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浩哥哥,這隻香囊這麼陳舊了,你怎麼還戴在身上?丟掉吧,我再給你做只新的!”
“別動,這是我孃親留給我的唯一東西,是她親手給我做的!這是我的命,我丟掉性命都不能丟掉它!”
……
他視若性命的香囊竟然會讓歐水澈帶來放在靈案上,說什麼代替他本人來“盡孝道”!晗若心裡不知是什麼滋味,是苦是澀是譏諷還是可笑?她說不清楚。
司徒渺勸慰了一番,見晗若始終怔怔的沉默不語,認爲她是悲痛過度,自己費了半天脣舌勸的話她似乎一句也沒聽進去。唉口氣,因爲還有公務在身不能多加逗留,便拍了拍她的肩最後道句珍重,起身離開了。
鳳燁的臉色已陰沉下來,他瞄一眼靈案上的香囊,再看看晗若的表情,知道司徒浩送來的這個東西讓她動心了。那不就是隻破舊的香囊嗎?有什麼可希罕的?真不明白司徒浩送這東西來是什麼意思。
忽然一直沉默的晗若忽的站起身,她大步的走到靈案前抓起那隻香囊丟進了火盆裡。因爲激動,她的手在不停的顫抖着,渾身也在不停的發抖。
燃燒的火舌無情的舔噬着那隻香囊,它在烈焰中迅速發黑開始燃燒……
“這是我孃親留給我的唯一東西,是她親手給我做的……”晗若忽覺心裡一陣抽痛,她突然俯身伸手從火堆裡又將它抓了出來。
香囊已燃起了火苗,她連忙用手拍打,顧不得燒燙,拼命弄熄了上面的火,但它還是破損了一角。
在烈焰裡烘烤過,本就陣舊的香囊更加殘破不堪。晗若傻傻的捏住它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
鳳燁也已站起身,他走到晗若身邊,捏起她的皓腕,攤開她的手掌,見手上都燙起了水泡。
“你幹什麼?爲了這麼個破玩意你不要自己的手了?”鳳燁很生氣,他奪過她手裡的東西準備扔掉。
“不要動,還給我!”晗若變下臉又搶了回來。
“……”鳳燁無語,他殷紅的脣瓣抿得很緊,邪魅的鳳眸裡閃過一絲戾色。
沒有再看鳳燁,她將那隻破香囊塞進了袖內,然後又走回到原地,默默的跪了下去。
僵默了一會兒,鳳燁想拂袖而去又捨不得她,留下吧又有點太沒面子!什麼嘛,他都陪她一起守靈了,她竟然還敢當着他的面私藏別的男人的東西,這……未免也太沒把他放在眼裡了。
看她的樣子似乎沒有要挽留他的意思,他估計他要走她也不會說什麼。走?留?猶豫了一會兒,到底還是對她的迷戀佔了上風,好不容易纔打動她的心,他若在此時賭氣一走了之豈不前功盡棄?
罷了,不過是個啞巴物什,他不跟她計效便是了!以前司徒浩就吃虧在太計效上面,結果反鬧得誓不兩立,有了前車之鑑,他可不能再重蹈覆轍。
厚着臉皮又走到她的身邊,她非但沒擡頭看他,還略微側偏了頭,似乎不願看到他。
儘管她態度很冷淡,他還是果斷的再次陪她跪下來,非但不再提剛纔的事情,就好似剛纔什麼事都沒發生似的。
到了中午時分,鳳燁死拉硬拽的總算將晗若弄出靈堂,到側廳裡吃了點東西,而午時過後,皇上鳳天德的聖旨就送到宇文府。
聖旨的意思不外乎是悼念宇文丞相的豐功偉業,爲國操勞一生的光輝業績,稱頌一番之後再追封他爲一品太師,又賞賜了許多東西,有金銀錁子,金玉如意,檀香佛珠,御貢摺扇,另賜陵墓一處,已修建完畢,以前是一位藩王所建,因爲涉嫌謀反被抄斬了滿門。名下所有房產包括這幢已修建好的豪華陵墓也被皇家沒收,現在就順便賞賜給了宇文家,省了修建陵墓的時間和財力。
領旨謝恩,再款待來宣旨的夏公公,這些事都是鳳燁替晗若張羅着跑前跑後。送走了皇宮裡的人,兩人再一起並肩重回靈堂,晗若對鳳燁的臉色便和緩了許多。
下午弔唁的人絡繹不絕,直到未時許,王府的人來找鳳燁,說是白貴妃命他快些回府,有要緊事要處理。
鳳燁沒搭理,就以他沒空爲理由一口回絕了。他的堅定態度讓晗若心情很舒暢,她知道白夢那個妖婆子在擔心什麼,她不就怕她會迷惑她的兒子嗎?
她暗暗冷笑:你的兒子我還就是看上了,也準備要定了,氣死你這個老妖婆!
三天守靈時間鳳燁寸步不離的陪在她的身邊,真的實現了他的承諾,她不吃他也不吃,她不喝他也不喝,她不睡他也不睡!
宇文博下葬那天,他幫着查看墓地,再將一些不完善的地方修整了一番,直到棺木妥善安葬,這纔跟晗若一起回到宇文府。
父親已入土爲安,晗若感覺心裡似被掏空了一般。鳳燁不給她時間悲傷,他時不時的逗她說話,或者用這樣那樣的事情分散她的注意力,不讓她的思想老是停留在悲傷事上。
到了晚上,他特意差人從臨王府裡帶來了許多精緻的菜餚和各色細粥和美味糕點,勸她進食。
晚膳後,晗若去泡了個澡,洗去了積攢多日的悲傷和灰塵,回到寢室的時候,幾乎都沒有力氣爬上自己的牀。
鳳燁進來了,他屏退了侍婢,看着爬在牀沿上和衣睡着的晗若不由苦笑了一下。
走到牀邊,他先幫她脫了鞋,然後再解去了她的罩袍,將她抱到枕上拉開錦被蓋好,末了,他自己也脫了錦袍,摟住她香軟的嬌軀,跟她相擁着一起入夢。
晗若睡醒的時候一時間都沒明白自己在什麼地方,恍惚了一會兒,她的視線挪到身側正在酣睡的男子身邊,才省起自己睡在宇文府的寢室裡。
自從父親去世以後,這是她睡得第一個囫圇覺,看着已暖黃一片的窗紙,應該是晌午時分了吧!
鳳燁仍然睡得很香,這位自小嬌生慣養的王爺,打孃胎出生以來恐怕是第一次熬這麼久的夜。
男子側臥着,睡相很優雅,那垂下的濃密纖長的睫毛掩住了勾魂奪魄的美眸,鼻息勻細,並沒有普通男子打呼嚕的陋習。一隻手臂親熱的搭在她的纖腰上,另只臂膀則伸過她的脖頸摟住她的背。
看着這個不眠不休陪伴過她三天二夜的男子,她的心裡涌起溫柔的波紋。
並沒有惱怒他沒有經過她的同意就留宿在她的香閨,她實在生不出他的氣。細細打量着男子寧靜的睡靨,這般溫柔的男子怎麼會是那個令天下人聞之色變的臨王鳳燁呢?
她感覺人心是件很奇怪的東西,如果能夠靠近併攏,將會再無罅隙。現在她感覺跟他的心靠得很近,非常近。
他們相依相偎,緊貼在一起的胸膛能感受得到彼此的心跳,咚咚咚,如此有力如此美好。生命很美好,青春更美好,愛情就在不知不覺中萌生。
對於已經長眠地下的父親,晗若已經接受了這一現實。父親走了再也不會回來,他去陪伴母親去了,孤獨多年的母親是否一直在癡癡等待着那個她錯愛一生的男人?
如今他們已經手牽着手一起雲遊四海了吧!一對無拘無束的遊魂,不必再顧忌凡塵間那些庸俗的瑣事,不用再惦記那些浮名虛利,做一對灑脫的神仙眷侶。
晗若的脣角微微翹起,她的心裡一片寧靜祥和,就像這個溫馨而靜寂的冬日晌午。此時的她很滿足,心裡再無怨念和仇恨,甚至她還想起了司徒浩。
她很慶幸當初的那一刀沒有真的要了他的命,如果他當真死在了她的手裡,也許她永遠都不會安寧。揮刀刺向他的那一剎那,仇恨填塞了她的胸臆,她真的想要他死。
爲何當時那般恨他?這問題她一直不敢面對,不過現在她突然想通了,因爲她愛他所以恨他!沒有愛何來恨?
愛之深恨之切,她現在不恨了,真的不恨了!因爲她真的已不再愛他了!如水般的明眸睨向身側的男子,那揚起的笑痕愈加深刻,她已有了他,這個魅惑邪肆卻又深情款款的男子。
他很美,不過這並不是讓她動心的主要理由。真正讓她動心的是他的執着和溫柔!無論何時何地他都沒有對她用過暴力,甚至都從沒有用大氣呵她一下。他真的讓她聯想起父皇司徒展對母后的嬌寵,那般溫柔那般深情那般的堅貞不渝。
她從很小的時候就喜歡父皇那樣的男人,也一直認爲能得到他萬千恩寵的母后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直到今天她的觀點都絲毫沒有改變。
身側的男子呼吸有些紛亂,晗若便知道他已醒了。那濃密如扇羽般的眼睫微微輕顫,呼吸愈加的灼熱起來。
她輕笑一聲,起了玩心。伸出手指俏皮的捏住了他的鼻子,男子沒有動也沒有睜眼,但珊瑚色的脣瓣已微微抿起。
“還裝睡!”晗若翻身坐起,捏住他鼻子的手沒鬆,另隻手再捂住他的嘴巴,她就不信他能裝睡到什麼時候。
男子的表情又平靜下來,那本已揚起脣角又恢復了原本的樣子,甚至連呼吸都似已停止。
半天過去了,男子非但沒有像她預料那般睜開眼睛,反而渾身連一絲悸動都沒有了。
怎麼回事?晗若害怕起來,她忙不迭的鬆開了雙手,拍着他的臉頰輕聲喊道:“起來吧,我知道你醒了!”
雙眸緊閉的男子依然沒有任何的迴應,她着慌起來,伸出一根手指到他的鼻端試探,結果竟然沒有感覺到任何的氣息。
花容失色,她纔剛要喊叫,突然被一條鐵硬的臂膀摟進男子結實的懷裡。“一大早就調(間)戲本王,你說怎麼罰你?”男子磁性嗓音帶着致命的魅惑,說話間翻身就將她牢牢的壓在下面。
“你這壞蛋,竟然裝睡!”晗若笑起來,她伸手撓男子的腋下。他果然笑個不止,爲了讓她停手他用一隻大手就將她的兩條手臂鉗制住,另一隻手懲罰般的探進她微微敞開的中衣裡。
“呃,你……討厭,不許亂動!”晗若臉紅得像熟蘋果,心跳如擂鼓般。
“偏要亂動,你要說哪裡不能動?這裡?這裡?還是這裡?”這個混蛋調笑間竟然撫遍了她身體的所有隱秘處。
“別這樣……”她嬌(間)喘連連,想抗拒可惜連半分力氣都沒有。
“……”男子以實際行動來回答她的話,他已忍了好久,現在真的連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不,不行!”她收起了嬉笑,無奈欲(間)火焚身的男子已聽不見她的拒絕,他三兩下就扯盡了她身上的所有衣物。
她見他準備來硬的,便張嘴在他的肩頭用力咬了一口。疼痛讓男子被欲焰燒昏的腦袋暫時清醒了一下,他看到她流下眼淚,連忙鬆開她,邊幫她試淚邊小聲的嘀咕:“爲什麼不肯把你交給我?到現在你還是不肯接受我?”
“不是,你這混蛋……我爹剛剛入土,怎麼能跟你行此之事……”晗若又是委屈又是羞慚,轉過身扯被蓋住自己的身子,不再搭理他。
“唔,是我大意了!”鳳燁也有些謙然,她還在熱孝裡,此時跟他交合確實有些不妥。
晗若也體諒他隱忍的不易,所以並沒怎麼生氣。彆扭了一小會兒,兩人很快拋開了這段小小的不快,又和好如初了。
在鳳燁的再三保證絕不侵犯的承諾之下,晗若又躺進了他的懷抱裡。他摟住她光潔的同體,用掌心的繭子輕輕摩擦着她的身體,很輕柔很細膩。
那是種前所未有的體驗,美妙而又快樂。以前跟司徒浩在一起行房的時候,她只感覺羞辱痛苦,從未在男女之事上感受過快樂。
望着眼前溫柔的男子,她的心像浸在一片暖洋洋的湖泊裡。有他的陪伴,她的後半生好似不用再孤獨一人陪伴着司徒夫婦終老天山了,同時她也爲自己如此輕易就違背了對母后的承諾而慚愧。
望着女子微微閉起的水眸,他輕輕啄吻了一下,在她的耳邊柔聲呢喃道:“晗若。”
“嗯。”
“嫁給我吧!”
“……”女子睜開水眸,嘴角甜蜜的笑弧染上了幾許甜蜜,她似乎在考慮。
“不用遲疑,你搜遍全天下也找不到本王這樣的極品好男人,英俊多金,權傾朝野,最重要的是對你情深似海!”
“呵,貧嘴!”她在嬌嗔,不過男子帶着蠱惑心神的陰柔話語讓她禁不住的心醉神迷。
“真的,難道對我的感情,你還有懷疑?”男子睜圓的鳳眸透過少有的認真。
“……”她笑起來,盯着他的俊顏打量了一會兒,突然起身,生平第一次主動吻上他那珊瑚色的美麗脣瓣。他的嘴脣好美,她早就動過心想品嚐一下。親完他,她親暱的依在他懷裡吐氣如蘭,“我答應嫁你,不過要等我爹的孝期滿一年之後!”
過了一年的熱孝再嫁他,這要求並不過份,所以鳳燁欣然接受了。彷彿吃了定心丸般,他整個人都煥發出一種自信和愉悅。
“該起牀了,懶鬼!”女子很清楚再繼續跟他躺下去,又會重複剛纔的過程,所以便推他起來。
“狠心的女人,讓我摟一會兒。”男子賴着不肯起,那雙大手也流連在她美好的曲線上舍不得放開。
“呸!還好意思說,昨晚趁我睡着就厚臉皮的賴在我裡,你再過份,以後我可不讓你再留宿在我房裡了!”晗若使出殺手鐗。
“好,聽你的!”鳳燁想到來日方長,也不急在一時,便放她起身穿衣。
兩人起牀後洗漱一番,宇文夫人早就命人在花廳裡擺了一桌酒菜,時近中午,這也算午膳吧!
宇文夫人在廳外偷偷瞄了那對正柔情蜜意的小兒女一眼,眼裡滿滿全是笑。本來晗若身爲丞相的獨女,未出閨便跟男子同居一室,這在丞相府裡本來是絕不允許發生的事情,但她卻睜隻眼閉隻眼的任由他們親近。
她只希望晗若能牢牢的拴住臨王的心,哪怕不能做他的正妃做側妃也好啊!現在看來臨王做儲君應該沒有任何的懸念,等他登基做了皇帝,宇文家仍然還是顯赫光耀如初。
是榮是枯,是興是敗,全系在臨王一人的身上。她是卯足了勁要攀上臨王這棵大樹,看晗若的樣子也對他動情,這就更有門了!
樂呵呵的再看一眼那對相互挾菜並玩鬧打趣的年輕人,她滿意的點點頭,知道自己此時露面會讓晗若覺得不好意思,所以她便聰明的選擇迴避,讓他們繼續甜蜜吧!
下午便有臨王府的人來宇文府找到鳳燁,說皇上要召見他。知道父皇召見他一般都是商討國家大事,這些天他留在丞相府裡多日沒有上朝堂,估計父皇有些着急了。
雖然非常的捨不得晗若,但爲了政治要事,他還是不得不離開她一會兒。兩人猶如新婚夫妻般難分難捨,鳳燁臨走時抱住她親吻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得離去。
快過年的時候,司徒浩總算能夠下牀了。要不是莫離的全力救治,恐怕他早已成死人。
他沒料到父皇竟然會允許莫離去皇宮救治他,三個月的時間,莫離衣不解帶的守在他的龍塌前三個多月,纔將他從鬼門關里拉了回來。
這三個多月的時間,波娜娜體內的毒素一直靠着父皇的內氣控制着。莫離不在身邊,波娜娜是有危險的,他也實在想不到父皇竟然會爲了救他的性命而捨得讓那個女人冒險。
他一直以爲他在他眼中賤如草屑,在他奪位以後,將他們夫妻逼上天山,他以爲他會恨他至死。如果有機會他一定會殺了他,他沒想到他竟然那般緊張他。
他剛醒過來的那一天,就聽到莫離如釋重負的話:“大皇子醒了,臣總算可以向皇上和皇后交差了!”
他知道在莫離的眼中,司徒展是永遠的君王,雖然他從小得莫離先生的厚愛,不過沒有父皇的同意,相信莫離也不可能離開天山來天盛皇宮救他。
那一刻,他心裡是什麼感覺?心酸?心動?心痛?原來他的父皇還是疼愛他的,在他做出了大逆不道的行徑之後依然全力救治他。虎毒不食,這是真的!血濃於水的親情更不是任何仇恨怨怒可以抹殺的。
複雜的心情裡還摻着他不願承認的幸福和開心,活到三十歲,他才發現,原來他並不是個沒人疼的孩子!
也許是死過一回的關係,他突然想通了很多。過去的自己太偏激,因爲孃親一家的慘死,他總是把身邊所有親近的人都當成假想敵。
其實波娜娜很無辜,他知道她不是個狠毒的女人,也從來沒有恃寵而嬌的慫恿父皇責難他。可是他始終都無法原諒她,因爲自己的母親因她而死!
他給她下了世上最霸道毒藥——九轉千回丹,要讓她以最悲慘的方式死去!父皇以死相要挾才讓她撿回了一條命,但她終生都無法離開寒冷荒涼的天山雪峰。
這次如果她懷恨在心的話也絕不會允許莫離來天盛皇宮救治他,他知道就算父皇想救他,如果她不同意或不高興,父皇也絕不會拂逆她的意思。
她竟然不計前嫌,竟然沒有趁機落井下石,他很意外同時心裡還有些糾結和懊悔。
當初他做的的確有點太絕決了!沒留一絲的後路。
仇恨的力量支撐着他攀上了權利的巔峰,他得到了自己夢寐以求的結果,同時也失去了許多他原本認爲不重要的東西。
晗若!每當他想起她心裡就猶如有一把刀在攪。
假如當初他們成親的那晚,他沒有搞什麼政變,跟晗若做一對恩愛的夫妻,繼續生活在父皇的統治之下,哪怕後來繼承皇位的是他的弟弟司徒渺,又如何?
是不是他會比現在更加幸福?
時值今日他才發現,他當初努力追逐的東西此時對他來說竟然已無意義。就算能位列九五至尊又如何?沒有親情沒有愛情,地位爬得再高身邊也好冷清。
當初他棄如敝屣的東西,現在發現竟然是他生命裡最重要的!晗若,從很久很久以前就駐紮進了他的心裡。他以爲在利用她,他以爲她只是他的棋子,誰想到有一天他會深陷進自己設下的局裡,愛上了自己的棋子呢?
自做孽不可活是不是就是說他現在這種處境?
在王公公的陪伴下走出寢宮,他已好久沒有看到外面的太陽,真的好大好亮。天空沒有一片陰翳,湛晴的藍色像滴出水般的純淨。曾幾何時,他的心也如這片藍天一般的純靜,曾幾何時,他再也找不回那片曾經的純靜。
他失去了很多,幾乎他生命裡所有重要的人都離他而去,不過好在他還擁一樣寶貴的東西,那就是生命!
只要生命還存在,失去的總會再找回來!他有信心!
“啓稟皇上,鳳凰王朝丞相府裡的人送來一隻布袋,說裡面的東西讓轉交給皇上!”李哲呈上一隻暗色布袋的時候,他一時間還沒明白過來是什麼意思。
直到打開布袋看到孃親的那隻香囊時,他才清醒過來,是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晗若新認的生父宇文博病逝的時候,他纔剛從鬼門關裡爬回來,聽到噩耗,他的第一想法就是應該去陪她一起守靈。他是宇文博的女婿,理應陪守在靈堂前的。但當時他的體力不充許,沒辦法他就只把自己母親留給他的香囊交給歐水澈,讓他帶給晗若,權當代他盡孝心。
他不願再跟她繼續仇恨下去,當初是他的無情傷害才導致了晗若的冷情和絕決。所以他決定不再計效她對他的致命傷害,願意放棄仇恨心和報復心,跟她重新開始。
她現在又將香囊送回來是什麼意思?他冷冽的星眸忽然一閃,因爲他看到香囊上有新織補的痕跡,那是晗若的針線,細勻精緻,他認得。
儘管織補得很精細,他還是發現了上面有被火焰灼損的跡像。她曾經將它丟進火盆裡,然後不知出於何種心理又搶救了出來。這說明什麼?是她對他餘情未了還是看在他那已仙去的母親份上。
應該是後者吧!他十分清楚,晗若既能毫不猶豫的將短刀扎向他,就說明她對他已是恩斷情絕。
不過她到底還是善良的,因爲它是他孃親留給他唯一的紀念,所以她還是搶救出了它。
現在她差人將它物歸原主,是不是也算對他們之間所有恩怨的一種了結?
她不恨他了?不再跟他賭氣了?這是不是也可以變相的說明她真的不再愛他了,對他視如陌路呢?
清冷的星眸愈加森寒,涼薄的脣抿成一線,他握緊了它,手背上凸起青筋。
“她呢?最近怎麼樣?”司徒浩沒有看李哲,不過問着他的語氣裡透出幾分急切。
“她最近很忙,鳳天德已下旨將她賜婚給臨王鳳燁,就等宇文博一年孝期滿了便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