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說時間能遺忘一切,可是又有幾個人知道,其實,遺忘需要很大的勇氣?】
雖然已經是初秋,外頭的天氣卻一如既往的炎熱。
杜家的客廳內空調開的很大,一切只因爲家中的小姐怕熱。
“小姐,你昨天買的東西已經送到家裡來了,請問要放哪兒?”
管家恭敬的問坐在沙發上的杜莎莎。杜莎莎看了管家一眼,交代道:“讓人送到我房間去。”
管家轉身招呼送東西過來的人員將東西搬上樓,杜莎莎看了他們的方向一眼,將注意力移開。三天前,花朝一通電話讓原本說好和她一起吃飯的徐嶽爽約陪花朝回家去了。徐嶽走的時候,只打了通電話過來說了句“對不起”,此後再無任何消息。所以她纔會在憤怒的情況下跑出去狂買東西。
如果要說杜莎莎和花朝的恩怨,根源就在於徐嶽。杜莎莎相信花朝也明白,所以她們能不見就不見。
從學生時代開始,她和花朝就只有徐嶽在的時候纔會若無其事的打招呼。其實她們倆心裡頭都明白,只要有徐嶽在這輩子她們都當不成朋友——又或者,就算沒有徐嶽,她們還是當不了朋友。
有些人註定當不成朋友,否則這世界上就沒有莫名其妙的敵對了。
杜莎莎至今還記得她第一見到花朝的情景。那時候出於女人的敏感,她很快就知道了花朝的心思。所以此後見到花朝就沒了當初的笑臉。也正是因此,和徐嶽在一起的那段時間,她沒少捱過徐嶽的訓。
像前幾天那樣被徐嶽丟下並不是第一回,最可恨的是她居然習慣了。徐嶽還在和她交往的時候,也是如此。只要接到花朝的電話,就會去見她。對於花朝的事他從來都義無反顧。但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那三次被徐嶽丟下的情形。
第一次是她和徐嶽交往了三個月後,花朝生病,徐嶽連夜趕去醫院,甚至丟下和父親吵了一架去投奔他的她,只丟了鑰匙給她讓她自己看着辦。第二次是花朝被朋友帶去酒吧喝醉了酒,徐嶽在朋友的宴會上丟下她去了酒吧。第三次,花朝的弟弟出了意外,徐嶽甩開她的手奔向花朝,將她遠遠的丟在了身後。
後來徐嶽不再出來見他,每天都陪着花朝。有時候她甚至會想,她和花朝,到底誰纔是他的女朋友。甚至連她打電話給他,想讓他和她一起出國時,他都不耐煩的掛了她的電話,只說希望能好好陪着花朝。甚至她出國後,他都不曾打過一個電話給她。
杜莎莎自認不比花朝差。從她和花朝認識以來,見過她們的人都說她比花朝要優秀上許多,甚至連徐嶽也這麼說過。但是徐嶽卻最終選擇了花朝——或許他那時候還不明白自己的心,但他確確實實已經選擇了花朝。
不得不承認,在感情上她輸給了花朝。
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挑揀着散落在茶几桌上的雜誌,杜莎莎的臉色因爲想起花朝和徐嶽而漸漸不好看。
時間過了這麼久,原來那個叫花朝的女人還是她的硬傷所在。
忽然,杜莎莎的視線落在手上那本雜誌的其中一頁上,臉上表情變化莫測。迅速將那篇報道瀏覽完後,她緩緩露出笑。裡頭提到了新一代娛樂界天王軒轅,卻沒有軒轅的照片,也不曾有一片報道過此事的娛樂報道,這並不代表,沒有娛樂媒體知道這事。
“李叔。”杜莎莎提高了音量。
管家迅速出現在她面前。“小姐,有什麼吩咐。”
“去買三本同樣的娛樂報道,然後將他們分別快遞出去。”杜莎莎揚了揚手中的雜誌,念出了三個地址。
管家從不多問什麼,接過她遞過來的雜誌就吩咐人出去辦事了。
杜莎莎打開了電視,恰巧電視臺正在播報娛樂新聞,裡頭正說道娛樂界新人氣天王軒轅,看着軒轅那張帶着些許冷漠的臉出現在電視中,杜莎莎漠然,視線在電視上停了三秒後,迅速換臺。
如果她不開心的話,就大家一起不開心吧!
那時候花朝接到家裡的電話,就急忙請了假回家。原本只是打個電話和徐嶽打聲招呼,卻不想徐嶽堅持要和她一到去。
這幾年下來,徐嶽孝敬花朝的父母如自己的父母,徐嶽的家人也對花朝一家充滿了感激——沒人有忘記,當日若不是花朝爲了救徐嶽推開了他,那麼花昀也不會爲了救花朝而命喪當場。
當日兩人又湊巧碰上了大塞車,花了5個小時趕到了花朝家時,花朝的父親還是關在屋內不出來,最後還是徐嶽敲開了他的房門。果不其然,第二天花朝的父親身體不適就進了醫院。
或許是因爲傷痛太過於深刻,這些年的時間還不足夠讓父母癒合傷口,以至於在父親住院後的第二天,母親也因爲沉重的心裡壓力而病倒。原本只是請假三天的花朝不得不多請了一個禮拜的假。
休養了幾天後,父母終於出了醫院,花朝一直高懸着的心也漸漸安了下來。這些天下來,花朝儘量不讓有關軒轅的消息傳到父親耳朵裡,可是終究還是有漏網之魚。在回家的路上聽說軒轅今天會來這附近宣傳,父親的臉色大變,而母親……母親似乎很安靜的坐在父親身邊,看不出什麼思緒。花朝回頭時,只看到父母緊握在一起的雙手握得更緊了。
開車的徐嶽伸手關了車上的收音機,開口打破了沉默:“花叔,花嬸,中午出去吃飯好嗎?”
花朝的父母皆沉默,花朝悄悄嘆了口氣,對徐嶽說,“我們還是回去吃飯吧。”
也許今天不適合出門。誰能保證,不會一出門就看到關於軒轅的海報,聽到軒轅的歌,甚至不湊巧的遇上出來做宣傳的軒轅?
回到家後,讓父母去休息,花朝則去廚房忙碌。徐嶽停好車上樓後也進廚房去幫忙。雖然他是天之驕子,可以前常往花朝家跑,花朝又不擅廚,他不知不覺就跟花媽媽學了幾手。
花媽媽本來想進廚房幫忙,站在門口看到徐嶽和花朝安靜忙碌的身影沉默了一會兒後,轉身又回了房間。
切菜的時候,花朝不小心切到了手,鮮紅的血冒出,讓徐嶽緊皺了眉頭。他找了創可貼爲花朝處理了傷口,蹙眉道:“你去外頭休息吧,這裡我來就可以了。”
“我沒事。”花朝拒絕了徐嶽的提議,繼續處理手中的東西。
花朝有自己的堅持,徐嶽也有自己的堅持,僵持了一會兒後,各退一步妥協。最後飯桌上那五菜一湯,除了湯出自花朝之手外,其他的都是徐嶽煮的。
吃飯的時候大家都很安靜,小心翼翼的,全都怕觸及到傷口。席間,花朝父親的視線一直在徐嶽身上打轉,卻又什麼話都不說。
徐嶽在吃飯的同時頻頻看向花朝,花朝卻有太多的心事,沒多餘的空閒去理會徐嶽打量的眸光。
吃過飯,花爸爸忽然對徐嶽說,“小嶽,你和我來。”
然後帶着徐嶽進了他的房間,將花朝和花媽媽拒之門外。花朝也沒有偷聽的**,瞥見母親有些傷心的模樣,知道她又想起了弟弟,隨即拉着母親的手進了她的房間。
徐嶽坐在椅子上,看着嚴肅的打量着他的花爸爸,不知道爲什麼,在商場上面對再強勢的敵人都不曾緊張過的徐嶽莫名的緊張了起來。花爸爸很長一段時間都不說話,徐嶽雖然有些坐立不安,卻表現得不動聲色。
“花叔,有什麼話您就直說吧,我不是外人。”徐嶽笑道。
“小嶽,我也沒把你當外人,所以你也別拿商場上那套來面對我。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會將話一直憋在心底。”花爸爸在良久後終於開口,“你……以後別來我們家了吧!”
“花叔,你說什麼?”徐嶽怕自己聽錯了。
“你以後別來我們家了,也離我們花朝遠點兒吧!”花爸爸直視徐嶽,“我知道她從小喜歡你,可是你不適合她。我們兩口子都老了,太早失去兒子,只能將所有的期望寄託在女兒身上,她年紀也不小了,我希望她能找個好人家嫁了,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過一輩子——有你在,她就無心於別人。”
徐嶽一時說不出話來反駁花爸爸的話。那話就好比一道閃電,劈進了徐嶽的心裡,讓他在瞬間動彈不得。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花爸爸淡淡的說。
他不是討厭徐嶽,也知道當初兒子的死不怪他,否則這些年就不會讓他踏進他們家一步了。對做父母的人來說,女兒和兒子同樣重要,既然兒子選擇用自己的命來換女兒那條小命,他和妻子也只能將對兒子的寵愛和期待都寄託到女兒身上去。
他希望自己的女兒能夠過得開心,可是,她卻依舊對徐嶽心存妄想——那樣的富家子弟,企是他們高攀的上的?
如果徐嶽對女兒有同樣的想法還好,可是這麼多年了,他也沒有任何表態。
有時候當斷不斷,就是一輩子的痛苦。
又有哪個當父母的希望自己的女兒痛苦?
徐嶽他也該明白他的意思吧?
他站起身,正準備離開房間,也纔剛剛拉開門,身後就傳來徐嶽的聲音,讓他驚訝的睜大了眼。
“花叔,如果你們同意的話,我可以娶花朝。”
“你是認真的嗎?”花爸爸回過頭,企圖從徐嶽的臉上找出一絲玩笑的痕跡。
“您知道我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
徐嶽的認真讓花爸爸在那瞬間有點頭答應的衝動。
如果花朝能嫁給徐嶽,應該也可以過的很開心很快樂。可反過來一想,或許嫁給徐嶽會讓她受傷害。
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受傷是免不了的。
花爸爸沉默了。
徐嶽有可能愛上自己的女兒嗎?
花朝不知何時站到了外頭,似乎將剛纔那話聽得真切了。她上前幾步,站在門口,視線越過父親看向裡頭的徐嶽,直視着他的雙眼。
“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