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了在巴黎杜樂麗花園裡的場景。
那天,她和霍晏琛坐在杜樂麗花園的大池塘邊……看到了已經年過半百的老爺爺和老奶奶,聽到了相守白頭的他們的話語。
隨後,她的耳邊響起了那天她和霍晏琛的對話……
“怎麼?想回去給我做飯?”
“想得美咧!”
“做不做飯給我吃?嗯?”
“纔不要!”
“真不要?”
她怕癢,不得不繳械投降。
“我答應,我答應!”
“答應什麼?”
“答應給你做晚餐。”
“給誰做晚餐?”
“給你,給霍晏琛!”
“只許給我一個人,懂?”
“霸道。”
“嗯?說什麼呢?”
“我說,我知道了!”
她在巴黎的時候,答應過他,要給他做晚餐的。
是時候了,再不做這頓晚餐……就真的沒機會了。
陸向暖嘴角輕揚着,站在河邊望着被風微微吹動着泛起漣漪的河面,她深吸一口氣,緊咬着下脣,小嘴輕喃着出聲:“是時候了。”
她拿出手機,望着湛藍的天空,撥打了那個陌生的號碼,電話接通後,陸向暖出聲道:“葉奚哲,我答應你。”
隨後,不等電話那頭的葉奚哲說什麼,陸向暖直接掛斷了電話。
2月14日,情人節。
相傳在公元3世紀,羅馬帝國出現危機,統治階級腐敗,社會動盪不安,人民紛紛反抗。貴族階級爲維護其統治,殘暴鎮壓民衆和基督教徒。當時有一位教徒瓦倫丁,爲掩護其他殉教者,被捕入獄。
在獄中,他治癒了典獄長女兒失明的雙眼,他們相互愛慕,並得到典獄長女兒的照顧。當暴君聽到着一奇蹟時,他感到非常害怕,於是將瓦淪丁斬首示衆。
在臨刑前,瓦淪丁給典獄長的女兒寫了一封情意綿綿的告別信,落款是:fromyourvalentine(寄自你的瓦倫丁)。
公元270年2月14日,他被處死刑。當天,盲女在他墓前種了一棵開紅花的杏樹,以寄託自己的情思,這一天就是2月14日。
盲女什麼也做不了,她能做的,只能種下一顆開紅花的杏樹,寄託她的情思,將她對他的愛意寄託在這棵杏樹上。
這個看似美好的節日背後,卻有着這個一個令人動容惋惜的故事。
陸向暖望着平靜的河面,手指卻顫抖着的拿出手機,她撥打了霍晏琛的電話。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晏琛,今天情人節,你早點回家好不好?”陸向暖的聲音很柔很軟,就像是春日裡的微風,那樣柔。
“好。”霍晏琛出聲答應。
“晏琛,我們在花園裡種杏樹好不好?”
“怎麼想到種杏樹?”
“喜歡。”
“好,依你。”
“嗯。我在家等你。”
掛斷了電話後,陸向暖在街心公園門口揚招了一輛出租車,前往距離半山別墅最近的超級市場。
坐在出租車內,車內的電臺正在放着歌。
因爲你總會提醒。
過去總不會過去。
有種真愛不是我的。
假如我不曾愛你。
我不會失去自己。
想念的刺釘住我的位置。
……
陸向暖將視線移到窗外,有種真愛,到底也不會是她的,假如她不曾愛他,也就不會像現在這樣痛了吧……
不自覺的,眼眶微微泛紅,一陣涌上心頭的酸楚讓她微微閉上美眸,強忍着不讓眼淚滑落,她望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
陸向暖,你是怎麼了,爸爸對你那麼好,你不能放棄任何一個救他的機會。
沒關係的,你沒關係的。
你已經沒有媽媽了,不能再沒有爸爸,只要爸爸好,只要不失去他,你做什麼都是可以的。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不斷地告訴自己,努力的將隨時會滾落的淚嚥下……
她的小手緊緊攥成拳,因爲握的太緊,修剪好的漂亮指甲嵌入她的手掌心內,刺的她生疼……
去過超級市場後,陸向暖回到半山別墅,一個人在廚房前前後後忙碌着。
她沒有意識到身後早已回到家的男人,看了她好久好久……就在她轉身端菜出去的時候,這才意識到站在廚房門口的霍晏琛。
她朝着他揚起燦爛的笑容,“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有一會了。”
“你一直站在這裡?”陸向暖好奇的望着他:“什麼時候霍大總裁也喜歡盯着別人看了?”
“只看你一個,不行?”霍晏琛輕笑,伸手自後樓抱住她,輕笑着在她脖頸處落下一個吻,隨後出聲道:“情人節快樂。”
“已經和桂嫂說過了,會有人挑合適的日子來種你喜歡的杏樹。”
陸向暖聽着霍晏琛的話,擡眸望去,桌上是一束紅玫瑰,玫瑰很美,嬌豔欲滴……
“晏琛。”陸向暖將手上的盤子放在了餐桌上,而後轉頭望着他,“情人節禮物呢?一束紅玫瑰就想打發我呀!”
“想要什麼先欠着,等你想好了再告訴我。”
“你說的,你欠我一個情人節禮物。”陸向暖望着他,笑得很甜。
“嗯,我說的。”他伸手揉了揉她的秀髮,隨即再次將她攬入懷中,這一次,這個吻不再是落在她的脖頸,而是直接落在她甜美的脣瓣上……
晚餐過後,陸向暖捧着這一束紅玫瑰步入樓上的主臥室,霍晏琛則是跟在她的身後。
在進入主臥室之後,陸向暖捧着那束紅玫瑰,朝着霍晏琛笑着……
“晏琛,我現在知道我想要什麼情人節禮物了。”她漂亮的臉蛋上笑容不在,平靜如水,那樣的通透美麗,可是卻又顯得沒有生氣和希望。
“說說看。”
陸向暖望着霍晏琛,有那麼一秒鐘的遲疑,停頓了許久,她都沒有出聲。
偌大的主臥室內寂靜的不像話,這樣的寂靜,令人有些害怕。
她深吸一口氣,隨即平淡的出聲:“放我自由。”
當這四個字從她口中道出的那一刻,她可以看出他俊顏上變化,俊顏上籠罩着的怒氣難以言喻。
“你說什麼?”他步步逼近,蹙眉望着捧着那束紅玫瑰的她,“你再說一遍!”
“我說,放我自由。”她鼓足勇氣,再次重複了一遍那四個字。
“你就這麼急着想要離開我?”霍晏琛一把揮開她手中的紅玫瑰,隨即伸手一把捏住了她的下顎,強迫着她直視着他,紅玫瑰也從她的手裡直接掉在了地板上……發出細微的聲響……
“是,我想離開你,想要自由,我從始至終都想要離開你……貼上‘被霍晏琛包下的女人’這樣的標籤,我累了也倦了,你答應過我,欠我一個情人節禮物,那麼……現在,兌現你的承諾,放我自由吧。”她的言語看似平靜,但是卻帶着細微的哽咽,差一點點,那些話就哽在喉頭說不出來了,差一點點,她就因爲痛失聲了……
霍晏琛一把鬆開捏着她下顎的手,狠狠的怒視着她,冷笑一聲:“離開?你休想!”
“爲什麼?你答應我的,你答應要給我一個情人節禮物!這就是我唯一想要的情人節禮物,你放過我吧,霍晏琛,你放了我吧!給我離婚協議書,放我自由好不好?”
“情人節禮物?”霍晏琛輕呵一聲,“呵呵,陸向暖,你還真是殘忍。”
“殘忍?”陸向暖搖搖頭,“從頭至尾將我禁錮在你身邊的人……是你……因爲我,害的我爸爸現在躺在醫院的病牀上!霍晏琛,放了我吧!求你,放了我吧!”說到這兒,她再也沒有辦法忍了,兩行清淚倏地滑落……那雙帶着晶瑩淚珠的美眸裡,透露的眼神是絕望。
她不想的,她的心口痛的讓她震顫,但是爲了救爸爸,爲了葉奚哲手裡的心源,她沒有別的辦法了。
找到心源實屬不易,但是毀了心源,卻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女人,真是寵不得。”
他冷笑,望着面前跌坐在地板上的陸向暖,他低頭望着她,伸手狂躁的抓過散落在額前的黑髮。
“陸向暖,對你那麼好,是我瘋了,瘋到現在也夠了!”
聽着他的話,她緩緩擡起頭望着此時此刻怒不可遏的他。
“你不是想離開我麼?你不想和我離婚麼?好,我答應你,兌現我的承諾,從現在開始,你不再是我霍晏琛的女人!”他鬆口了,他答應放她自由了,答應離婚了,可是……她卻已經笑不出來了。
他的言語和舉動如同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的刺向她的心扉,疼的讓她連呼吸都成了一種奢侈。
風吹動着紗簾,入了春的晚風還是帶着些許的涼意。
霍晏琛輕笑,森冷的笑掛在嘴角,令人畏怯。他摘下戴在無名指上的戒指,他只是緊緊攥着戒指,而後又直接將戒指狠狠的從窗戶扔了出去……
隨後,他不再看她,踩過那束掉在地上的玫瑰花,玫瑰花被踐踏過後發出聲響……他頭也不回的徑自離開了臥室。
陸向暖知道,他把那個在巴黎買的戒指扔了……
窗戶下面是一片睡蓮池……此時此刻,戒指也已經躺在了睡蓮池裡,怕是已經沉到了池底……
和心,一齊沉入了池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