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位公主見秀貴妃吃了癟,便不敢再說什麼了,只能恨恨的看着景嬛想:就算你能仗着父皇的寵愛而封住我們的嘴,但你以爲黑月之王會被糊弄嗎?你嫁過人,睡過景毅,還想嫁給黑月之王?做夢吧!
這麼想着,她們的心理平衡了一點。
“嬛妹妹,”然而就在這時,一直喝悶酒的七公主忽然站起來,盯着景嬛道,“之前在梅林裡,跟毅表哥互訴衷情,情難自禁的,便是你吧?”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臉色都變了,大部分人變得玩味,變得得意,變得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似的。
好吧,只有夜陛下的臉色還是一如既往,就像一切都與他無關。
景立天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了:“茜兒,你喝醉了,先回去歇息吧。”
景嬛微微垂首,微微垂眸,沉靜不語,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麼。
景茜卻是一副壯士赴死的態度,見父皇極力偏袒所謂的景嬛,便轉頭,看向對面的景毅,大聲道:“毅表哥,你從小就愛慕琅妹妹,聽說你在梅林小屋裡醒來的時候嘴裡還喊着‘琅兒琅兒’的,你告訴你們,當時跟你睡在一起的是不是跟琅妹妹長得一模一樣的嬛妹妹?”
她知道她的所爲會激怒父皇和所謂的景嬛,然後遭來他們的報復。
但她無所謂。因爲烏魯的事情,她以後絕對不可能嫁得好了,既然如此,她乾脆豁出去了,非把景嬛拉下水不可。
景琅已嫁爲人婦,卻想換個名字重新出山,成爲黑月皇后?
這世上哪有這麼簡單的好事!
所有人順着景茜的目光,看向景毅。
景毅坐在大殿左側賓客席的第二排中間。之前他一直低着頭,將自己的身影藏在前面的賓客之後,似乎不想讓任何人看到他。
但這會兒,他躲也躲不掉了,不得不擡起頭來,一張劍眉星目、清潤如玉的臉龐幾乎沒有什麼血色,雙脣抿得緊緊的,似乎並不想回答景茜的問題。
“毅表哥怎麼不說話?”景茜咄咄逼人,“是不是還沉浸在梅林小屋的軟玉溫香之中,回不過神來?”
景立天聳起眉頭,眼中透出怒火,嘴皮子一動,顯然就要發飆了。
但是景嬛扯了扯他的衣袖,微笑着衝他搖搖頭,示意父皇莫要生氣,她自有辦法化解。
景立天於是忍了,將一切交給女兒處理。
堂下,景毅的目光有些飄忽的掃了景嬛一眼後,垂下眸子,看着手中的青玉酒杯,平靜的道:“七公主,那個女子並非景琅公主,也絕對不是景嬛公主。如果七公主對那名女子有興趣,待宴會結束後我再與你細說。此次宴會乃是夜陛下的歡迎宴,還請七公主切勿喧賓奪主。”
說到這裡,他站起來,鎮靜的走到大殿中央,衝大殿上方的兩位陛下恭敬的行了一禮後,十分抱歉的道:“陛下,因爲我的不檢點,令宴會無端生出這樣的風波來,壞了各位的雅興,我想暫且退下,面壁思過,還望陛下恩准。”
不愧是晴州第一貴公子,如此表現,堪稱完美。
衆人雖然對他拒絕配合七公主的行爲感到有些失望,但還是對他的表現讚譽有加。
景立天也滿意的點了點頭,口氣溫和的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下去吧。”
“謝陛下。”
景毅沒有再看景嬛一眼,轉身,施施然退下。
“景毅——”景茜衝着他的背影怒道,“你這個懦夫,敢想不敢做,敢做不敢當,還是不是男人!告訴你,你再錯過這個機會,就出家當和尚吧!”
景毅愛慕景琅,而且只愛慕景琅的事情,在後宮並不是秘密。
只是他幾年前就放棄了景琅,而景琅也出嫁了,所以這事就沒再有人提了。
但之前梅林的事情,有那麼多人都親眼看到了,只要他承認跟他睡在一起的女人是“景琅”,那這個景嬛就百口莫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最好的結果就是嫁給他,如此,他便能得償所願。
然而,他還是選擇了成全景琅。
他無私高潔的君子之舉簡直能催人淚下,衆公主的眼睛都紅了。
他就不能強硬一點,坦率一點,霸氣一點,把心愛的女人搶過來嗎?
簡直要被他氣哭了,氣死了!
“景毅,你這個廢物,你活該一輩子當和尚……”景茜把衆位公主的心聲都吼了出來。
但已經有兩名侍衛走過去,捂住她的嘴,將她帶了下去。
景立天搖了搖頭,看向夜中天:“夜陛下,朕教女無方,讓您看笑話了。”
夜中天卻只是微笑:“哪家的公主都差不多,無妨。”
景立天心裡一鬆,準備轉移話題。
哪料到景茜突然用力咬住捂在她嘴上的手,而後趁着侍衛鬆手的機會將其推開,尖叫起來:“誰不知道景嬛就是景琅,嫁過人,睡過景毅,還想冒充黃花閨女,笑死人了……”
她被拖出去了,嘴也被再次捂住了,總算沒能再說什麼了。
然而,場面已經被她弄得很難堪,很難收拾了。
死一般的寂靜,連樂聲早就停止了。
所有人都盯着景嬛,她要如何收場?
景立天只覺得眼前有些發黑,身體跌坐在龍椅裡,想罵卻罵不出來。
因爲目睹烏魯慘死而變得有點不正常的景茜不應該出席宴會,到底是誰沒有注意到這一點而讓她出席的?
真是氣死他了!
他得冷靜一下,想想怎麼化解危機。
“七姐誤會了,我真的不是琅姐姐。”就在這時,景嬛卻微笑的開口了,眼神清澈,聲音純淨,面容坦蕩,怎麼看都不像是受到景茜影響的樣子,“我之前也沒有和毅表哥接觸過,我完全不知道七姐在說什麼。”
衆人都不說話,但眼神裡寫的都是“你就裝吧,你騙得了誰呢”。
景嬛對衆人的眼神不以爲意,還是微笑:“我有證據證明我的清白。”
衆人的眼神驀然睜大。
連景立天都坐直了身體,目光深沉的盯着她。
只有夜中天還是不泛波瀾,不動如山。
景嬛向前幾步,微微昂頭,環視衆人,凜凜傲然:“我實在不想用這個辦法自證清白,但爲了我的名譽和皇室的名譽,我也只能這麼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