窗外的星夜,風韌微微一笑,換了一件嶄新的長袍披上走出了房間。
在大廳中,通過運用真氣催動桌上的地圖,風韌清晰地看到顯示車廂位置的那個紅點出現在了標註着北庭境內的區域內。
“深夜,郊外,北庭境內……真是最好的時機啊。”
這個時候離去,確實在合適不夠了。
然而在即將推門外出之時,一股莫名的情緒波動在風韌心中浮現,似乎他還有某種放心不下的殘念未了。
最終,風韌的目光在掃過數間房間之時,在蘭瑾屋外的房門下停了下來。
似乎,還是有些……
風韌也說不出來,自己與蘭瑾之間究竟是何關係。
好朋友?似乎又不止?
戀人?沒可能啊。
內心糾結中,右手幾次擡起又放下,風韌踟躕不定。
半晌之後,他還是按下了蘭瑾房間的門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