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玉茹看着老爺子黑沉沉的臉龐,忍不住微微一凜,聲音不由自主地就低了下去,頗有些委屈地道:“爸,我這不也是爲小青好嗎?她剛結婚就出了這種事,以後還怎麼嫁得出去呢?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打掉這個孩子,然後再回孟家請求孟家的原諒。爸,小青自小最聽您的話了,您也幫我們勸勸她啊,她肚子裡的孩子留不得的。還有啊,爸,您跟孟老爺子交情不錯,希望您能親自去跟孟老爺子求求情,讓他做主給小青和子矜復婚……”
樑曼青忍不住道:“媽,您就別爲難爺爺了,我和子矜已經不可能了。”
“你說不可能就不可能了嗎?”喬玉茹忽然嘆了口氣,苦口婆心地道,“小青,你也別怪媽剛剛打你,虎毒不食子,打在兒身,騰在娘心,媽是心疼你啊。你說你現在已經老大不小了,再出了這樣的事,以後還有誰敢娶你啊?小青,聽媽一句話,去把孩子打掉,然後回去跟子矜好好地道個歉,兩個人好好地過日子,好嗎?你爺爺和我們也都老了,你就讓我們安安心心地過幾天舒坦日子,好嗎?”
樑曼青的眼淚無聲地流下,她輕輕地閉了閉眼睛,道:“媽,我實話跟您說吧,即使我打掉了這個孩子,孟家也絕對容不下我了。”
喬玉茹聞言頓時臉色一白,身體不由自主地晃了起來,樑曼雪急忙伸手扶住她,大聲道:“媽,您怎麼了?”
樑曼青也立刻站起身,和樑曼雪一起扶着喬玉茹走到沙發邊坐下,夏晴深也趕忙去倒了杯溫水,捧過來小心地喂喬玉茹喝了幾口。
喬玉茹緩了口氣,然後猛地把樑曼青從身邊推開,冷聲道:“你給我滾!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就當我喬玉茹,從來沒有生過你這個女兒!”
樑曼青聽的心裡猛地一痛,再也忍不住地跪倒在她的腳邊,輕聲哭道:“媽,你別生我的氣了好嗎?女兒真的是有苦衷的啊……”
夏晴深也在一旁柔聲勸道:“大伯母,您先消消氣,冷靜一下,您自己的女兒您還不瞭解嗎?小青又怎麼會無緣無故地這麼做呢?她肯定……”
喬玉茹閉着眼睛冷冷地道:“冬子媳婦兒,我說話算話,這輩子,我再也不會見她,你馬上把她給我帶走!”
樑正坤走過來,把哭的傷心欲絕的樑曼青從地上拉起來,在她耳邊小聲道:“小青,你先彆着急啊,這會兒你媽正在氣頭兒上,你說什麼她都聽不進去的,你放心,你媽的性子你還不瞭解嗎?等過幾天消了氣就沒事了,走,先跟爸出去。”
說着,樑正坤拉着樑曼青走出了屋子。
樑老爺子看了一眼喬玉茹,皺了皺眉頭,也緊隨其後走了出去。
小漢宸走到夏晴深身邊,伸出小手輕輕握住夏晴深的手。
夏晴深朝他眨了眨眼睛,然後低頭對喬玉茹說:“大伯母,您好好歇着,我也出去了。”
喬玉茹仰靠在沙發上,閉着眼睛好像沒聽見一樣。
樑曼雪輕輕一笑道:“嫂子,媽現在心情不好,你擔待一下啊。”
夏晴深不以爲意地笑了笑,說:“曼雪,你留下來好好照顧大伯母,我先走了。”
樑曼雪笑着點頭,“嫂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夏晴深點了點頭,轉身領着小漢宸離開了。
樑曼雪看着屋裡沒人了,這才湊近喬玉茹的耳朵,輕聲道:“媽,您真的要跟小青斷絕關係嗎?”
喬玉茹猛地睜開眼睛,氣呼呼地道:“斷就斷了,我留着她有什麼用?那個死丫頭,跟你爸一樣的倔脾氣,真是氣死我了,她要是敢留下那個野種,這輩子都別想再回來。”
樑曼雪聞言,忍不住微微勾起嘴角,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
樑伯錚的屋裡。
樑曼青坐在沙發上,低着頭沉默不語。
夏晴深緊挨着她坐着,在她耳邊輕聲地安慰着她。
小漢宸坐在夏晴深身邊,也是一臉擔憂地望着自己的小姑姑。
樑正坤站在窗前,皺着眉看着窗外,時不時地嘆口氣。
樑伯錚大馬金刀地端坐在樑曼青對面的沙發上,嚴肅地望着樑曼青,忽然沉聲道:“青丫頭,你真的決定留下這個孩子?”
樑曼青這才緩緩擡起頭,紅紅的眼睛露出堅定的光芒,輕輕地點了點頭。
樑伯錚雙眸微眯,又問道:“孩子的父親究竟是誰,就連爺爺我也不能說嗎?”
樑曼青怔了怔,嗓音微微暗啞地道:“對不起,爺爺。”
樑伯錚無奈地嘆了口氣,“青丫頭,雖然你媽說的那些話有點不好聽,但是她的確是爲了你好,所以,爺爺也想勸你再好好考慮一下。如果你願意打掉這個孩子,和孟家那個小子重新開始,爺爺哪怕不要了這張老臉,也會去孟老頭兒那裡給你求情的。”
聽了樑伯錚的話,樑曼青的鼻子一酸,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下來,“爺爺,您那麼疼我,可是我卻給您丟臉了……”
樑伯錚風輕雲淡地笑了笑,“你爺爺我也活了一把年紀了,這張老臉丟不丟的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了,只要看到你們這些孩子能夠過的開開心心的,我也就心滿意足了。”
“爺爺……”樑曼青忽然站起來,快步走過去撲進樑伯錚的懷裡,放聲痛哭起來。
這段時間以來,壓在她心底的那些悲傷和痛苦,此時此刻,在疼愛自己的爺爺懷裡盡情地釋放出來。
樑伯錚似乎有些意外地愣了愣,隨即伸手輕輕地抱住自己心愛的孫女,微微渾濁的眼睛裡,也慢慢浮起星星點點的淚光。
夏晴深看着眼前的一幕,也忍不住溼了眼眶。
樑正坤依舊面對着窗外,悄悄擡起手,抹去眼角的淚痕。
也不知過了多久,樑曼青終於慢慢停止了哭泣,安靜地依偎在樑伯錚的懷裡。
樑伯錚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沉聲道:“青丫頭,考慮好了嗎?”
樑曼青沉默了片刻,然後慢慢坐直身子,眼睛直視着樑伯錚深邃銳利的眼睛,輕聲道:“爺爺,我會生下這個孩子,這輩子,我也不會再嫁人。”
樑伯錚聞言緩緩地點了點頭,“你考慮好了就行,路是你自己選的,無論多麼艱難,我希望你都能勇敢地走下去,我相信我的青丫頭,一定會活出自己的精彩的。”
樑曼青含着淚笑了,“爺爺,謝謝您,我一定會的。”
樑伯錚也笑了,“青丫頭,之後你有什麼打算?想好了嗎?如果有什麼困難,就跟爺爺說,爺爺會幫你的。”
樑曼青擦了擦眼淚,說:“我想暫時離開京都,找一個安靜的地方住下來,等孩子生下來以後,我再另作打算。”——第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