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03
“千語姑姑，我發現一個新的賣棉花糖的地方，特別漂亮，全部是粉紅色的。”顧白蹦跳着跑進去，將手中最後一個捏了有幾小時的棉花糖遞給夏千語，只是那棉花糖早因空氣中的水份而癟成了一團，完全沒有看像。
“就這？”夏千語皺眉看她。
“本來好漂亮的麻，不信你問唐哥哥。”顧白皺着鼻子，不依的說道。
“吃的東西要的不是漂亮，是衛生有營養。”夏千語瞪了她一眼，看了看手中這個看起來有些噁心的棉花糖，又看了顧白一眼，嘆息問道：“你送我的？”
“還是我自己吃吧。”顧白從夏千語手裡將變了形的棉花糖拿了回來，嘟着嘴說道：“蘇姐姐也說好甜呢。”
“顧白，這個不要吃了。棉花糖放在空氣中的時間長了，就會吸收空氣中的水份而變形，同樣也會吸收空氣中的灰塵，所以現在已經不衛生了。”顧白話音剛落，唐寧便從顧白的手中接過棉花糖，看着她溫和說道。
“真的？我知道了，下次買了馬上……下次不買了，我要吃鵝肝醬。”顧白想起夏千語剛纔說的話，忙收回沒說完後話，拉着唐寧的手往餐桌跑去。
“不好意思，忘了通知薛助取消定餐。”唐寧看了夏千語一眼，轉身幫顧白拉開椅子，安頓她坐好後，輕聲說道。
“蘇小姐這次幫了我們大忙，既然她只要你一個人送，多花些時間也是應該的。”林柏文收起電腦，看着唐寧淡淡說道：“我和charleln剛纔在討論‘安閣’出入圍企業名單後，我們的競標策略。”
“她臨時接到那邊的工作安排，確實抽不出時間過來，讓我和你們說抱歉。”唐寧知道林柏文隱晦的挑撥離間，卻也只是淡淡的回了一句，並不接他的話。
“入圍名單出來後，不出意外的話，正式競標會在兩週或三週後，標書在初稿的基礎上需要跟據甲方出的明確需求再做調整。berlin這段時間一直在分析他們對項目最終的定義，還有項目組成員的穩定性問題。”夏千語走到顧白身邊坐下後，邊拿了溼紙巾幫她擦手，邊對唐寧說道：
"京城的酒店項目，因主持的人出事，換了主事人後，從設計風格到功能定位，還有整體預算，全部重新改過。所以之前的招標全部作廢。”
“‘安閣’這邊……”唐寧從夏千語手裡接過給顧白擦過手的紙，順手扔進旁邊的垃圾桶，皺着眉頭說道：
“項目組成員則三部分組成：建委，也就是項目工作組，是項目定位與預算的關鍵；上一級工作組，也就是項目審計組，主要負責項目政策與流程的合規性，是企業放選的關鍵；統建組，也就是工作執行組，是項目執行的關鍵。”
“這三個工作組，項目工作組的人員變動，會影響項目的定位與預算；省工作組的人員變動，會影響招標流程和承建單位的確定與變動；統建科室只涉及後期執行，影響不大。”
“而項目的定位與預算即便變化，我們也能應變而變，總能找到應對之策；最重要的是省工作組這邊，如果人員變動，導致推翻之前的招標決定，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得重頭開始。”
聽了唐寧的分析後，林柏文點頭說道：“這裡的項目環境與國際上完全不同，所以我沒有更多的方法來應對這種因人事變動而引起的項目變化。charlene雖然做本地項目有五年時間，也遇到過類似情況，但在企業投資中，carlyle是強勢的一方，沒有因此而影響投資結果。所以在這方面，我們的經驗不如其它幾個可能會入圍的企業。”
“而關係方面是我們的弱項，而我們的企業現狀也不容我們有更多的作爲。所以我們要在標書和企業實力上做足文章，利用外圍影響力克服這個問題。”夏千語看着林柏文和唐寧說道：
“berlin明天組職一個小範圍會議，將標書的後期修訂要點與潘亮、唐寧交流一下。在企業實力的展示上，‘寧達’開始推進‘未來城’的項目、berlin負責的品稀也要有所動作。潘亮那邊相反要稍稍低調一些。”
“好。”林柏文點頭：“吃東西吧，我看顧白是餓壞了。”
“老師說，吃飯的時候聊工作，對消化不好。”顧白的眼球骨溜溜的轉了兩圈後，看着夏千語一本正經的說道。
“吃吧。”夏千語看着她笑了一下，低頭吃東西，不再說話。
有好吃的、還有唐哥哥在身邊，顧白心情大好，吃得不亦樂乎。夏千語、唐寧、林柏文，依然是邊吃邊聊工作，一頓飯工夫，也將兩個公司的推進計劃聊得七七八八。
對於唐寧此次的性賄賂傳言以及蘇蔓的出現，林柏文很有風度的並未提及、更沒有用此事來爲難他。
必竟成傑安黑唐寧是爲了項目、蘇蔓過來也是爲了項目，以林柏文的職業修養，自然不會用這種公司極力要否認的信息，來踩目前還在同一條船上的人。
只是在晚餐結束、夏千語帶顧白去洗手間洗手時，林柏文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看着唐寧說道：“donal，你覺得你有資格、有能力去愛charlene嗎？”
“這是我和charlene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唐寧淡淡說道。
“的確無關，我只是提醒你：你配不上charlene，你只會給她增加麻煩。所以這讓我不得不懷疑你的動機－－你是否要踩着她的肩膀往上爬，然後……”林柏文笑笑說道：
“這種事情在職場太多見了，我也能理解。但既然我在這裡、既然我喜歡charlene，就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
說到這裡，林柏文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在看着唐寧時，甚至有幾分陰冷：“所以donal，我不得不警告你，如果你做什麼對charlene不利的事，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是嗎？”唐寧輕扯嘴角，看着林柏語文，沉然說道：“你對我不客氣，到底是擔心我對charlene不利呢？還是追求charlene的手段呢？”
“不錯，的確變得聰明瞭。兩個目的我都有，所以你等着接招就是。”林柏文盯着他看了好一會兒，曬然而笑。
“好。”唐寧的下巴微擡，毫不猶豫的應了下來。
林柏文追夏千語而無門，所以將目標轉到他身上，雖然無論從專業實力還是行業背景上，他們現在都還是一個天、一個地，但這沒有關係。
起碼比他將關注力放在夏千語身上要讓他感覺舒服一些。
是的，雖然知道夏千語對感情並不敏感，也乾脆利落，但誰知道時間長了會怎麼樣呢？他當年那麼討厭夏千語，現在還不是愛上了。
更何況，他知道林柏文說的是事實，自己沒有愛夏千語的資本，兩個人在一起，除了愛情本身之外，還有許多現實的因素－－就象他和蘇蔓。
而他和夏千語之間……
“唐哥哥，千語姑姑答應我，還可以吃個冰淇淋球。”顧白一蹦一跳走過來。
唐寧微微笑了笑，眸光自她身後的夏千語臉上輕掃而過，心裡是隱隱的沉重。
他和夏千語之間的感情遠沒達到默契穩固的階段，以她的態度，要分開真是太容易了。
他們的感情，他現在真的沒有信心。
*
晚餐在顧白的冰淇淋球中結束，林柏文沒有如從前般找各種理由要送夏千語，只說還要去公司找些資料，便先行離開了。
似乎是在知道夏千語與唐寧在一起後，與夏千語便只談工作了。
“千語姑姑，我今天住哪裡？”上車後，顧白趴在夏千語的腿上，嬌軟的問道。
“家裡。”夏千語淡淡說道，雙手自然的幫她整理着有些亂的頭髮。
“好吧，其實我想住唐哥哥家裡。”顧白嘆了口氣說道：“今天唐哥哥去接我的時候，我的老師和同學都出來送我了。我知道，他們是在看我唐哥哥，我唐哥哥真的很漂亮。千語姑姑你別追丟了。你追丟了我會哭的，唐哥哥可是我讓給你的。”
前面開車的唐寧不禁失笑，夏千語翻了翻白眼，自動忽略她話裡的後半斷，對她嚴肅的說道：
“女生在18歲以前，都不能隨便住男生家裡。昨天蘇姐姐陪你，今天你一個人就不可以。”
“好吧，我知道了。”顧白點了點頭，不太秀氣的打了個呵欠後，眼睛眨呀眨的，沒一會兒功夫，就趴在夏千語的腿上睡着了。
唐寧扭頭看了一眼後排，車速漸漸放慢下來，將車內溫度也調高了一度。
“蔓蔓這次過來的費用公司全額支付；另外公司按國際翻譯員價格，支付蔓蔓的小時工資。”夏千語突然說道。
唐寧的喉頭動了一下，終於還是什麼也沒說，只是輕應了一聲，告訴夏千語，費用打在自己的卡上，由他轉交。
之後便再沒說一句話。
夏千語也沉默着，沒有再說話。
*
到了公寓樓下，唐寧將車熄火後，從後備箱拿了毛毯將顧白包起來，然後將她抱在懷裡，對夏千語說道：“我抱她上去。”
“恩。”夏千語的神色淡淡的，下車後，拎着公文包慢慢走在唐寧的身邊。
直到回到公寓，兩人一起幫顧白換了睡衣、洗了臉和腳、安頓她睡下後，一起回到客，面對面看着彼此，一時間竟是無話可說的沉悶。
“不早了，我還有些事，你先走吧。”最終，還是夏千語先開口說話。
“你沒有什麼事要問我嗎？”唐寧看着夏千語，沉聲問道。
“我應該有事要問你嗎？”夏千語明眸清澈的看着他。
“好，我知道了，我先走了，你也早些睡，儘量不要熬夜。”唐寧點頭，轉身往外走去，拉開門後，想了想又回過頭來，看着夏千語說道：“明天早上我過來接顧白去學校。”
“好，我告訴她。”夏千語點頭。
“晚安。”唐寧握着門邊的手，微微的發緊。
“晚安。”夏千語的神情依然淡淡的，沒有任何變化。
唐寧轉身、關上門，離開。
夏千語的目光在合住的門上停留幾秒，轉身，回到書房打開電腦開始工作。
她不是遲鈍到不明白唐寧的話是什麼意思，但她知道唐寧不懂她對他們兩人的感情。
她從未將蘇蔓看成情敵人，她一心欣賞他們在一起時畫面的美好。如果非要用來比較，她甚至覺得唐寧與蘇蔓在一起的畫面，比與自己在一起，要美好得多。
她艱難的走過這二十幾年，經歷的美好不多，所以她有些不忍心、有些捨不得－－更多的，是心疼唐寧的失去。
“不懂就不懂吧，反正……也不需要你懂。”夏千語的眸光微暗，停在電腦鍵盤上的手開始繼續工作。
反正，私人情緒一般不會影響她太長的時間。
*
唐寧回到公寓後，這纔看到整個公寓已打掃一新，蘇蔓的東西也全部整理出去，花瓶都換了水，原來掛着兩個人衣服的衣櫃也空出了一半。
他突然明白蘇蔓離開時的心情－－就如他現在一樣，有種空落落的傷感。
加上夏千語冷淡無謂的態度，他的情緒越發低落。
愛情不易，不易在現實的無法跨越，也不易在兩個人的默契合拍上。
他弄丟了一次，他不想再弄丟第二次。
“千語，只希望在我努力的這段日子裡，你還是你。”
唐寧起身回到客廳，拿了電腦回到書房開始工作。
他的愛情，不該總是這麼被動。
*
做完手頭的工作，又是差不多12點的時間。
夏千語擡腕看了看時間，關掉電腦後去衝了個澡，穿着浴袍的她習慣性的去到客廳的懶人沙發上坐了下來，拿一本書、點燃一支菸，靜靜的看着書。
書是唐寧看過的，他有做筆記的習慣，但凡他看過的書，上面都是密密麻麻的筆記，對應着他寫的讀書報告看起來，基本能看到他整個的思維線路。
夏千語拿了便利貼，將某些延伸的觀點、或有爭議之處，寫下來貼在上面。在開始的時候，一本書夏千語要貼幾百張便利貼，到後面他真正進入到項目裡面後，他新的讀書筆記可改的部分就很少了。
雖然並不是每一處都與夏千語的相吻合，但夏千語要的也不是第二個自己，而是一個獨立的唐寧。相反，到後期唐寧對商業、對項目的理解，在很多方面，都能引發夏千語在自身認識上的思考。
所以在他後期讀的書裡，夏千語的批註，已經不單純是修正和討論他的意見了，有三分之一的部分，是提出了新的問題。
*
“銷售的核心，是挖掘受衆需求，他要我有，便形成銷售。很多人知道這個道理，卻做不到。比如說有些商鋪的售賣人員，會撥打陌生電話進行商鋪推銷，但成功機率萬分之一都沒有。”
“且不談信息可信度，以及被突然打擾的受衆對這種方式的反感會連代拉低商鋪的形象，連潛在銷售的機會都失去，我們只談受衆定位，也是錯的。”
“他們會通過特殊渠道拿到這些消費者電話，多是資金充裕，有過地產投資的。而除開房產炒客，多數消費者有購買過房產和商鋪經歷後，短期內不會再產生購買需求。而炒客自己有龐大的數據庫，根本不會通過這樣的方式產生購買行爲。”
“所以陌生電話的銷售行爲基本是無效的。所以我們在做樓面銷售時，切記切記要注意這句話，並切實落實做到。”
＊
看着唐寧的記錄，夏千語微微笑了笑，在便利貼上寫道：“這本書你讓人力資源部組職銷售部門學習，看看現有銷售團隊對銷售核心的領悟力。”
寫完後貼在了書的封頁，然後繼續往下看。
不覺間又到一點，夏千語合上書頁，看着菸灰缸裡的菸蒂，唐寧那張溫潤而無奈的臉在眼前一晃而過。
夏千語起身，去洗手間刷了牙才睡。
多少，他的話對她是有影響的吧；多少，他的態度她還是在意的吧。
*
唐寧合上電腦的時候，離12點只差幾分鐘。
洗了澡後，他從書桌裡拿出一包煙，從裡面抽了一支出來後，用打火機點燃，看着煙在指尖慢慢燃燒、一節一節的菸灰慢慢掉落在一個小瓷盤裡，想象着夏千語抽菸的時候，是因爲寂寞還是因爲解壓？
一支菸燃到盡頭，唐寧將菸蒂按熄在瓷盤，起身回房，關燈睡覺。
*
第二天早，唐寧6點半便到了夏千語的公寓，他做好早餐後，便拿了電腦在餐廳辦公，就和住在這裡的時候時間安排得一樣。
所以夏千語在起牀後看到她，還着實吃了一驚。
“你整理完了吃早點，我去喊顧白起牀。”聽到身後開門的聲音，唐寧保存下文件後，起身對夏千語說道。
“好。”夏千語看了他一眼，轉身回房。
*
“啊，唐哥哥，我好愛你哦。”
顧白的房間，更是傳來顧白誇張的聲音，夏千語不禁輕笑着搖頭。
或許是她太壓抑自己，所以反而特別喜歡顧白的大膽與誇張。
“唐哥哥，我聞到早餐的香味兒了。”
“恩，有顧白喜歡吃的雞蛋卷餅。”
“唐哥哥做的？那你來好早哦。”
“和平時一樣。”
“唐哥哥辛苦了，謝謝唐哥哥。”
“不用謝，好了，去刷牙吧。”
“唐哥哥幫我梳頭嗎？”
“可以，你快去刷牙。”
“好耶。”
*
顧白快樂的聲音一直傳來，夏千語嘴角的笑容也一直沒有收起來。
她喜歡快樂的顧白，很喜歡。
*
“唐哥哥，雞蛋卷餅好好吃。”
“你有三個，吃多了不消化。”
“哦，千語姑姑，你吃的什麼？”
“吐司卷香蕉，咖啡。”
“好吃嗎？我想吃一個。”
“和你換難蛋卷餅？”
“這個……”
“吃多了發胖，你該減肥了。”
“我這是嬰兒肥，長大了就好了。”
……
三個人的早餐，和諧而有趣。
唐寧特別喜歡三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因爲這樣的時候，夏千語會自然的變得柔軟、自然的放鬆，她與顧白，一個嚴肅一個活潑，搭在一起卻又無比的和諧。
*
“我和顧白先走了。”早餐後，唐寧牽着顧白的手，與夏千語說再見。
“開車小心，顧白記得系安全袋。”夏千語點頭，打開顧白的書包檢查了一遍後，將兩人送到門口。
“千語姑姑再見，你去上班的時候，開車要小心。”顧白朝夏千語用車揮了揮手後，牽着唐寧的後，一蹦一跳的離開。
*
‘寧達’公司，唐寧辦公室，安安正與唐寧一起看最新一期的經濟新聞、財經新聞、還有金融早報。
果然，昨天來參加發佈會的記者，雖然現場很八卦，寫出來的文案仍然非常專業，沒有幾年的地產和金融業的浸淫，斷寫不出這樣專業又有深度的報道。
“一句都沒有提您之前的新聞，還有您和蘇小姐的關係。但是新聞配圖，除了會議現場、主辦方合影外，光唐寧與夏千語的合影就放了三張，這個超出了從聞內容與照片配比的標準。”安安仔細看了新聞後，對唐寧說道。
“到底還是八卦的，又是聰明的。”唐寧輕扯嘴角，笑笑說道：“外行看不出來，內行纔會分析圖片內容與文字內容配比的意義。所以他們從排版上滿足了一點八卦的娛樂心態。也給他們自己的其它單元留足了發揮的空間。”
“也就是說，您和夏小姐的關係，他們還是會拿出來繼續炒？”安安的眸光微轉，想了想問道。
“應該會，就是看往哪個方向炒。通知公關部，官方網站轉載這幾篇道導，新聞圖片重新配比；密切關注後續的新聞，不要讓我個人的熱度高過發佈會熱度，整個趨勢控制在越來越淡的水平線上，三天內要處理完全。”唐寧點了點頭，對安安交待說道。
安安迅速在筆記本上記下唐寧的意見，想了想又問道：“‘安閣’項目的入圍名單還有一週出來，我們三天處理完新聞的話，還有三天時間，如果沒有新的熱點出現，這則新聞在受衆的大腦裡停留的時間就會加長。”
“你和公關部去商量，尋找或製造新的新聞熱點，藉助娛樂圈新聞也行。‘安閣’項目組一天不公佈，入圍就不是十拿九穩的事。”唐寧點頭。
“好的，我這就去安排。”安安點頭，向唐寧複述確認了幾項工作要求後，即刻出去安排。
*
安安剛離開，唐寧便接到了‘御品國際’總經理瞿志國的電話。
唐寧看見電話上閃動的號碼，輕挑了一下眉頭，從容接了起來：“瞿總您好。”
“小唐總知道是我？”顯然，電話那邊對於唐寧能一口喊出他的名字，顯得非常意外。
“瞿總現在是商業地產的龍頭企業當家人，大名如雷冠耳。”唐寧笑笑說道，明明聽出他話裡的意外，意外裡的疑惑，卻不正面回答他的問題－－留有想象的空間，這很好。
“小唐總過獎，商業地產的龍頭一向是‘寧達’，雖然你父親出了點事，好在carlyle的資金介入及時，你也經營到位，‘寧達’的地位還是在的。”瞿志國打了個哈哈，謙虛的將唐寧的恭維給擋了回去，語氣頓了頓後直接問道：
“我今天給小唐總打這個電話，是想了解一個人。”
“肖奕。”唐寧緩緩說道。
“哦，小唐總知道？”瞿志國的疑惑更重了。
“瞿總想了解他什麼？”唐寧迴避了瞿志國的問題，直接問道。
“肖奕爲什麼會在carlyle收購‘寧達’的三個月後離開？而且據我瞭解，離開的時候沒有交接期。”瞿志國見唐寧直接，他便也不再繞彎子。
“留消總，是借肖總在公司的聲望穩住管理團隊，完成收購後的穩定與結構改革；不留肖總，是因爲他的管理能力在業務上，而‘寧達’需要一個全面的ceo。”唐寧緩慢而認真的說道。
“也就是carlyle更看重小唐總的全面管理能力，在利用肖奕穩定團隊後，便踢開了他，這算是幫小唐總清除管理障礙嗎？”瞿志國的聲音裡仍帶着笑意，只是語氣卻冷冷的帶着諷刺。
“瞿總應該是想了解肖奕的情況，carlyle收購後的經營策略以及用人策略，似乎不需要瞿總的評價與判斷，瞿總，您說呢？”唐寧微微笑了笑，電話裡的聲音，仍然溫溫潤潤、清清淡淡，聽起來既溫和又冷然。
“哈哈哈，純屬好奇，沒有別的意思。小唐總的意思是，肖奕從’寧達’離開，純屬投資方的管理策略所致，在經濟或業務範疇，可有小唐總不方便說的事情？”瞿志國直接問道。
“據我瞭解的，應該是沒有。”唐寧的回答並不肯定，卻也算正面。
“好，謝謝小唐總，知道小唐總忙，我就不打擾了，改天請小唐總喝茶。”瞿志國溫溫笑着，掛了電話。
唐寧放下電話，眸子裡有着清冷的笑意。
沒錯，他沒有說肖奕一個字的壞話，卻用過於直接的方式，讓瞿志國懷疑肖奕是否與他事先有過溝通。
以肖奕的老道，要說服沒什麼商業經驗的唐寧爲他隱瞞一些事情，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只是唐寧最後的回答，以一個ceo的身份來說，已算是肯定和正面。
所以瞿志國從唐寧的態度裡，會有些拿不準，唐寧到底爲肖奕隱瞞了什麼信息沒有。
在沒有確認信息、又有些許懷疑、還想用肖奕的業務能力的情況下，加上肖奕爲了打動瞿志國，在業務能力的表現上肯定還有後着。
所以瞿志國應該還是會用肖奕，但又不會百分之百的信任－－當ceo與業務負責人之間沒有了完全的信任，作爲對手，他將能從中找到擊敗的機會。
以他的能力，現在無法預估這機會在哪裡、在什麼時候會出現，但在恰當的時候，是可以被利用的。
而他身邊還有夏千語，以夏千語對項目的掌控能力，可能會提前找到擊破‘御品國際’的口子。
*
唐寧輕扯了下嘴角，放下電話後，將思路在筆記本上記了下來。
只是……
在翻到前幾個月的工作筆記時，唐寧心裡隱隱發冷－－他曾經因爲肖奕的離開而與夏千語大吵大鬧。
現在他卻要利用肖奕，來達到他的項目目的。
雖然他還不夠熟練，爲了等瞿志國這通電話，私下演練了無數字的語氣語調和語言，但他在使用的時候，已經毫不猶豫……
“唐寧，這是你成長的必經之路，當你能夠熟練運用各種技巧達到你的商業目的之後，你纔有能力選擇用更好的方式去贏。”
唐寧猛的將今天的記錄從筆記本上扯了下來，用力將筆記本合上後，扔到了旁邊的抽屆裡，然後將這張紙貼在了一個全新的工作記錄本上－－
不夠強大、沒有地位、沒有話語權，你所有的目標都將無法達成。
他知道。
－－－－－－題外話－－－－－－
唐寧學會了製造人際矛盾、再利用這種矛盾去達到目的。
他很難受，但他成功的跨出了這一步－－因爲對象是肖奕，所以這一步又顯得格外有意義。
如果說前面所有的事情，是夏千語逼着他去做，從現在開始，他逼着自己去做，他的成長，顯而易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