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小暖心裡一疼,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不以爲然的說道:“你不就是你爸讓我保護的人嘛,現在看來,你也根本不需要我的保護,你看,你幾次被暗殺,都活的好好的,反而我,都傷了幾次了,這腳要再傷,我怕這輩子就瘸了。”
齊子傾感覺全身都是涼的,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沉默,久久的沉默,整個空氣都是一種窒息,溫小暖聽見自己的胸膛在劇烈跳着,想聽到齊子傾接下來的話,又怕他說出口。
複雜,難名,她不是這種拖拖拉拉的人,她做事幹脆,就連感情也是,她不要的感情,也可以說放下就放下。
溫小暖擡眸,眸子清澈明亮,如盛滿繁星的夜空:“冰塊臉,我們去離婚吧。”
這句話,溫小暖說的雲淡風輕,就好像是在說,明天天氣很好一般,這種認真與灑脫,讓齊子傾找不到自己在她心中有一點存在過的痕跡。
久久,齊子傾才艱澀的說:“爲什麼?”
爲什麼?
她能說她會忘記這一切,會有一天聽從身體裡的聲音回到格林身邊?
不能,當然不能。
解決這一切最好的辦法,直接讓齊子傾殺了格林,就算沒有記憶,大不了重頭開始,她依然是張揚明媚的溫小暖。
可是。
她是那麼驕傲,不是一朵躲在溫室裡的花朵,她說過,會回去,親手,殺了格林。
而身上的傷至少要一個月才能恢復,而那時,她可能忘了,甚至忘了要殺格林。
她等不了,她必須在徹底忘記之前動手。
若那時,她還活着,若那時,你還讓我心動。
齊子傾,我再嫁你可好。
忍下心中酸澀,溫小暖歪頭笑看着他:“因爲我不喜歡你,我說過,這世界上,沒有誰配得上我。”
這什麼藉口?
齊子傾咆哮:“沒有配得上你的,難道你這輩子就不結婚?這是什麼藉口?”
溫小暖很頭疼的說道:“我現在是病患,請你友好點,你那麼兇,我的小心臟受不了。”
齊子傾險些吐了一口血:“溫小暖,想離婚,找個像樣的理由。”
說完,齊子傾欲轉身出去,溫小暖說道:“格林的命,留給我。”
身子一頓,砰地一聲摔門聲,之前說好的風度,說好的好好對她,這一下子,什麼都沒有了,老婆都要跑了,還不允許他有點脾氣?
溫小暖有些無奈的揉了揉眉心,拿起牀頭的電話撥了出去,那邊很快接通:“小暖,找師父什麼事?”
溫小暖哀嚎了一聲:“師父,你再不來看我,我怕都會忘記你了,到時你可別說我不孝啊。”
雖然這句話符合溫小暖平時的風格,可是溫小暖可是他一手帶大的,李哲聽出了不對勁,急問道:“小暖,發生什麼事了?”
溫小暖撇撇嘴:“師父,你怎麼什麼都知道,真懷疑你是不是我肚子裡的蛔蟲。”
“小暖,你可是師父一把屎一把尿喂大的,能不知道你心裡的小九九?現在都凌晨了,你沒事會打師父電話?”李哲用一副我用腳趾頭都能想到的語氣鄙視溫小暖。
“咦,師父,你怎麼好惡心啊。”還屎尿呢,那意思是她吃屎長大的?
溫小暖不滿了:“師父,你這是幸災樂禍嗎?看我死了以後誰給你送終。”
這對奇葩師徒,溫小暖本來想找師父求點安慰的,現在想想,她真是找錯人了。
李哲輕咳了一聲:“說吧,小暖,出什麼事了?”
想了想,溫小暖問:“師父,你知道有什麼辦法能讓自己的記憶暫時停下來嗎?”
另一端的李哲嘴角抽了抽:“小暖,你當師父
是神啊,還是你又看多了玄幻小說,這記憶怎麼能停,這……”
意識到不對,李哲心驚的問:“小暖,你剛纔說暫時停下記憶是什麼意思?你怎麼了?”
在她記憶裡,師父真的是無所不能的,一個生長大山,卻身懷絕技,把她培養成這麼優秀,能不讓她有點幻想嘛,就像古武小說裡的隱士高人。
溫小暖將吃了藥的事情說了一遍,但她也只是說了記憶會消失,並沒有說格林在她身上還灌輸了另一種記憶,等到原有的記憶消失,另一種記憶就會佔據自己。
其實格林的藥,也可以說是洗腦,只是他這種藥,開了外掛,增加了一種篡改記憶的功能,不過顯然這研究不是十分成功,跟慢性毒藥差不多,不能立竿見影,卻也能慢慢要命。
溫小暖問:“師父,你真的沒有辦法暫時停止這種記憶衰退嗎?”
李哲聽了,沉默了一會,笑道:“小暖,忘記了正好啊,大不了重新開始,只是你別忘記了師父就行。”
溫小暖滿頭黑線,抓狂:“師父,我真的是你親徒弟嗎???”
“胡說,你師父我就收了你這麼一個徒弟。”李哲聽到溫小暖抓狂,認真的說道:“想暫時停止,不是不可以,你將以前的記憶在腦子裡加強,可以暫時抵制衰退。”
這就是所謂的記憶加強法???
好老套哦,不過好像挺有道理的。
溫小暖突然十分憂傷的哭訴道:“師父,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都不回來看我,沒爹沒媽的孩子已經夠可憐了,現在又被師父放養,這真是雪上加霜,慘不忍睹啊。”
李哲:“……”
“等師父把手裡的事處理完,就去找你。”
溫小暖怒:“師父,有什麼比小暖還重要嗎?原來在師父眼裡,我不是最重要的,太傷心了。”
“胡說,你在師父眼裡是最重要的。”溫小暖插科打諢,像小時候一樣在師父面前撒嬌,李哲知道自己徒弟現在心情肯定不好,也像小時候一樣哄她。
兩個人聊了會,溫小暖覺得心情好了許多,這才掛了電話,出神的盯着窗外,突然門被人推開,一襲白色衣服的女人披頭散髮的走了進來,溫小暖嚇了一跳:“臥槽,這是午夜兇靈的節奏?”
孫穎的面色一僵,走過來坐在離溫小暖兩步之遠的椅子上:“聽說你醒了,我來看看你。”
溫小暖仔細瞧了瞧孫穎,記憶模糊的閃過有這麼一個人存在過,纔想起是誰來,拍了拍胸口,吁了一口氣:“這麼晚了,你來做什麼?”
孫穎知道自己出來一趟不容易,她必須趕在齊臻醒之前回房間,於是開門見山的說:“聽子傾說你已經是他的妻子了?”
溫小暖靜待下文:“然後呢?”
孫穎將手放在微微凸顯的腹部,臉上揚着母性光輝:“你知道這個孩子是誰的嗎?”
溫小暖嘴角抽了抽,這大半夜的一副炫耀的表情來找她就是問這個問題?這是你懷的,自己不知道孩子他爹,來問她有毛用啊,這肚子也不是她搞大的啊,再說了,她也沒那功能啊。
“難道你揹着你老公紅杏出牆?”溫小暖驚訝的問。
聞言,孫穎臉色微微一僵,也不繞彎子了:“溫小暖,我勸你還是離開子傾,他是屬於我的,屬於我們母子的,這個孩子,是他的。”
轟隆一聲,溫小暖只覺得自己有些懵,這大着肚子的女人說她懷的孩子是她老公的?
這是拍電視劇呢,這麼狗血?
導演在哪?
見溫小暖有些不信,孫穎陰冷的說道:“溫小暖,你知道我跟齊臻的感情不合,如果這不是子傾的孩子,我會這麼辛辛苦苦的懷着?齊臻將我囚禁,對我做的那些
事,如果不是因爲懷着子傾的孩子,這齊家,我早就不想待了,忍辱負重,爲的不過是子傾,溫小暖,希望你識相點,離開他,他並不愛你,愛的是我,我和他認識十年,怎麼會是你輕易就能插足的。”
溫小暖渾渾噩噩的聽着孫穎訴說她與齊子傾如何如何相愛,那一刻,她感到全所未有的屈辱,口口聲聲說愛她的男人,與別的女人有了孩子。
她沒有理由不相信孫穎的話,孫穎談起齊臻的時候,眼裡流露的全是恨意,如果這孩子是齊臻的,以孫穎的性格,她根本不可能留着。
她以前就知道孫穎與齊子傾是一對的,孫穎本就一心在齊子傾身上,兩人舊情復燃,很自然合理的事。
什麼暗度陳倉,珠胎暗結的,那更不在話下。
溫小暖靠在牀頭,等孫穎說完了,溫小暖很平淡的說了一句:“是你的,別人搶不走,我不要的,送上門也不會收。”
這句話孫穎沒聽太明白,不知道溫小暖到底什麼意思,但是她已經沒時間再問了,她出來很久了,萬一齊臻醒了,等待她的又是一場噩夢。
孫穎走後,溫小暖靠在牀頭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那一夜,沒人知道,她流了淚,只此一次的放縱。
翌日,池靈來的時候,溫小暖問她要了昨日的錄音,支開池靈,她重新又錄了一遍,這一次很簡短,對於齊子傾,溫小暖一個字也沒提,彷彿記憶中沒有這個人,連與齊子傾相關的霍思凡沈雲生等人,她也沒有記錄下來,切確的說,她將來A市的這段日子的人事,全部選擇遺忘。
當將錄音交給池靈時,鄭重的說了句:“這個,我不希望任何人聽見,等我完全忘記之後,你再拿給我。”
池靈心頭一震,任何人也包括她?
本來就對重新錄音這件事覺得不對了,再加上溫小暖的特意交代,池靈更加擔心,但是看着溫小暖堅定的眼神,她點了點頭,答應了。
凌楓與安斯已經回了紐約處理事情,她估摸着自己的腿傷最遲也要一個星期才能正常走路,而手腕上,當初格林比較狠,傷筋動骨一百天,想要短時間內好是不可能的,不過幸好,她能開雙槍,等腿好了,照樣能要格林的命。
溫小暖讓池靈推着自己去園子裡走走,這可能是她在齊家待的最後時光了,池靈將她推到後面的荷花池停了下來,池靈蹲了下來,看着她問:“暖暖,你現在還記得多少?”
溫小暖一笑,很輕鬆的說道:“放心,還沒有忘記你,也還沒忘記要格林的命。”
她聽師父的建議,只要思緒空閒,她都在腦子裡反覆加強之前的記憶,只是故意將齊子傾的那一段遺漏,等它順其自然的忘掉那一段,等殺了格林,到時全部忘記也無所謂了。
池靈握着溫小暖的手,說道:“暖暖,別太逞強。”
過剛易折,溫小暖一直是那麼剛硬的人,如果她願意讓他們幫忙報仇,她就不用辛苦了。
擡眼,池靈瞧着朝這邊走過來的齊子傾,起身說道:“暖暖,姐夫來了,我先走了。”
溫小暖呼出一口氣,轉了一下輪椅,見他手裡捧着玫瑰,溫小暖眼底掠過一抹酸澀,隱藏的極好,擡眸對齊子傾笑的燦爛:“冰塊臉你可真懂浪漫,還知道送花呢。”
池靈走了,齊子傾走過來將花送給溫小暖:“我覺得玫瑰適合你。”
溫小暖用沒有受傷的手接過,聞了聞,笑道:“當然,像玫瑰這麼火豔的花,也只有我才配得上。”
昨晚被溫小暖氣走之後,齊子傾再次深思了一番,這追老婆,得對症下藥才行。
溫小暖將輪椅退了一步,齊子傾坐在木椅上,溫小暖隨口問:“你怎麼這麼悠閒,霍帥與沈雲生怎麼沒有看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