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她下班走了辦公樓,就一直跟着她。
蘇瑤歌正在迷糊間,突然後背受到一擊,她不禁踉蹌向前撲出幾步。
站定後,才發現,襲擊自己的是一根碗口粗的樹枝,不遠處,站着一個滿臉怒氣衝衝的女人。
王躍。
不對,是王允。
這時,旁邊年輕人正來來往往,街旁的小店都正在忙着生意。
王允盛氣凌人走上前來,自知打架不是蘇瑤歌的對手,在離她兩步的地方站住。
蘇瑤歌只是一臉不卑不亢的樣子看着她,滿臉是”想打架呀”的表情。
王允抱起胳膊,用又尖又細的聲音說道:“你還是大學老師呢,你就知道勾引別人男朋友。”
她說得難聽,蘇瑤歌迴應道:“你這話都說過幾百遍了,你煩不煩?”
王允卻是不甘心道:“你不就是看在程林錢多才想跟他嗎?你這樣的也配得上當大學老師?”
兩個女人當面站着,表情肅冷,大有劍拔弩張之勢,一旁有人圍上來了。都是這個大學的學生。
突然一個學生說道:“這不是蘇老師嗎?”
蘇瑤歌是不認識這個學生的,大學老師帶的學生多了,並非每個學生都認識。
聞言,蘇瑤歌的眼睛裡閃過一絲慌亂。
王允捕捉到了這絲慌亂,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一時氣壯,一耳光朝蘇瑤歌臉上扇來。
蘇瑤歌沒防備,這個耳光當衆落在了她的臉上,非常響亮。
她的第一個反應就是:打回去!
她也不管有多少人圍觀,直接拎起王允,就往巷子深處走。
圍觀人羣立刻散去,蘇瑤歌氣勢洶洶,沒人想捲進去。
走進巷子深處,又拐了一個彎,這裡沒有人煙。
蘇瑤歌把王允一扔,王允立刻撞到牆上。
要是王允這時對她動手,或者再說任何難聽的話,蘇瑤歌一定會把這女人打服的。
見周圍沒人,王允似乎一下子看出自己不是蘇瑤歌的對手,突然換了一副表情,趴在地上對她說:“蘇瑤歌,你就把程林讓給我吧,我同他有八年的感情。”
蘇瑤歌冷冷地說:“你同他沒八年的感情,你是王允,不是王躍。”
巷子盡頭是個垃圾筒,地上很髒,王允的裙子在地上沾滿了污漬。
她又加了一句:“你戲可演得真足。”
蘇瑤歌口頭雖然這麼說,但是她心中其實也懷疑,現在的王允已經真的把自已當成王躍。
她忘了當日在天台上承認的話,其餘的她都記得。
她以爲自己是王躍,但是惡劣的性格依舊。
王允的手上也滿是骯髒的淤泥,她一步步向蘇瑤歌爬來,攀住她的長裙。
蘇瑤歌本能的後退了兩步,王允一下摔到地上。
這時,一個黑衣人急急跑來,將王允扶起,蘇瑤歌認出,這是程林的一個保鏢趙飛。
程林的保鏢怎麼跟在王允身邊?
趙飛將王允扶起站好,還說了句:“王小姐,你沒事吧!”
聽到有人關心自已,王允一下子哭出聲來,整個人朝趙飛懷裡靠上去。
但是她身上實在不乾淨,趙飛躲閃,王允步下一虛,自己站好。
蘇瑤歌看着趙飛,說道:“你怎麼在這裡?”
“程先生命我一直
跟着王小姐。”趙飛恭敬地說道。
“是程林要你這樣做的?”蘇瑤歌問道。
雖然趙飛口中的“程先生”幾乎不可能是指程老爺子,蘇瑤歌還是忍不住想要確認一下。
“是的,太太。”趙飛答道。
這件事蘇瑤歌竟然一點都不知道,程林完全對她隱瞞了這件事。
“這是怎麼回事?”蘇瑤歌拿出太太的威嚴問道。
趙飛臉上突然露出一絲難堪,這件事少爺原本是要求瞞着蘇瑤歌的。
見趙飛這副表情,蘇瑤歌又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
已經到了這地步,趙飛只好不情願地回答道:“一個星期之前。”
一個星期之前?那不就是她和程林在停車場遇見王允的時候?
那時程林的態度很堅決,王允雖然狀態瘋癲,他卻不爲所動。
王允可憐,但是他也沒有責任。
蘇瑤歌清清楚楚地記得,程林對王允說的話:“我幫不了你。”
當時,她還在想,他斷得漂亮。
但是,事實上,程林竟然從那時起就在她身旁安插了保鏢。他一直在關注這件事。
這時,王允看向趙飛,臉上也露出迷惑的神色,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麼?
蘇瑤歌又進逼道:“程林讓你跟在她身邊做什麼?”
她是命令的語氣,每一句話都帶着“你必須回答我”的意思。
趙飛又不得不回答道:“少爺怕王小姐出事,讓我跟着。”
一口一個“王小姐”,此刻聽起來份外刺耳。
這一個星期以來,程林都在王允身邊安插保鏢保護她?
同時,表面上不動聲色,對她毫不提起?程林竟然對她隱瞞了這麼大的一件事。
見蘇瑤歌面色陰沉,王允渾身一顫,又往趙飛懷裡靠去。
趙飛是受主命保護王允的人,王允幾次三番靠過來,趙飛不得不把她虛扶着。
王允搭住趙飛的脖子,放聲哭泣道:“是程林派你來的?原來這些天程林天天都派人跟着我,還是程林對我好。”
說完之後,偷眼看了看蘇瑤歌。
趙飛看着懷裡的女人,表情哭笑不得。
蘇瑤歌站在那裡,心涼成雪水。
程林還在同她談玫瑰之島的婚禮,談在公司週年慶公佈他們的關係。但是背後,他又同這個女人糾纏不清。
見蘇瑤歌不說話,王允以爲她示弱,又在趙飛懷裡道:“我還以爲真是癡心女子負心漢,沒想到,程林還是有良心的,總算不枉我對他用了八年的感情。”
呵,聽她說得跟真的一樣。
果然欺人者需先自欺。
蘇瑤歌冷冷道:“她能出什麼事?”
她的脣形修長,弧度優雅,冒出強勢的句子。
扶着王允,趙飛只能老實回答道:“少爺說王小姐身體狀況不好,怕會出事,便吩咐我在身後跟着。”
身體狀況不好?這女人是精神狀況不好吧。
蘇瑤歌道:“程林可真是關心她。”
這番話她是說給自己聽的,她的話裡有幾分傷感。
見蘇瑤歌情緒低落,趙飛突然想勸她幾句,便說道:“太太,王小姐跟在少爺身邊快十年了。現在王小姐需要保護,少爺幫一把也是應該的……
”
“閉嘴!”蘇瑤歌道。
趙飛立刻收聲。
這保鏢是不知道王允冒充王躍的事吧。這麼說,程林連這件事也沒對手下人說嗎?
聞言,王允卻長了幾分底氣,嘴角扯出一個冷笑,說道:“怎麼不讓人說了?是你不敢聽吧!你婚也跟他結了,還天天跟他睡在一張牀上,好事都已經讓你享盡了。現在程林不過給我指派個狗腿子下人,你就這麼大醋勁?”
趙飛被她說得難堪,卻不敢反駁,他畢竟是個家僕。
蘇瑤歌的目光猛地轉到趙飛身上:“這件事你要報告給程林嗎?你打算跟他怎麼說?”
趙飛一時語塞,這兩個女人他是一個也不敢得罪。
“屬下是聽少爺的命令辦事,無論什麼都不敢瞞着少爺。”趙飛中立地說道。
蘇瑤歌心中盛怒,卻並不表現得太明顯,太明顯她就輸了:“是這個女人先襲擊的我,你怎麼不過問太太的安康?程林只讓你管這個女人,就不管我死活?”
趙冰忙笑道:“太太言重了。”
王允滿身淤泥,在趙飛身邊散發出隱隱臭味。
趙飛覺得,眼下最好是先逃離此地,便道:“太太您看王小姐這樣,身上還受了傷,按照少爺的意思,我得帶她到賓館去洗個澡,換身衣服。”
趙飛臉上滿是討好之意,生怕對她說錯話。
這些話聽得蘇瑤歌心中又是一沉。
王允原本哭聲已住,聞言又大哭起來:“你看她把我弄成了什麼樣子……”
蘇瑤歌看這齣戲,是真的看累了。
她往後退了兩步,朝轉角走去,突然頓住,冷冷說:“這女人現在真正需要去的地方,是精神病醫院。”
說完大步離開。
趙飛扶着懷裡渾身黑泥的女人,不禁在心裡感嘆,女人果真是一種令人惡寒的生物。
蘇瑤歌走開的時候,是帶着怒氣的。
她虎虎生風,一直走出那條小吃街,看熱鬧的人早已散了,沒人知道她的心事。
但是,走出小吃街,到了大街上,她的眼淚就掉下來。
大街上,車來車往,人流穿行,整個大街響着汽車行駛和人語嘈雜的聲音,顯得她是多麼渺小啊!
街旁種着一條整齊的香樟樹,每隔五十米,放置着一個公共長椅。世界秩序依舊。
蘇瑤歌的一顆眼淚又流下來,她忙用手拭去了淚。
不能哭,不要爲愛情而哭。她還有她的工作。
收拾好心情,她走上回學校的路。
學校附近,有個華天醫院。走過醫院時,蘇瑤歌的眼角閃過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保鏢趙飛扶着王允走進醫院大門。她整個身體還賴在保鏢身上。
王允身上已經被清洗乾淨,換了件衣服。她只是摔了一跤,就要弄到上醫院這麼嚴重?
蘇瑤歌站在醫院門口,呆呆地看了幾秒便走過去了。
關於程林,究竟還有多少她不知道的事?這段關係,遠非她所能控制的。她只好不去想它。
到了研究室,她向同事朱瑾打了個招呼。
朱瑾當時正走向茶水間,看到她,卻有些尷尬,勉強對她擠出一個笑容,就加快步伐走向茶水間了。
朱瑾怎麼突然變得怪怪的?
其他幾個同事原本在說笑,看到了她,一下子也都安靜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