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晚上的,把我挖出來幹嗎呢?”我坐在大馬路旁的欄杆上,雙腳盪來盪去。
“有了男朋友,現在連陪陪姐妹都不行了?”歆韻站在身旁問我。
我躬起背把手搭在她肩膀上,“行行行,我陪他一天陪你一天,陪他一天陪你一天,誰都不耽誤誰都不得罪,寧可自己變三陪!”
“我可不敢奢求你重色不輕友,改明兒你男朋友來鬧我,我就罪孽深重了。”她翻一白眼,不搭理我了。
“嘿!我說我可沒得罪你哈,哪兒來的野氣撒回哪兒去,別隨隨便便來踐踏我這朵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心情不好,多有得罪。”
“我會海涵。”
“上弦?”
聽到有人叫我,我回過頭看去,竟是秦天。
“總監,這麼巧啊。”
“這麼晚了你在大馬路上做什麼?”
“我……我看夜景,尋找創作靈感。”我真是太會掰了,忍不住多愛自己一點,“總監,你怎麼這麼牛……厲害,看個背影就知道是我。”差點就把“牛逼”吐出來了。
“我記性好。”他注意到我身邊的女人,“你朋友?”
“噢,對啊。”
歆韻這時候也打起精神,唉,帥哥對於女人就是一劑強心針啊。
“上弦,這就是你們的總監啊,既然碰到了,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喝你個頭,少在上司面前破壞我健康的形象。
我正要開口否定她的建議,誰知秦天一口答應,我就這樣不情不願地跟着他們一起去了附近的一家酒吧。
歆韻幫我倒好酒,“光喝酒太悶了,我們來玩猜拳吧?誰輸了就把一杯都喝下去。”
猜拳可是我的弱項,我在這方面反應特別遲鈍。
“不行,你明明知道我猜拳玩不好,故意整我呢吧?”
歆韻居然不理會我的話,直接越過我和我旁邊的秦天對話,“秦先生,你有意見嗎?”
“沒有。”秦天簡短的回答讓我覺得有點鬱悶。
“好!那我們現在開始!上弦,我和你先來一局……”
大戰三百個回合之後,我已經被歆韻灌得暈暈忽忽,秦天好幾次要幫我喝但都被她攔了下來,說什麼做人要有酒品,不能讓別人代喝。
我只覺得眼皮越來越沉,身體向一旁倒去,被一雙手扶住。
“你沒事吧?”秦天在我耳邊問道。
我閉着眼睛哼哼,心裡模模糊糊地想着,這下全完了,形象全毀了。
歆韻上完洗手間回來,對我們說:“剛纔我朋友打電話給我,說有急事。秦先生,你能幫我照顧上弦嗎?”
“可以。”秦天穩重的鼻息落在我臉上,讓人覺得安心。
“那就好。對了,你找家酒店讓上弦住一晚上吧,她媽不喜歡她喝酒,如果她現在這樣子回家,我怕伯母會責怪她。”
歆韻,不愧是我的好姐妹,連這點都幫我想到了。
“上弦,那我先走了。”
“恩……歆韻拜拜……”我挺佩服自己在醉酒的情況下還能如此理智地跟人SAY GOODBYE。
身邊的人把我橫抱起,我微微睜開眼睛,看到秦天冷峻的下巴。在酒吧的光影交錯中,我恍恍惚惚地想起自己被綁架的那一天,有個人也是這樣地抱着我,像一艘船一樣把風浪隔絕在外。
“謹……”我脫口而出。
抱住我的人身子僵直了一下,停頓片刻後又繼續向前走去。
嘈雜的聲浪在我們身後漸漸平息,從四面八方吹來的寒風讓我哆嗦了一下,雙手更用力地纏住秦天的脖子。深夜的街道本就冷清得很,在嚴冬就更顯悽然,路燈下的光圈散發着奇異的光芒,讓人覺得陌生又熟悉。
身處一片寂涼中的我並不會想到,這就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歆韻,來,這是冰糖燕窩,滋補養顏。”我媽端出一個碗親切地對歆韻說。
“歆韻,我媽請你吃燕子口水呢。”我故意做出鄙夷的表情。
“死孩子,怎麼說話的呢?前幾天也不知道是誰吃燕子口水吃得那麼歡。”我媽嗔怪地看了我一眼,又繼續對歆韻說:“別理她,快吃吧。”
“歆韻,你在哪個醫院出生的?”我從沙發上起身自己去廚房盛燕子口水,待遇差別呀……
“問這個幹嗎?”
“我在想我們可能是在醫院裡被抱錯了,我不是我媽親生的你纔是,你看看她,對我就是個後母樣兒。”
“死孩子,看我饒不饒得了你!”我媽一聽我這番推理,氣勢洶洶地衝到廚房來。
我一看苗頭不對,正要閃人,被她逮個正着。她使出絕招,拼命撓我胳肢窩。
“媽……媽,饒命!”我端着碗到處逃竄。
“饒不了你!”這女人太有革命精神了。
“啊哈哈哈……不要撓……哎喲……我……我錯了……啊哈哈”這樣下去我非笑死不可。
我和我媽鬧得正酣,門鈴響起。
“你去開!”我媽朝着我手一指,眼一瞪。
“憑什麼呀?你離門近你去開!”
“嘿喲……”她故意雙手在空氣中亂抓。
“我去開,我去開!”好漢不吃眼前虧。
“來者何人?”我剛剛的興奮勁還沒消散,一邊怪聲怪氣地問,一邊打開門。
謹站在我面前,一臉的冰霜。
從沒有看過他這副表情的我愣了好久,直到他開口:“怎麼?我不能進去麼?”
我讓過身,讓他進來。
“小謹,你也來啦,歡迎歡迎。”我媽熱情地招呼道。
“伯母好。”他禮貌但也疏遠地迴應着。以前他一見到我媽就厚着臉皮一口一個“媽”,今天這樣的表現真是太奇怪了。
我意識到這一點,對他說:“有什麼事到我房間去說吧。”
“解釋。”他從風衣口袋裡拿出一個紙袋,丟在我的牀上,從裡面滑出一些照片。
我拿起那些照片,這……
照片裡秦天抱着我,我緊緊地勾住他的脖子,而在我們前方的不遠處就是一家賓館。姿勢曖昧,又是去賓館這種地方,也難怪會被誤會。
“那天我喝醉了,所以秦天才帶我去賓館住,但是我們什麼也沒發生過。”
“他爲什麼不帶你回你家?非要去賓館那種地方?”謹眼神凜冽地盯着我。
“那是因爲歆韻告訴他如果帶我回家會被我媽責備,不信你可以去問歆韻啊。”這時候傳來敲門聲,我打開門,正是歆韻,“歆韻,你來得正好,那天是不是我喝醉瞭然後你囑咐秦天把我送到賓館去休息的?”
歆韻看到我手裡的照片,接過去看了看,然後對謹說:“那天我的確是和上弦他們在一起的,後來我有事先走了,是我叫秦先生把上弦送到賓館去的,不過後來的事我確實不知道。我瞭解的就這些了。”
天吶,這麼說連歆韻也不能證明我和秦天沒發生過任何事了?
“上弦,你和秦先生……”歆韻狐疑地看着我。
“沒有!”我大聲地打斷她的猜疑。
“你和秦天這種姿勢,你們還去賓館,要我怎麼相信你們?”謹露出失望又憤恨的表情。
我看着照片忽然意識到什麼,“你怎麼會拍到這些照片?你跟蹤我?”
“這些照片是今天早上在我家的信箱裡發現的。”他冷冷地說。
“很明顯這些照片是有心人拍的,你居然因爲這些東西而懷疑我?”我迎上他的目光。
歆韻拉了拉我的衣服,“上弦,不要吵了。都是我不好,那天不該讓你喝那麼多……”
謹看了歆韻一眼,又把目光轉到我身上,“一個女孩子,喝那麼多酒還任由男人帶你上賓館,你知不知道什麼叫自愛?”
我不知道自愛?從頭到尾我都是清白的,你這個只會用腳趾思考的笨蛋!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既然你不相信我,那我們也沒必要繼續了。”我把眼光轉投到地板上。
“你早就想這麼說了吧。遇到了秦天這種男人,我恐怕已經不是你的最佳選擇了。”
“謹,你不要這麼說。雖然秦先生的確是上弦喜歡的那種型,但也並不代表上弦喜歡他啊。”歆韻說道。
“原來你喜歡的就是秦天那樣的,現在終於找到了,恭喜你。”他笑得有諷。
“你們都出去。”我突然覺得很無力,不想再聽到任何一句話。
聽到關門的聲音,我的房間陷入空虛。莫非這就是愛情的全貌,微笑背後是無跡可尋的殘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