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說……這個親子鑑定本就沒必要,因爲崔秋蓉句句屬實?”
周夢琴神情冰冷,與殷時青(糾正,上章節末寫成了殷紹輝)抿脣相望。
“……”
————
殷家的大家長,除了殷紹裙月前在歐洲做鋼琴巡演,殷紹槐和殷紹庭都到了殷宅。
天色已然是漆黑一片。
而殷紹輝書房的電話已經被打爆。
關於殷時青攜同兒子兒媳婦設計謀害弟媳和尚未出生的侄子事件在短短三個多小時內已經升級爲全民關注度最高的熱門話題。
殷時青,國家領導層的中心人物,光是一個頭銜亮出來,一般人,誰敢把腦筋動到他身上?
殷時修,殷氏集團總裁,董事長,商界最年輕,最炙手可熱的大佬。
兄弟相殺,家族陰謀,政治腐敗,謀殺陷害!
哪一條不是看的人心驚膽戰?
哪一條不是賺足了人們的注意力?
黃婷婷接受完媒體的採訪已然哭成了淚人,泣不成聲的模樣又惹多少粉絲垂憐?
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麼?
殷時青是否真的是個衣冠*?
黃婷婷的話裡是否摻雜着謊言?
不只是各路媒體,幾乎是全民都參與進了這番探討中。
殷家這幾個老長輩,此刻全都陰沉着臉。
殷時蘭,殷時樺帶着小輩們也都到了正苑,新聞他們看了。
殷時樺是真的錯愕的什麼也說不出,當她聽完媒體面前黃婷婷說的每一個字後,她只覺得後背發涼,只覺得毛骨悚然。
她自然知道大哥野心勃勃,一直想要改變父母的想法,從而繼承家主之位。
但從沒想過,殷時青已經到這種喪心病狂的地步!
是親人啊……
爲了家主之位,難道就要置親弟弟一家於死地麼?
與殷時樺不同的是殷時蘭。
殷時蘭原本就是個爭強好勝的主,身居官場,也曾覬覦殷家家主之位。
生性不爭之人與生性好強之人,他們的不同就在於雙方爲了達到目的,能使出手段的多少。
殷時樺覺得殷時青喪心病狂,可怕至極。
殷時蘭自然也心驚於他設計謀害弟媳,但沒有殷時樺那般受驚。
姐妹兩站在一起,都沒說話。
這種場合下,輪不到她們插嘴。
“關乎殷家聲譽,時青,你說實話,到底是怎麼回事?新聞裡的那女人說的話,是真話還是誹謗?”
開口的是殷紹槐。
殷時青從小便親近殷紹槐,殷紹槐也沒想過其中的原因。
侄子願意和小叔親近,能有什麼原因?
但這樣的事件一出,就連殷紹槐也打心底裡對殷時青心存質疑。
“誹謗。”
殷時青身體挺直,殷紹槐問,他便答,答的乾脆利落!
殷紹槐心裡頭是有些偏向殷時青的,因此,這邊殷時青一說這是誹謗,他下意識的就鬆了口氣,而後看向大哥,
“這事情都還沒有查證,你們就這樣定侄子的罪,搞得這麼大張旗鼓的……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
“沒人說要定他的罪,我已經讓人去接博文一家子,等博文他們到了,事情真相如何就會會明朗。”
殷紹輝撐着龍頭柺杖坐在沙發上,看起來狀態是真的不好。
“那……老四呢?事情是他搞出來的,打電話問過他了麼?”
殷紹槐又問。
如果說這件事的真相不是殷時青謀害蘇小萌母子,那就是殷時修爲了拉殷時青下臺設的圈套。
那麼真正陰險可怕的人便不是殷時青,而是殷時修。
“他手機關機了,晚些時候再聯繫他。咳咳……咳咳咳……”
周夢琴說道,嗓子一癢,便又猛咳了幾下。
殷紹槐眉頭蹙緊,嘀咕了句,
“這老四在搞什麼名堂?有什麼事情不能回家說,直接搞得全世界沸沸揚揚,殷家的名聲全都要敗壞在他手上了!”
關於這點,周夢琴和殷紹輝自然也會奇怪。
家醜不可外揚的道理,老四怎會不知道?
可正因爲了解老四,所以周夢琴打心底裡認爲老大謀害小萌的事情八九不離十就是真相。
把老四逼到使出這種極端的手段拉他下臺,必然是這個做大哥的徹底踩到了殷時修的底線。
而殷時修曾認認真真的當着全家上下的面,一字一句說的非常清楚!
他的底線就是蘇小萌!
如今有了孩子,那麼這條底線自然就是妻子和孩子。
“事情發展到眼下這地步,不是我們家裡人說怎樣就怎樣的。就是開這麼個會,又能怎樣?”
“家規和國法,又怎能相提並論?”
殷紹槐越想越覺得煩躁。
他早說過,家主之位直接讓殷時青繼承,就不會有這麼多的破事。
殷紹庭依舊怕麻煩,六點整的新聞爆出,他一頭撞死在電視上的心都有了!
一想到接下來又是脣槍舌劍的辯駁,事情真相,家族名聲等等……
沒有一件處理起來能不麻煩。
但此時此刻,真的驅車到了殷宅,落坐後的殷紹庭神情裡卻沒有半點懶散和不情願。
看似漫不經心的視線,其實早在細細打量着殷時青夫婦以及殷紹輝夫婦的神情變化。
當他的目光觸及到殷紹輝脖子上詭異的紅色印記時,殷紹庭心“咯噔”一下。
他知道,事情遠不如表面看到的簡單。
施海燕的手機已經是第N次響了,周夢琴瞥了她一眼,
“再不接,施政委只怕要急瘋了吧?”
施海燕抿了抿脣,她現在接電話,不用想也知道這些人不會讓她找個私密的地兒接。
“按個免提,讓我聽聽施政委對這事是個什麼看法。”
施海燕此刻真的是在心裡詛咒周夢琴。
“不用了,我父親能有什麼看法,回家後我會和他說的。”
“接。”
周夢琴眸子一冷,淡淡一個字吐出,和方纔不同,這是不帶任何商量餘地的命令。
施海燕心臟“咚咚”猛跳。
“海燕,接。”
殷時青依舊沉着冷靜,淡淡的催了一句。
施海燕還有些猶豫,但丈夫都這麼說了,她可不能自亂了陣腳,於是摁下免提接聽……
“海燕啊,在哪兒呢?怎麼打了好幾個電話也不接啊?”
施遠成的聲音聽起來倒是和平時無異。
帶着些擔憂,但沒有過多的緊張和不安。
施海燕手裡拿着手機,深吸口氣,回道,
“爸,我在公公婆婆這呢。”
“哦!那親家就在旁邊吧?”
“恩。”
施海燕看了眼殷紹輝和周夢琴,繼續道,
“爸,您打電話過來什麼事啊?”
“你說能是什麼事,我想問問親家,你家的小兒子到底怎麼回事?”
施遠成話裡矛頭直接指向了殷時修,
“這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話不能在家裡好好問個清楚,設這麼大個圈套讓自己大哥來鑽,有意思麼?”
“施政委這話裡的意思……這事情是子虛烏有了?”
殷紹輝問,語氣略冷硬。
“殷老哥,我施遠成從政多年,還沒見哪個當官的會蠢到這地步,爲了謀害自己的弟媳而葬送自己的前途。”
電話那頭,施遠成話裡是百分百的維護殷時青之意。
“再說,殷時修是你的兒子,殷時青不也是你的兒子,如今你的兩個兒子反目成仇,按道理說,這是你們的家事,可時青畢竟是我的女婿。”
“……”
“有人把髒水潑到我女婿身上,我要是還不出面維護兩句,那我這個丈人豈不是真成了紙糊的?”
施遠成的話帶着些許笑意,但話尾的聲音卻又慢慢的沉了下來……
“有人把腦筋動到了我外孫女的頭上,我看成紙糊的可不是施遠成你,而是我白豐茂吧?”
此刻踏進殷家正苑大門的,正是花木雨攙着的白豐茂。
緊隨其後的便是一身警服的白思東。
和白思東一起進來的赫然是北京市公安局局長。
在他們身後的便是殷博文一家。
殷博文西裝筆挺,郭彤穿了條長袖連衣裙,披着件秋衣外套,懷裡抱着殷俊凡,殷俊傑走在父親邊上。
這一行人到場,此時殷家這客廳裡的陣仗不可謂不浩大。
電話那頭的施遠成一聽是白豐茂,忙道,
“白老爺子竟然也來了……”
白豐茂悠悠踱步上前,站定,一雙老成的雙眼靜靜落在殷時青身上,
“你的兒子,兒媳婦,還有兩個孫子也來了。殷俊凡是誰家的孩子,我外孫女又是怎麼會流產的,你最好一字一句給我說清楚!”
殷時青微微擡眼,對上白豐茂瞪視的視線,
“怎麼?來的路上,他們沒和你說?”
“……”
白豐茂眸子眯了一下。
殷時青扯了下脣角,深吸口氣,下巴微微擡起,視線落在一旁的兒媳婦身上,
“郭彤,怎麼?一路上,沒有和白老先生說清楚事情的經過麼?”
郭彤渾身顫抖着……
懷裡的孩子此刻睜着大眼,茫然的眼神裡夾帶着些驚恐。
無知的孩子都被郭彤此時的恐懼所感染。
此時的殷俊傑,心裡也是慌亂的。
新聞裡放的什麼,他完全看得懂,也明白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殷俊傑知道殷俊凡不是自己的親弟弟,這是無意從父親和郭彤的對話裡聽來的。
但殷俊凡到底是誰,他卻從來沒想着去問過。
如今,那個哭哭啼啼的女人,聲稱自己是凡凡的媽媽。
聲稱爺爺蓄意謀害四奶奶和小寶……
聲稱爺爺滅了黃媽的口,還要對那哭哭啼啼的女人趕盡殺絕……
聲稱……
殷俊傑知道爺爺和四爺爺向來存在競爭關係,可這樣的競爭……真讓人感到害怕。
他不想自己的爺爺,是個爲達目的不擇手段至此的人。
不是吧……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對吧?
殷俊傑跟着來,只想印證自己心底的這絲絲微芒。
“噗通”一聲……
郭彤跪下了,她抱着殷俊凡,頭重重磕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