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中的大多數人在軍中都有一定的權力和地位,都聽說過烏嵬不久前曾經跟夜梟正面交戰的內幕,心裡既妒忌烏嵬居然能遇到夜梟,又鄙視烏嵬輸得這麼慘,恨不得自己也有機會跟夜梟對上,大家幹個你死我活。
現在,黑雕竟然出現了,那麼夜梟一定也離不遠了,他們能不興奮嗎?
換了一般的男人,喝成這樣八成是打不了了,但他們不一樣。
他們可是有“野獸”“惡魔”“畜牲”之稱的烏蒙軍人,體格天生高大強壯,性格天生好戰殘暴,酒後打架只會獸性爆發,行爲失控,絕對不會變成軟腳蝦。
所以,在酒的刺激和催化下,他們的身心都被“抓到黑雕,乾死夜梟”的念頭給徹底吞噬了。
一個個燃燒着沖天的戰意與殺氣,風風火火、爭先恐後的衝出白府大門,跳上馬背,帶上隨從,跟着前方傳令官舉着的火把,殺氣騰騰的朝南城門的方向撲去。
他們可不會去數有多少人跟着他們跑出白府大門,更不會留意和知道這些跟着他們趕去殺雕的人都是誰、來自哪個軍營,畢竟,他們都有五六分醉意了,腦子並不清醒,又是寒冷的深夜,他們還急着去殺敵,哪裡顧得上這種小事?
在這一批將領和軍人離開以後,早就疲憊不堪的白府的下人們終於鬆了一口氣。他們關上大門,湊到一起,熱了剩下的酒菜,狂吃海喝一通後,紛紛跑去睡了,連巡邏的侍衛也加入睡眠的大軍中。
整個白府就此陷入寂靜之中。
而在南城門附近,從白府出來的將領和軍人們不斷遇到從各個軍營趕過來的隊伍,各方也不打招呼就彙集在一起,轟轟烈烈、亂七八糟的衝出城門。
城門口的地方已經是火光沖天,守門的將領飛快的向趕到的將軍們說明了眼下的情況,各位將軍很快聽明白怎麼回事後,揮着手中的刀,大吼:“搜,大家分開搜,不把那隻黑雕抓到絕不罷休——”
“是——”數以千計的將士紛紛散開來,沿着黑雕消失的方向,進行大範圍的搜索。
半個時辰過去了,沒有收穫。
一個時辰過去了,沒有收穫。
兩個時辰過去了,沒有收穫。
……
五更到了。
六更到了。
天色泛白了。
將士們還是沒有收穫,只要山野裡發現零星的、大得離譜的爪印、羽毛以及被擦斷、折斷的樹枝。
而到了這時,這些烏蒙軍人不管生得如何強壯,也不管之前如何戰意滔天,撐到現在也是又冷又累,身體凍僵了,鬥志被撲滅了,一個個哆嗦着牙齒跑回城門,喝烈酒取暖。
“將軍,咱們都找了半夜了,還要繼續找麼?”
“找!當然要找!咱們怎麼能隨便放棄?傳我命令,所有人分成兩批,一批休息,一批繼續搜索,兩個時辰後再輪換——”
“是——”
於是,烏蒙軍人擴大搜索範圍,繼續尋找蹤影全無的巨大黑雕。
而這時,烏浪終於出現在南城門。
昨天深夜,他收到消息以後,也是下令連夜搜索黑雕的下落,並命令幾位負責守城的將軍親自負責此事。
都過去那麼長時間了,怎麼會找不到那麼大又受了傷的一隻黑雕呢?
他站在城牆上,看着隱約可見的、正在附近搜索的士兵,心裡覺得很是蹊蹺。
“馬上去調儘可能多的獵犬和獵鷹出來,”他向親信下令,“利用獵犬和獵鷹尋找目標。”
四周的將領們聽到他的命令,無不佩服,都在心裡道:不愧是烏浪元帥,腦子就是好使,他用的法子可比派大軍進行地面搜索強多了!
他們也不想想,天白之前,城外到處一片黑漆漆,又飄着零星的雪花,獵犬和獵鷹就算出場,又能看到啥啊?
南城門外一片熱火朝天,白府卻還是一片靜悄悄的。
除了守門的侍衛,所有人都在沉睡,畢竟沒日沒夜的忙了好幾天,今天怎麼樣都要補眠的,加上天寒地凍,沒有要緊的事情,誰願意從暖乎乎的被窩裡鑽出來?
而且,清白侯也說了,待客人散盡以後,放所有人一天假,因此,下人和侍衛們沉睡得心安理得,絲毫不急着醒來。
直到下午,纔有一些廚子和侍衛因爲餓得太厲害,先醒了過來,昏昏沉沉的來到廚房找吃的。
昨天晚上還剩下不少酒菜,一羣人熱了以後吃吃喝喝,好不快活。
“你們幾個吃快點,要不然主子們醒過來,沒有現成的飯菜侍候,還不得發火。”主廚催促其他廚子。
“嘁,”幾個廚子不以爲然,“白家的主子們算個屁啊,咱們還怕了他們不成。”
“白家的人是不可怕,不過你們別忘了,烏蓉現在可是住在白家呢,你們怕不怕她啊?”
“怕……”幾個廚子都哆嗦了一下,一邊加快進食的速度,一邊曖昧的說開了,“都這個時候了,怎麼白家的人和烏蓉大人還沒醒來啊?也不見他們屋裡的人過來交待上菜,有點奇怪啊。”
“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看啊,烏蓉大人是折騰小美人折騰得累壞了……”
“哈哈哈,說得也是,我估計那小美人得病上一陣了……”
主廚掃了他們幾眼,心裡卻是覺得有些蹊蹺了。
別人不知道,但他身爲主廚,在白府頗有地位,人脈也多,還是知道一些內情的:白夢深昨天晚上出了事兒,秘密住進客房,自己還給他熬過藥呢,烏蓉怎麼可能會因爲洞房的事情而累壞?所以說,像烏蓉這樣的女將軍,居然睡到現在還沒起牀和用飯,古怪啊!
另外,白盈盈也在昨天晚上被關進柴房,就她那身子骨,能撐到現在不吃東西、不進補、不喝藥?而他進廚房的時候,廚房裡竈冷肉冰,根本沒有煮過東西、熬過藥的痕跡。
還有,今天是烏蓉嫁到白家的第一天,白家必須得侍候好了才行,但是,管家、管事們居然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白家人也沒有動靜,似乎忘了烏蓉的存在,這……實在是有悖常理。
此外,他還覺得有哪裡不對,但一時間也想不出太多。
就目前的狀況,他琢磨了一下後,道:“你們慢慢吃,我去看看。”
他先去柴房。
柴房沒有人,只有柱子上被解開的繩索和地面上的毛毯,顯然白盈盈已經回去了。
他又去烏蓉和白夢深所住的院子。院子靜悄悄的,院子外不見人,他敲了敲門,沒有人應。
“我是老夥,”他微微拔高聲音,“時間挺晚的了,我來問下烏蓉大人和大少爺,要不要廚房現在準備飯菜送過來?”
沒有人應。就像院子里根本無人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