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
那人坐在輪椅上,穿着得體,臉龐消瘦卻神情從容,
“他回來了。”
“……”
容靖回頭,那驚愕的神情多少讓周遭的人察覺到了異樣,一個個的也跟着容靖轉過了身,再緊接着……
便是衆人不約而同的倒吸氣聲。
一個個的表情,那是真正的活見了鬼似得。
蘇小萌沒有想到殷時修會來,他們約好了做完今天的診療,趁着明天週日,在和雙雙煌煌的約定時間內回家。
她並不希望他來,容氏父子多少歹毒,只怕現在殷時修沒死,他們也會想辦法把殷時修給折騰死。
可他這樣到來的時候……
看着容氏父子心下作的齷齪盤算已經鋪在面上…… wWW ✿Tтka n ✿c o
看着那些容氏一黨的商人對她露出猙獰面目……
看着這一個個義正言辭到彷彿他們有資格對她丈夫的生死做出評論的所謂達官貴人……
丈夫的到來彷彿就是一劑強心針,打的面前這些人一個措手不及。
原來在商政兩界,殷時修這個不過三十五歲的中年男人,卻有着遠遠超出這個年紀該有的魄力和影響。
就連……容司也不及。
他回來了,哪怕是從Eric那兒知道他沒有死,她連夜飛去倫敦與他相見時,都沒有這一刻的實感強烈。
帶着他的名字,他的身份,地位以及他擁有的這一切,回來了。
“時修哥……”
從二樓休息室下來的容喬,剛從失控的情緒裡穩定了下來,這會兒剛出來,心口又受了極大的刺激!
她站在樓梯上,手緊緊扶着扶梯,看着坐在輪椅上,雙手交叉着,神情從容而自得的殷時修,滿臉的不可置信,滿臉的驚恐……
容喬並不是知道殷時修還活着,但她知道,殷時修被炸的粉身碎骨,屍骨無存,最後警方從海里打撈出來的只有殷時修的一隻手臂。
只有一隻手臂……
可現在,分明的,他雙手都完整無缺,連一根手指頭都沒有少,左手無名指上還戴着一枚刺眼的戒指。
容喬只覺得自己踩着高跟鞋的腳麻了,腿都軟了,後背滲出了一層汗。
丁嘉致站在離容喬不遠的地方,之前他把容喬送進了休息室便回了宴會大廳。
容司老先生那番致辭,他也是聽得清楚。
雖說他現在正和容家大小姐交往,廳裡的賓客也都把他當成容家的毛腳女婿看待。
但……
他聽完容司的話,心裡頭的想法竟是和方纔任懿軒說的一樣。
容氏……難道是氣數盡了麼?這樣欺負一個年輕的女人……
再多的質疑,再多的不悅,也不該在這樣一個場合,讓所有人把矛頭直指一個年輕女人。
丁嘉致心裡是真的挺不恥這種行徑的。
所以在看到蘇小萌幾乎是一個人在承擔在場所有人的言語,目光的攻擊時,丁嘉致還真是心下垂憐,只覺得殷氏總裁不該在這個場合受到這
樣的待遇。
可貿然上前幫蘇小萌,也不是明智之舉。
畢竟,蘇小萌面對的問題實在是太過駭人和敏感。
在公衆認知裡已經死了的殷氏原總裁殷時修,其實並沒有死……
殷氏集團能夠撐下來,自然是有蘇小萌獨到的能力和多方的支持,可不可否認的是。
因爲殷時修逝世,公衆對蘇小萌的態度大多是同情,有着這種心裡在,大家才覺得年紀輕輕的蘇小萌很是不容易。
可如果殷時修根本沒死呢?
丁嘉致只是自個兒在那假想了一下,都覺得頭疼。
這一連串的事情實在是太過複雜,正當丁嘉致甩了甩頭,繼續去想那種“如果”後頭的萬千可能,目光重新落在被容靖質問的彷彿沒有退路的蘇小萌身上時……
宴會大廳的門被推開了,只是放在平時,不算輕的開門聲,如今置身在衆人的熙攘和驚愕中,便像消了聲一般。
丁嘉致其實才是第一個看到殷時修的人,他的反應倒不像容家人以及那些對殷時修心有芥蒂的人那麼驚恐,但心下的波瀾也足以稱得上驚濤駭浪了。
他看到這宴會廳裡魚龍混雜,各有心思。
容司爆出殷時修沒死的消息後,所有人都感到驚訝,但有的人是驚訝裡帶着好奇,有的是驚訝裡帶着疑惑,有的人帶着喜悅,有的人帶着恐懼,有的人帶着慌張,有的人……心虛。
丁嘉致站的這個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大家極力想要掩飾住自己內心的情緒,卻依舊沒法因爲這個震驚的消息而掩飾住,最終或是泄露於眉
眼,或是泄露於脣角,或是泄露於一個小小的細節動作。
容靖是最先轉身的人……
這表情是真的精彩了。
丁嘉致和容靖打交道的次數也不算多,但也知道想讓容靖這樣直白的露出“完全沒想到”的驚恐神情,絕不容易。
此時,這宴會大廳裡因容老爺子慶生而聚集在一起的人們,哪一個沒有顯赫的背景?
聚首的商人們,張口便是上億的生意。
看着穿着樸素,寒暄而至的政aa府官員,動輒就是一個大型工程項目的批紅。
誰沒有權勢?誰沒有地位?
可……
讓這些高官巨賈們都談虎色變的,便是這個坐在輪椅上,悠悠進來的男人。
當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殷時修的身上時,精神高度緊繃的容氏父子也比旁人更先察覺到,推着殷時修進來的……
正是公安局局長白思東。
白思東倒是沒穿警服,一身素裝。
殷時修的乍然出現,就像是這宴會大廳中間設了一個沒人能看得到的通靈門似得。
方纔義正言辭,侃侃而談的容司嘴巴張着,“啊啊”了半天,也沒能成功吐出一個有完整音節的字。
就連容靖都沒有辦法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恢復情緒,戴上一個更爲合適表情面具,來僞裝自己的倉皇和無措。
殷時修怎麼會,怎麼會在這個時間回來?
不應該啊……
容靖覺得自己的猜測和邏輯已經足夠大膽和完善了,再有什麼意外,那就太不合常理了。
事實上,容靖的所有推斷都沒有錯,他和容司商量着先聲奪人,讓殷氏,讓蘇小萌騎虎難下,再趁機打一個翻身仗,這策略其實也很英明。
殷時修受重傷,即便活着,也不可能在短期內回來,這些容靖已經猜的很接近。
原本殷時修也是不可能在這個時間點回來……
偏偏,雙雙和煌煌兄妹倆偶然見到了殷時修,這才讓殷時修如此不合常理的出現。
容靖不知道該說什麼,容司只是覺得血壓在極速升高,降不下來。
所以,這開場白倒是殷時修先開的口,
“容叔,阿靖,好久不見。剛纔……你們在討論我啊?這麼激烈?”
他淡淡說着,白思東推着他往人羣這邊走,竟有人隨着殷時修的靠近而下意識的往人羣后面壓。
彷彿殷時修是個死人一樣。
他們害怕的步步後退……踉蹌的身影實在是有些不符合某些人德高望重的名聲。
不知不覺,原本轉個身後應該在人羣后頭的容靖,此時竟原地不動的落到了人羣前方。
不做虧心事,又何須害怕?
蘇小萌徑自走了上來,她衝殷時修淺淺一笑,
“你怎麼來了?”
聽着口吻,蘇小萌就不像是剛知道殷時修活着的語氣。
衆人不自覺的嚥了下口水,驚奇着……殷氏夫婦此時到底是個什麼態度?這兩人心底又到底打的什麼盤算?
殷時修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雖說臉頰看着瘦了不少,人又坐在輪椅上,但氣色不錯,西裝筆挺的,看着很是精神。
他並沒有死的消息,殷氏有對外公佈過麼?蘇小萌有向外透露過麼?
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