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瑟夫叫住了楚心之。
楚心之頓住腳步，看向他。
什麼也沒問。
靜等他的下文。
約瑟夫咳嗽了一聲。
紀明和於超齊齊站起身，跟約瑟夫說一聲後，離開了辦公室。
兩人都是不輕易改變主意的人。
一旦決定了，就是板上釘釘。
約瑟夫看出來了。
默許他們離開。
他一臉正色地看着楚心之，天空一般湛藍的眸子隱藏着狂熱。
“真的不打算去聖德洛學院學習？”他問道。
不像是突然問起。
應該是思考醞釀了許久才問出這個問題。
“只要三年。”約瑟夫說，“三年之後，你一定會站在珠寶界最頂尖的位置。”
這是某些人窮其一生都無法達到的高度。
楚心之有些意外。
約瑟夫居然想再次邀請她進聖德洛學院學習！
他是聖德洛的教授，有此想法也不奇怪。
“你以爲當初校長爲什麼會親自錄取你。”約瑟夫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神情嚴肅，“是我向他推薦了你。”
“你？”
“是的。”約瑟夫拿出了一份文件，裡面都是楚心之過往設計的珠寶照片。
他能一眼看出楚心之這些設計稿中的亮點和缺陷。
相信她是塊璞玉。
但，需要人雕琢。
錦川的那一套技巧並不適合她。
他有信心讓她走上一條更輝煌的路。
她當初拒絕了聖德洛的邀請。
在他意料之外。
他很生氣。
覺得這小丫頭片子不知天高地厚，仗着自己有位頂級珠寶大師當父親，仗着自己有些天賦就尾巴翹上天了。
他甚至有些看不起她。
認爲國際上那些人的評價不過是故意擡高她。
一開始淘汰她，他承認是故意的。
當時他在想，如果楚心之就這麼算了，證明他的猜想是正確的，她就一個仗着身份，不明自身缺陷的小丫頭。
結果她來了。
他毫不留情面的用言語侮辱了她一番。
之後，他覺得她還沒到無可救藥的地步。
他就給了她一個機會。
來到這棟寫字樓後的每一天，他不帶個人情感的訓練她、磨礪她，就想看看她這半個月後，能進步到何種地步。
事實證明，她沒讓他失望。
一次次證明了自己的實力。
令他刮目相看。
很倔強的一個小丫頭。
這是他對她的評價。
如果她不去聖德洛學院，他會覺得可惜。
太可惜了。
她已經有了很大進步，這遠遠不夠。
“謝謝您的好意，我不想去。”她還是堅持當初的選擇。
約瑟夫狠狠愣一下。
他以爲她經歷過這種培訓後，會更加渴望得到全面的教導。
“理由？”約瑟夫的聲音陡然沉了下來。
“不否認您的培訓方法真的很有特色，有很效果，讓我進步很多。”楚心之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我也相信去聖德洛學習能讓我像走捷徑那樣，更快地走向輝煌，但——”
她停頓一下，目光生輝，“我享受這種摸索、努力的過程。”
約瑟夫一噎。
如果沒有這半個月的師生情誼，楚心之在他面前說這種話，他肯定會認爲她很自大。
此刻，他相信她說的是真的。
“不再考慮一下嗎？”這麼好的苗子，不想放棄啊。
“謝謝您的好意。”
這意思是……
她已經堅定了自己的選擇。
還真是倔強。
約瑟夫好氣又好笑。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走了。”楚心之道。
“先等一下。”約瑟夫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的筆記本，線裝的，很厚很厚，紙張泛黃，有些紙張的邊角捲起、破損，應該有些年頭了，“這個給你，是我教學時總結的技巧，應該對你很有幫助。”
楚心之受寵若驚。
雙手接過。
沉甸甸的。
可真有厚重感！
一連說了好幾聲感謝才離開辦公室。
約瑟夫大師退而求其次，簽約了兩名其他較爲出色的設計師。
第二日早上，大師坐早班機回了F國。
忙碌了一陣子，終於閒下來。
楚心之在辦公室裡看着約瑟夫送給她的筆記本。
上面密密麻麻地寫滿了英文。
有好些專用名詞她都得查了才知道意思。
讀起來有點吃力。
她卻視若珍寶。
這樣一份教學技巧總結，是無價之寶吧。
市面上有金錢都買不到的。
“叩叩叩——”
敲門聲響起。
“進。”
於超進來了。
“楚總監，有個人要見你。”
楚心之微微蹙眉，拿起桌上一張書籤夾在看到的那一頁，合上書，“誰要見我。”
“紀明。”
楚心之：“……”有點意外。
四五分鐘後。
紀明站在辦公室。
難得他穿着一件西裝外套，不再是白襯衫，九分褲。
看起來更顯成熟。
仍舊掩藏不住五官的青澀、乾淨。
小帥哥。
突然想起田甜對他的稱呼。
“坐吧，別客氣。”楚心之指了指沙發，起身給他接了一杯溫水。
在一起培訓了半個月，也算熟人了。
紀明坐下。
淺笑着接了她遞過來的紙杯，說了聲謝謝。
沒等楚心之問他來意，他主動說道，“我想簽約你們工作室，行麼？”
楚心之微微一愣。
沒聽錯吧。
他昨天才拒絕了約瑟夫大師的邀請。
他還說目前沒想過簽約。
怎麼轉眼就改變主意了。
“行麼？”紀明再次問道。
“行！”
怎麼不行？！
天才設計師啊。
約瑟夫大師都搶着要的人。
“能告訴我你想簽約的原因嗎？”
紀明不回答反問，“簽約前必須要問清原因嗎？”
“這倒不是。”
“哦。”
工作室的法律部很快準備好了簽約的相關合同。
需要附上設計師本人的身份證複印件。
楚心之這才知道紀明的年齡。
十九歲！
有點嚇人了。
還以爲他二十多了。
十九歲不正是上大學的年齡嗎？
他怎麼沒上學。
不過，這不在楚心之的考慮範圍。
——
六月二十五號。
H市高考成績發佈。
楚淮成績全市第一，成爲H市高考文科狀元。
同一時間。
他巴山楚水的作者身份被曝光。
據說，是某位粉絲一不小心在評論區透露了消息。
有江湖傳言，這位粉絲ID是國名女神楚心之的閱讀小號。
姐弟倆經常在評論區互懟。
簡直太有愛。
當天的熱搜榜毫無意外出現了兩人的名字。
《國民女神，男頻》
《國民女神閱讀賬號暱稱》
《國民女神小號》
《H市高考文科狀元，楚淮》
《巴山楚水，楚淮》
《天才作家兼學霸》
《姐弟互懟》
熱搜榜一條條刷下來，足足有七條是關於兩人的。
楚淮哭着給楚心之發微信消息——
“姐，我要火了。【笑哭】”
“莫名其妙成了網紅，我好方。”
“不想被曝光啊啊啊啊啊！”
“能不能撤下熱搜？”
“我只想默默碼字，不想見光啊啊啊。”
“……”
可能楚淮真有點崩潰，一連給楚心之發了三十多條消息。
楚心之夜晚回到家纔看到。
回覆他：“乖，免費給你新書做宣傳哈。”後面附帶一張摸狗頭的動圖表情。
楚淮：“……”
楚心之看到他很快回過來的一串省略號，似乎能猜想到他的心情。
安慰他道，“看看你新書的收藏量和閱讀量，簡直是以秒爲單位在上漲中，別哭了哈。”
不光他新書的收藏量和閱讀量在噌噌噌往上漲，評論區都快炸了。
各種求大神QQ號、微信號，求女神私照的評論，楚淮撫額，一條條看下去，也不回覆了。
三個月一晃而過。
到了九月二十號這天。
青川工作室官方微博發佈一條消息：
首席設計師楚心之將在聖誕節當天舉辦個人展。
所謂個人展，就是當天發佈的所有新品全部出自一人之手。
距離聖誕節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這消息發佈得有點早啊。
即便這樣，不少網友仍在評論下大呼期待，像一羣可愛的小天使。
然後——
楚心之又忙了起來。
工作室的事情交給錦川處理，她專心畫設計稿。
其實早就畫好了有五套設計稿。
楚心之想湊齊十二套，將這一整個系列的作品都呈現在大家眼前。
有時會一整天呆在家裡，有時會一整天呆在出工作室。
說不準。
用了一個半月的時間，楚心之交了設計稿。
這一系列的珠寶被命名爲《妖精的啓示》。
名字公佈出來後，網上又引起一陣小小的轟動。
青川工作室名下所有的珠寶製造師都放下了手頭現有的工作，將這十二套珠寶儘快製成成品。
一個月內完成。
還剩下半個月的時間，便要到聖誕節了。
也就是個人展的舉辦時間。
——
帝江別墅。
五個月前就搬到了這裡。
地處繁華。
從房間的窗戶往外看，能看到H市五光十色的霓虹燈，高聳的摩天大廈。
往下看，車水馬龍。
即使到了夜晚，也十分熱鬧繁華。
楚心之低頭看着手裡的劇本。
纖手揉了揉眉心。
有些犯難。
讓毫無演戲經驗的她來擔任廣告宣傳片的女主角。
真是……很讓人無語。
娛樂圈當紅女星那麼多，長得漂亮的大有人在。
青川工作室也不缺錢請一位一線女星。
結果呢？
策劃部那幫人最終敲定的結果是讓她親自上陣，拍廣告片。
給出的理由是，將“行走的廣告牌”這一說法落實！
手裡的劇本正是新品廣告宣傳片。
一個長達三十分鐘的微電影。
古裝片。
飄逸輕柔的古裝裙，配上時尚耀眼的珠寶不知是個什麼效果。
手中的劇本倏然被人抽走了。
洗完澡的盛北弦穿着黑色浴袍站在桌邊。
黑如墨的髮絲微微溼潤，應該是已經擦過了，臉上沾着幾粒很小很小的水珠，在燈光下折射出光芒，冷峻的五官都因此變得柔和。
他看到了封面寫了廣告片三個大字，右下角編劇一欄寫着巴山楚水。
巴山楚水，他知道。
是楚淮的筆名。
“這是劇本？”他隨意翻了兩頁。
“是啊。”楚心之微微側身，抱住他的腰，臉埋在他身前，他身上有淡淡的沐浴露清香，很好聞。
見她這樣子，盛北弦揉揉她發頂，繼續往下看。
三十分鐘的微電影，臺詞不多，劇情時間跨度比較大，很容易就看完了。
盛北弦的眉卻深深蹙起。
獻舞？
吻戲？
牀戲？
跳城樓？
這都是什麼狗血劇情？
最前面一項和最後一項他就忍了。
吻戲和牀戲是什麼鬼？
“不許拍！”盛北弦霸道無比的聲音響起。
這劇本在她手裡，百分之百女主就由她來演了。
他不同意。
又不是娛樂圈的人，沒必要拍電影。
雖然，它只是一個宣傳片。
宣傳片他也不允許！
楚心之仰頭看他，“可我已經答應了。”
能理解策劃部人員的心思。
她身爲青川工作室的首席設計師，又是此次個人展的舉辦人，還被網友稱爲青川工作室行走的廣告牌。
話題性足夠大。
如果由她來拍廣告宣傳片，熱度自然不會擔心。
盛北弦噎得難受，“一定要拍？”
－－－－－－題外話－－－－－－
九點左右，三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