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午時。
秋天的肅殺襲進了蕭浪的心頭,英雄樓的酒樓裡永遠不缺熱鬧,蕭浪雖然是個不喜歡熱鬧的人,但是他還是要在這裡等,等他請的客人。
路仲少不知去了何處?昨夜他們都是在英雄樓歇息的,此時他獨自一個人,他早已習慣了獨自一人。
桌上有酒,這是英雄樓贈送的‘英雄血’。來來往往的江湖人,到了這裡誰不想進來喝一杯‘英雄血’,有酒怎麼可也沒肉呢?蕭浪感慨大掌櫃真會做生意,在這佳節十分你若是不吃點好的,絕對會被江湖中的朋友恥笑。
身後正傳來大漢們划拳的吆喝聲,笑娘已經恢復了昨日的銀銀笑聲,她還是那樣笑面如花。
門外,一陣馬蹄聲響起,片刻之後,一個騎白馬的和尚映入蕭浪眼前。說他是個和尚可他卻是沒有穿僧袍,只見他把馬拴在馬廄裡,然後在嘈雜聲中走進了英雄樓。
酒保上去招呼,還尚未開口,和尚就大聲的喝道:“給我上酒上肉,老子餓得不行了。”說着用用雙肥大的手拍了拍酒保的臉蛋。
酒保愣住了,這可是英雄樓,他何時見過如此囂張的客人,即使是中州大俠也會客氣的叫他一聲小兄弟,這禿驢算什麼東西?
酒保心裡覺得委屈,臉色當然不好,行動上也緩慢了很多,而和尚卻不耐煩了,大聲的叫罵道:“他個奶奶滴,怎麼這麼慢呢?你不知道大爺餓得慌嗎?”
酒保剛要還嘴,笑娘笑呵呵地上前道:“大師息怒,您要的酒肉已經來了。”
無論是誰聽到如此悅耳的聲音,見到如此妙曼身材笑面如花的人兒都會覺得大聲的吆喝是一件很失禮的事。可和尚卻不覺得失禮,他不但不覺得失禮,聲音反而更大了,叫罵得更加的下流。
和尚怒罵道:“大師?你看老子像和尚?他個奶奶滴,你什麼眼神啊!……”和尚幾乎每說一句話都帶着‘他個奶奶滴’,每說玩一句話就要往地上使勁地吐一口唾沫。
“他個奶奶滴,老子是禿頭,可老子不是和尚,怎麼每一個人都要說老子是個和尚呢?”
禿頭的不一定是和尚,和尚也不全都是禿頭的。
和尚的話確實沒錯,笑孃的臉上還是微微笑着的,她笑道:“您不是和尚,那怎麼稱呼您呢?”
“他個奶奶滴,老子剛纔已經說了,老子是禿頭,老子就叫禿頭。”
禿頭的話剛剛說完,酒樓裡突然之間鬨堂大笑。禿頭的聲音很大,所有人的目光不看向他,有人嘲諷,有人蔑視,也有人罵他不知禮節的。
英雄樓裡大多是常客,有人見禿子在笑娘面前失了禮數,當然要嬉笑怒罵。
禿頭被衆人鬨笑,頓時大怒着站起來道:“他個奶奶滴,誰!有本事站出來衝我笑。”
一個絡腮鬍子的大漢站出來道:“是我,你待咋的。”絡腮鬍子一臉傲氣,好像這事很值得驕傲,眼睛不時地瞟向笑娘。
禿子道:“你個奶奶滴,道歉,不然老子發怒了。”禿子說着,張紅着一張臉猙獰得嚇人。
絡腮鬍子道:“你怒啊!我看你怎麼怒?”說着,他握緊拳頭直奔禿頭的門面。
拳頭很快,夾雜着呼啦啦的風聲瞬間就到了禿頭的面前,眼見禿頭就要倒黴,只見他用自己光禿禿的頭顱砸向絡腮鬍子的拳頭。
啊!一聲慘叫傳來,絡腮鬍子已倒在地上,左手緊緊地抱住右手,整個拳頭已經不成型,胳膊掉着顯然是斷了。
現場冷冷的,誰也沒有說話,顯然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了,只有絡腮鬍子的慘叫不聽,像是在嘲笑。
笑娘吩咐酒保把絡腮鬍子扶下去救治,作爲英雄樓的掌櫃,她必須在此時站出來。
禿頭用手撫摸着自己發亮的頭頂,緩緩道:“拳頭始終沒有額頭硬。”他好像忽然之間換了一個人,說話也不帶髒了,也沒有在大喊大叫,態度很溫和,語氣很緩慢。
此時,誰都看得出禿頭是故意來找茬的。敢在英雄樓找茬,膽子真不是一般的大。
笑娘已經不再笑了,或許從昨夜開始她就明白了該笑的時候才能笑。
“小王,去把伙伕叫來。”
小王就是那個很委屈的酒保,而笑娘卻讓他去叫伙伕,整個伙伕難道很特別嗎?難道他能解決現在的問題?伙伕一定有伙伕的獨到之處,否則一掌櫃是不會讓人去叫一個伙伕的,應該是去叫護衛,這說明掌櫃認爲事情很嚴重,一個護衛是解決不了問題的,那麼一個伙伕能行嗎?
衆人不知,只有笑娘知道,或許還有伙伕自己知道。
伙伕低着頭從廚房裡走出來,普通的相貌,沒有炯炯有神的眼神,也沒有獨特的步伐。他和別人不同的是一雙袖子,長長的袖子直接拖在地上,他的手被袖子遮住無法看見。
伙伕走到禿頭桌前坐下道:“酒保說你的頭很硬?”
禿頭:“禿頭當然得用禿頭,禿頭用的禿頭絕對是鋼鐵般的硬朗。”他連續說了四個禿頭,把衆人繞得暈乎乎地,一點也沒有之前粗大傻的影子。
伙伕道:“我的手也很硬,咱們比比?”
話剛說玩,他就把一雙巨大的手擺在了桌上。
這是一雙巨手,什麼是巨手?如果你聽說過雙手下垂過膝,那你一定認爲那就是巨手,但是,和這雙手比起來那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差別。
直到看見這雙手人們才明白他的袖子爲何如此的大,他的手下垂已經觸及到地面了。如果僅僅是長那還不足以說明它巨,關鍵是它很粗。他的一個拇指就有一般女子的手腕那樣粗壯,中指那就更不得了了,那真如擎天一柱直教人心生敬畏。
禿頭顯然傻眼了,不知道哪裡來的怪胎,是什麼人才能生下如此人才?禿頭心生畏懼,不過他表面卻不動聲色,挑釁道:“你的手很硬嗎?難道還能比剛刀還硬,有本事你用刀砍上兩刀試試?”
桌上已經擺了一把刀,禿頭顯然是要先讓對方下不了擡,然後他再搭個梯子那就兩全齊美了。
禿頭萬萬沒有想到,衆人也萬萬沒有想到,就連蕭浪也萬萬沒有想到。大家萬萬沒有想到伙伕二話不說,抄起桌上的刀,毫不猶豫地砍向他的左手。
大家驚呼,有人忍不住閉上雙眼不敢直視這慘狀。
但是,大家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伙伕不僅沒事,好像還很舒坦。
剛刀和他的手接觸時,發出一聲奇怪的聲音,像是棍子打在牛皮上一般,只有一聲怪響,手一點事都沒有。
伙伕好上了癮一般,提起剛刀又涮涮涮地往手上剁了十幾刀。然後,他把刀遞給禿頭道:“該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