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空,雲層之上,皇龍殿迅疾飛掠着,迎面而來的呼嘯狂風盡數被擋在最外圍的結界之前,沒有絲毫寒意能夠透入到建築羣中。
不過在它移動的過程中,每隔上一段時間,都有一隻金屬飛鷹振翅離開,銘刻着符文的寶石雙眸將那一片區域的影像盡數傳遞到皇龍殿的主控室中,呈現在一副副懸浮的光幕之上。
“看上去一切正常啊,路上竟然沒有絲毫的埋伏,難道真的不是陰謀嗎?”風無道不停用手指敲擊着扶手,懷疑之色依舊縈繞在眸子裡無法散去。
在他身邊,李廷申應道:“也許,他們只准備在炘晶山脈伏擊我們也說不準,那裡畢竟是他們的大本營。又或者,其實這真的是我們的一個機會,並不是什麼陷阱。天火炘晶石,整座礦脈,拿這等物資作爲代價請君入甕,墓牢恐怕也賭不起。若真是有埋伏,皇龍殿上不是還有萬葬光擊陣嗎?直接遠距離徹底轟擊摧毀便是,我們得不到的,自然也不能留給他們。”
聞言,風無道卻是搖了搖頭:“沒可能的。皇龍殿上配置的萬葬光擊陣看似威力巨大,其實若想形成足夠有效的打擊,目標距離不能超過一萬米,距離越遠,威力潰散越是明顯,到了後來,甚至可以被實力足夠的強者合力擋下。然而,若是礦脈爆炸,單單一萬米的距離,我們同樣難逃波及。”
“那麼,有沒有可能墓牢其實已經取走了他們想要的量的天火炘晶石,引我們過去只爲了自爆礦脈,將我們一網打盡?”霍雲也是發表了自己的觀點。
“同樣沒有可能。根據當初的記載以及之前湮世閣派出去的密探帶回的情報,都證實了一點。在曾經的礦脈爆炸之後,目前炘晶山脈地下埋葬的天火炘晶石分佈很是零散,即使墓牢有所專門的準備,也需要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才能夠引爆整座礦脈。類似萬葬光擊陣近距離發射的威力,那可需要至少十名道級皇階之人聯手。若是墓牢真拿出這樣的陣容,又何必拼得如此玉石俱焚,直接正面一戰不就是了?”
風無道也是否決了這個觀點,嘆了口氣,淡淡一笑:“也許,真的是我們考慮得太多了。實際上,這就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機會。通過天機星之手傳遞給我的情報,又怎麼可能有假呢?雖說大清早他沒有親自送過來,派的也是自己的心腹,不會有問題。”
“但願吧,就這樣給我一個大撈一筆的機會。這幾年跟着你們,賺得都少多了。”李廷申握緊雙拳得意一笑,眼中精光閃爍不斷。
突然間,他環視了一週操縱室裡,有些詫異道:“等一下,風韌哪去了?還有,似乎人數不太對。”
“你不會才發現吧?”雲青空隨口回道,眼神逐漸沉下:“如往常一樣,他可是另有打算。”
皇龍殿監牢,大量的法陣柵欄中也僅僅只囚禁了兩人,來自泰坦巨獸一族的那名紅甲女子,以及金翼鯤鵬一族的南宮軒。
此刻,風韌就站在兩人的眼前,關押他們的牢房正好是面對面的。
“我想知道,關於墓牢在炘晶山脈的事情,你們可否知曉?單單只是聖金皇蠱這種虛無縹緲的傳說,恐怕還不值得幾支魔獸王族願意違背約定,離開西大陸踏足終於攪入這場戰爭吧?”
無論怎麼想,他都覺得有些不對勁,但是又完全意識不到心中的不安感源於何處。於是乎,也只能來這裡碰碰運氣了。
“從我嘴裡,你什麼都別想知道。放心吧,金翼鯤鵬一族不會放過你的。用不了多久,你的死期就到了”南宮軒冷冷一笑,眼中的暴虐殺意一閃即逝。
“果然如此,金翼鯤鵬一族有強者在炘晶山脈坐鎮,和情報中的一樣。”風韌面無表情,點了點頭。
“什麼,你們都知道了?”南宮軒頓時一驚,不過很快,當他看到對方嘴角邊挽起的一抹戲虐微笑之時,瞬間明白自己中計了。
“你在詐我?”
風韌笑道:“不錯,這一下倒還算聰明。果然,天火炘晶石也是墓牢的籌碼之一。金翼鯤鵬一族的強者也在的話,那麼九幻雲蟒和泰坦巨獸的強者想必也有。看來,那裡的防禦力量真是不容小覷。”
“若是泰坦巨獸一族的話,我可以幫忙。”
就在這時,一直沉默的紅甲女子開口了。其實,風無道上次之後,就再也沒有禁錮過她的牢門,若是願意,她可以隨意離去。
沒有立刻應答,風韌沉聲問道:“你想清楚了?”
紅甲女子苦笑道:“天火炘晶石對於我族的作用並不大,遠不如九幻雲蟒和金翼鯤鵬。我們真正想要的只是覺醒遠古傳承而來的血脈之力,從此無需在魔獸王族中墊底,僅此而已。聖金皇蠱的傳說希望再是渺茫,我也必須一試。墓牢失去了她,那麼我能夠依賴的,只剩下你們了。”
“但是,我卻不能完全相信你。”風韌毫不留情面地說道,也不怕對方因此而動怒。反正當初兩次交手,他下手都不輕,也不在乎再多得罪一下她。
緩緩站起身來,紅甲女子走到柵欄前方,望着風韌雙眼說道:“我叫慕芝,最初在鎖王關遇到你們只是按照墓牢的吩咐去回收影蝕蟲的,至於究竟那玩意用去做什麼,又是如何煉製的,這些你認爲他們會告訴我嗎?”
“也許不會直接告訴,但是畢竟接觸了,多少都會有些無意中的知曉吧?難不成,你就一點好奇心都沒有?又或者是,墓牢對於你們的防範和敵人無異?”風韌盯着慕芝的雙眼,寸步不讓。
僵持了一小會兒,慕芝放棄了,嘆道:“好吧,你贏了。我隱約聽墓牢中人提及,影蝕蟲看似在操縱半死不死之人,實際上是在吸食着他們殘餘經脈中的力量。獲取之後,可以讓別的強者從中獲取吸收的力量。但是,那不過是其中最低等的影蝕蟲的用處,不過再過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風韌點了點頭,笑道:“應該,你不會說謊。若是有意欺騙我的話,也不至於這些天心甘情願待在這裡,而不獨自離去。那麼現在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可否願意與我一同去炘晶山脈走上一遭?”
“有報酬嗎?那裡,我還真的去過一次。”慕芝直截了當地反問道。
“當然。”
說罷,風韌一把拉開了根本不曾上鎖的牢門,眼中流露出一抹淡淡的喜色:“歡迎加入。接下來,還麻煩你帶路。”
當二人一同來到監牢的入口處時,早有幾道人影在那裡等候多時。
“風韌哥哥,好慢。”
風輕柔一臉的不爽,特別是目光落在慕芝身上的時候,她可是清楚知道這個女人的來歷,也見過她的魔獸真身。
“蘭瑾,麻煩你帶她先去換身衣服吧,就這個樣子,出去恐怕不太合適。”風韌也是留意到了慕芝身上破裂的紅甲,露出了少許肌膚不說,還凝固着當初的血跡。
瞥了風韌一眼,蘭瑾在從他身邊擦過之時,用只有對方一人可以聽見的聲音哼道:“下一次,這種事情別叫我來。”
望着蘭瑾帶着慕芝離去,風輕柔卻是突然興奮起來,拽了拽風韌的衣袖,笑道:“要不,就我和風韌哥哥兩個人去吧?宇文坤,你別瞪眼睛,若是敢說一個‘不’字,哼哼,你知道後果的!”
“沒什麼,隨便你。”宇文坤攤了攤手,果然站在了風輕柔那邊。
“不是吧,你就這樣叛變了?”風韌無奈一嘆,真是心裡有種恨鐵不成鋼的意思。
一旁,獨自立在稍遠些位置上的雪夜淚合着雙眼,冷冷說道:“就你們兩個去?你以爲做什麼,和那次雷雲山脈一樣搞成去野餐郊野不成?”
“喂,我和風韌哥哥的事情,用得着你管嗎?”風輕柔抱着風韌的一條手臂,就好像一個小孩子緊緊抓着自己最爲心愛的玩具,生怕別人搶走一樣。
而當她聽到“雷雲山脈”的時候,雙頰上很快便泛起了一絲羞紅,似乎想起了什麼。
“都別鬧了,正事要緊。”
風韌急忙制住,很是不明白,爲何無論霍曉璇或是雪夜淚,都時不時會和風輕柔吵起來。難道,她們本身就是生來不合?
“若不是爲了所謂的正事,我才懶得在這裡。”
雪夜淚又是一哼,突然睜開了雙眼,目光瞥向一側,所對着的是不過掠過的蒼白色雲層。好像,她能夠望見雲層之下的景色。
“差不多快到了。”
“是啊,行動該開始了。陰謀也好,陷阱也罷。這要此處對於墓牢而言是一個重要所在,那就有着必須攻略下的意義。”身形一縱,風韌已是來到了雪夜淚的身旁,與她並肩而立俯視着下方雲海。
不知爲何,本身雪夜淚下意識想要避開的,最後卻又是繼續停在了原處,心中莫名涌起一絲淡淡的悸動。
……
半個時辰之後,炘晶山脈入口處。看似平淡無奇的交錯山岩之中,幾道隱匿暗處的眼睛悄無聲息,幾乎封鎖了一切角度。
只可惜,有些東西,他們卻是看不見的。即使看清了,也根本來不及發出任何的告警聲。
嗤!
輕嘯的劍氣在虛空中劃出一線漣漪,唯獨的一小滴鮮血墜入塵埃之刻,一條剛剛還是鮮活的生命依然凋零。
現身於黑暗之中,風韌隨手一掌將那具屍體震成粉屑,對於這種敵人的殞命,他從來都不會有絲毫的憐憫。選擇了這條路的時候,就早應該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第十七個。
心中默數,他無奈一笑,短短一小段路,竟然就有這麼多潛伏哨,也不知道是墓牢太過重視此處,又或者上次湮世閣的密探出沒讓他們加強了警戒。
然而,哪一種原因現在都已經不重要了。
握住劍柄的手稍稍加了些力度,風韌心中仿若被一滴雨點驚起波瀾的平靜水面,餘光瞥向那塊山岩的暗處。他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自己似乎已經被發現了。
這塊山岩的背面……有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