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邵銘陽的強制下,我在牀上呆了足足半個月,久到我差點不知道要怎麼走路。
他見我氣色好了不少,便小心翼翼地問我要不要去醫院收拾一下盺軒哥的遺物,我點頭表示同意。
到了醫院停好車,邵銘陽看起來有些擔憂地望着說:“洛洛,你可以嗎?”
我用微笑來告訴他,我可以。
來到盺軒哥生活了一年多的病房,我的眼睛還是止不住地痠疼。
我深吸口氣,打足了精神,走了進去。
盺軒哥的東西不多,除了衣服和日用品外,幾乎沒有別的東西。收拾起來不需要花多少時間。
就在我們準備離開的時候,護士長走過來遞給我一封信。
“總算盼到你來了,這是你哥哥……哥哥叫我轉交給你的,我一直收着,就等你來的時候給你。”
我接過信,道了謝,便跟着邵銘陽回了別墅。
直到吃完晚飯,那封信依然躺在牀頭櫃上,一動不動。
我害怕於打開那封信,感覺那是個潘多拉的盒子,只要一打開,就會把我僅有的幸福奪走,我孤單太久,現在我失去不起。
最終,我還是把這封信放進了抽屜裡。
第二天我就回到學校上課。
程彧函見了我,沒有多說什麼。但是我知道,對於我能出現在這裡,她很高興。
“喲,哥哥死了居然這麼快就能來學校上課,跟個沒事兒人一樣,果然是夠沒心沒肺的啊。”在經過陳嬌位子的時候,我聽到她說。
我停住腳步,轉身居高臨下地望着她,然後說:“我的事,是你告訴我哥的,對不對?”
“什麼!?”程彧函驚訝地從位置上站起來。
陳嬌臉上閃過一絲被揭穿後尷尬的紅色,我繼續說:“陳嬌,這個學校看不慣我,看不起我的人有很多,你會這麼做,我一點也不意外。不過,你記住,天在做,人在看。我不能說我自己有多麼光明磊落,但最起碼,爲了生活,我對得起我自己。你現在穿的衣服,用的東西,花的每一分錢,都是你自己的麼?我告訴你,我從16歲我父母死的那一刻起,我用的都是我自己賺來的錢。沒錯,我是做過妓/女,出來賣過,不過現在不用了,這還得謝謝你,因爲你逼死了我哥,你大概不知道吧?他得了癌症,是晚期,就算你不去逼他跳樓,他也活不久了,爲了他的醫藥費,我去做了那種事,現在我沒了這個經濟負擔,自然也不需要再**了,你說這是不是你的功勞?”
我感覺到陳嬌在微微發抖,我覺得有點可笑。她在怕什麼呢?能說出這麼惡毒話語重傷別人的人,原來也知道害怕。
“陳嬌,你逼死我哥這件事兒,我不跟你計較。我只想知道,是誰叫你去對盺軒哥說我的事兒的?”
“我、我、我爲什麼要告訴你?”
我一手撐在她的桌子上,頭慢慢逼近她:“陳嬌,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陳嬌的臉色有些發白。
“是我叫她這麼幹的。”身後傳來一個男人的聲音。
我轉身,看清來人,微微皺眉:“林嘉豪。”這傢伙真是陰魂不散。
“我們又見面了,洛夕。”
林嘉豪的再一次出現,讓我感覺到了他明顯的變化。
他穿着得體的西裝,儼然一副社會精英的打扮。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他跟我同年齡,正讀大學二年級。
最讓我在意的,是他的笑容。那樣的笑容,帶着點痞氣,笑意卻全然沒有到達眼底。
這樣的林嘉豪,讓我覺得陌生。
“見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一般般意外。”
“你的事,是我叫陳嬌去跟你哥說的,你難道不恨我?”
“爲什麼這麼做?”
林嘉豪突然爆笑不止,那笑聲張狂而肆虐,卻叫人極度不舒服。
見他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我吼了句:“你/他/媽/的別笑了!”
他終於停止了那令人覺得詭異的大笑,然後接過後面助理遞過來的手帕擦了擦笑出來的眼淚。我不知道他在笑什麼,但是他這樣子卻讓人覺得慎得慌。
“聽說你跟你那僱主,關係特好?”
“我現在不做那種工作了,別僱主僱主的叫!”
林嘉豪冷哼:“既然你們不是妓/女與嫖/客的關係了,那爲什麼你還賴在他身邊不走?”
“這與你無關。”
林嘉豪突然上前一把掐住我脖子,那力道之大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我輕輕鬆鬆地就被他提了起來,我竭力掙扎,就在我以爲我快要窒息而死的時候,他突然鬆手,把我甩在地上。
我趴在地上貪婪地吸着空氣,不住地咳嗽。
程彧函走過來扶住我,可我沒有力氣站起來。
“不許再跟我說這五個字。”林嘉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淡淡地說。
“你、你到底想怎樣?”我啞着嗓子,問。
“洛夕,你愛上別人了,是不是?”
我沒有說話,我鬧不清林嘉豪想幹什麼。我不知道這兩個月他經歷了些什麼,但顯然他不再是我認識的那個林嘉豪,眼前這個喜怒無常的人,他是誰?
他緩緩地走到我面前,托起我的下巴,悠悠地說:“洛夕,你怎麼能愛上除我以外的男人?”
我突然打了個冷顫。
“你知道的,自從你父母死後,我家那二老也不再從事政治工作了,紛紛下海去商業打拼。運氣好,趕上好勢頭,我們家撈到不少錢。你大概很奇怪,我爲什麼會以這樣的妝扮出現在你面前吧?我來告訴你,我老爹前陣子中風,半邊身子都癱啦,公司沒個主心骨領導人可不行,我就這麼被拽着去填補那個位置,子承父業嘛。不過公司那幾個元老對我這小毛孩兒可沒放在眼裡,這兩個月我跟他們可鬥得不亦樂乎,乾脆學也不去上了,安心做我的總裁。”
我依然沒有說話,我不知道他跟我說這些有什麼目的,也猜不透他找我到底想要幹嗎。
“他是叫邵銘陽嗎?”
我猛地擡頭。
“我們在一個社交酒會上照過面,挺有味道的男人。最近我的公司正在和他公司談一個項目,貌似最近他的公司財政出了點狀況,可等着跟我談成了這項目撥款過去補那個大洞呢。你這麼驚訝地看着我幹什麼,難道他沒跟你說嗎?也對,男人麼,自己在外面的慫樣兒自然不會拿回家來給女人看的。”說完他又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你、到、底、想、怎、樣?”我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幾個字。
“急什麼,好戲才正開始呢。我還會來找你的,洛夕。你只需要明白,背叛我,是要付出代價的。”
林嘉豪走了許久,我依然坐在地上。他的話一直迴盪在我的腦中,他是要報復我。如果我沒猜錯,接下來他要對付的,是邵銘陽。
不,我不能讓他傷害我唯一僅有的,唯一想要珍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