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月色正亮。
淡淡的銀白色月光照進來,與室內耀眼的燈光融爲一體。
秦暖坐在牀上,耳邊是淅淅瀝瀝的水聲。
從浴室傳來。
透過磨砂玻璃門,能看到一個模糊的偉岸身影。
她又開始恍惚了。
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美好的,不好美好的,一起涌現在腦海中。
四五分鐘後,她有些等不及了。
六月的h市已經很熱了。
今天一整天,從早上忙到夜晚,她身上出了一層又一層的汗。
宴會上,還不小心將酒灑在了身上。
實在有些難受。
半天不見韓子赫出來,她也沒催他,起身拿了睡衣去隔壁的客房衛生間裡洗澡。
全身泡在盛滿熱水的浴缸中,秦暖舒服得直喟嘆。
不知是熱氣薰染的,還是想到了什麼事,她臉上浮現了一層淡淡的粉色。
拿起浴缸邊上的一瓶玫瑰味的精油,滴了兩滴在浴缸中。
空氣中立刻就能聞到淡淡的清香。
不僅味道好聞,還能舒緩疲勞。
秦暖忍不住洗得時間久了一些。
穿上睡裙,她放掉浴缸的水,將衛生間里弄亂的東西收拾乾淨後,纔回到臥室。
淅淅瀝瀝的水聲依舊在耳邊。
韓子赫還沒從衛生間裡出來?
秦暖轉眸朝衛生間看去,果然,男人的身影還在裡面。
她把毛巾扔在牀上,有些無奈地站在衛生間外,“你還沒洗完?”
一個男人洗澡需要這麼長時間?
秦暖擡頭看了眼牆上的掛鐘。
十一點整。
這男人都洗了半個多小時了。
衛生間裡,韓子赫還在拿搓澡巾搓洗着身上,聽到秦暖的聲音,他以爲她是等急了要洗澡,忙道,“很快就好了。”
秦暖挑眉,去接了杯溫水喝。
將牀上的花瓣掃下來,掀開被子躺進去。
被子裡都是玫瑰花的味道。
秦暖不禁失笑。
隨手拿起牀頭桌上的一本時尚雜誌,靠在牀頭翻閱。
其實,一個字、一張圖片也沒看進去。
她就是想找個事情做,打發時間,免得自己胡思亂想。
秦暖自然不知道,韓子赫站在花灑下,將自己白皙的肌膚搓得泛紅。
他擡眸看着被水蒸氣佈滿的鏡子。
從裡面看模糊不清的身體。
洗澡的時候,毫無預兆地想起了過去。
第一次覺得自己髒。
他睡過很多女人,有些連她的容貌都記不清了。
這一刻,一張張女人的臉都浮現在眼前。
感覺到噁心至極。
心裡翻涌起一股負罪感。
尤其——
一想到那麼純潔,那麼美好的秦暖,他的心痛就無法遏制。
他總是告訴自己,重新舉辦一次訂婚典禮,重新舉辦一次婚禮,就當作一切從頭開始。
他們之間過去不美好的回憶用橡皮擦擦乾淨。
那都是他自欺欺人。
有些事發生了就是發生了。
不是靠彌補就可以了。
韓子赫垂斂溼潤的睫毛,越發用力的擦洗着身上的皮膚。
他渾身上了紅了好幾片。
有的地方,甚至滲出了血絲。
等了有二十分鐘。
韓子赫還沒從衛生間出來,秦暖猛地一下點頭,手中的雜誌掉在地上。
她剛纔竟然瞌睡得差點睡着了。
眯了眯眼,拿起手機看時間。
十一點二十三。
洗了快一個小時的澡?
秦暖揭開被子下牀,彎腰撿起掉在地上的雜誌放在桌上。
她敲了敲衛生間的門,“韓子赫,你幹什麼呢?不會喝醉了吧?”
剛纔他分明就是一副沒喝醉的樣子啊。
難道熱水一泡,酒氣蒸發了就醉了?
可是——
她能透過磨砂玻璃看到他筆直站立的身軀。
沒東倒西歪,也沒趴在盥洗臺上。
韓子赫喉嚨滾動,沒回答秦暖的話。
秦暖沒有像之前那樣回到牀上休息,而是站在門外。
盯着玻璃門看。
三四分鐘後——
她看清楚了韓子赫的動作。
一直在機械地擦洗着身上,好像身上有髒東西。
秦暖微微一擰眉。
想明白了一切。
她秦暖是誰,最會揣度人心。
拍打着衛生間的門,秦暖聲音微冷道,“韓子赫,我數三個數,打開衛生間的門,不然,我現在就走。”
“一!二!”
第三個數還沒數出來,門一下子打開。
裡面滾滾的熱氣涌了出來。
三秒鐘的時間,韓子赫根本沒能穿上衣服,只圍了條浴巾就打開了門。
他很清楚秦暖的個性。
說一不二。
如果自己開門的動作再慢一點,她準會轉身就走。
她就是這樣,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秦暖就這麼怔怔地看着韓子赫。
可能時間太緊迫。
他沒能擦乾淨身上的水珠。
光裸的上身溼嗒嗒的,水珠順着胸膛和小腹的機理往下流淌,沒入白色的浴巾中。
秦暖注意到的不是這性感的畫面,而是韓子赫胸膛。
幾乎沒有一塊完整的地方。
全部都是紅彤彤的。
有的地方擦破了皮兒,紅得更厲害,血一樣的顏色。
“韓子赫,你是白癡嗎?”秦暖氣不打一處來。
韓子赫擁住她,身上的水珠將她的睡裙都打溼了。
耳邊是她低沉的聲音,“對不起。”
秦暖一把推開他。
韓子赫還沒反應過來,被她壓在衛生間門邊的牆壁上。
她踮起腳尖,堵住了他的脣。
豪放的行徑出乎韓子赫的意料。
對於他這種大膽的行動,他的迴應是更加用力的抱住她的腰。
俯身咬住了她的脣,長驅直入。
秦暖偏不讓他如願,頭往後仰,躲過了他激烈的吻。
“暖暖……”聲音暗啞得厲害。
“韓子赫,你的出息呢?”他不是一貫意氣風發,狂拽得不行嗎?
剛纔那副姿態實在她看得窩火。
韓子赫詞窮了,找不出一句話來反駁她。
訂婚以來,他們基本上都睡在同一張牀上。
他卻沒從沒碰過她。
忍得再難受,他都沒碰過。
一來,想給她最完美最沒有遺憾的新婚之夜。
二來,他不敢。
這種不敢,不是行爲上不敢,是心理上的退怯,覺得自己會玷污她的美好。
秦暖仰頭看着他,“你說過,把我的話奉爲聖旨的。”
“嗯。”
她兩隻手叉在他腰間,將他往牀上推。
兩人一起倒在牀上。
四目相對。
似乎有火花在燃起。
韓子赫看着身下肌膚如白瓷般潔白無法的女孩,喉嚨不由乾澀。
秦暖主動抱住他脖子,微微仰起頭,湊到他耳邊說,“我們,做吧。”
既然將她的話奉爲聖旨,他就不能不照做。
“暖暖……”韓子赫聽到自己用着怪異的語調叫秦暖的名字。
感覺這聲音根本不是自己的。
他壓低身子,吻住她的脣,火熱滾燙的一滴淚落在她胸口。
秦暖於這種事上的經驗爲零。
膽子大、性子野不假,遇上某些事,仍是會亂了全部的方寸。
有那麼一刻,她覺得自己疼得快死過去了。
像刀割開皮肉。
真的很疼。
一滴滴冷汗從額頭流淌下來,滴入髮絲,落在枕頭上。
韓子赫一直在吻她,一聲聲喚着她,“暖暖,暖暖……”再溫柔不過。
他的暖暖,像一朵含苞初放的花。
很久很久之後,韓子赫翻身躺在身側,渾身出了一層汗。
臂彎裡的女子早就睡了過去。
他沒有睡意。
一遍一遍親吻着她的鬢角。
直到天邊泛起了魚肚白。
天已經亮了啊。
真快。
韓子赫吻着秦暖的脣角。
她是被吻醒的。
“幾點了?”聲音低低地,像是嗚咽。
“還早,七點半。”
秦暖眯了眯眼,看向外面已經大亮的天空。
第一次生出了不想起牀的心思,就想躺在牀上,不想起來。
她微微轉過身,對上韓子赫的視線。
他眼裡有紅血絲,看起來像一夜沒睡。
兩人發生了關係,這一眼對視,總覺得有哪裡不一樣了。
他的目光,比以前更直白灼熱一些。
“暖暖,我們……”後面的話,他是湊到秦暖耳邊說的。
秦暖都還沒同意,他的脣,已經落在了她脖子上。
輾轉流連。
再次醒來,是九點半。
秦暖覺得自己再縱容他,她今天一天都要在牀上度過了。
她踹了踹韓子赫的小腿肚子,“起牀!”
“遵命,女王。”
他起身先穿好了自己的衣服,到衣帽架間裡找了一套長袖裙。
服務周到的爲秦暖穿好了衣服。
兩人下樓時,家裡人圍坐在客廳裡聊天。
“大哥,大嫂,早啊。”韓子妍第一眼看見他們,鬼靈精怪的打了聲招呼。
秦暖頓時窘了。
快十點了,還叫早?
韓子赫豈會聽不出韓子妍話裡的調侃之意,揚起手,做了一個要削她的手勢。
韓子妍吐吐舌頭,也不說話了。
韓夫人連忙吩咐傭人,“趕緊把菜熱一熱。”隨後,對秦暖道,“小暖,過來坐。”
秦暖請了一個星期的婚假,接下來幾天都不用去公司。
她走過去,坐在韓夫人身邊。
韓夫人扭頭看她的時候,看到她小圓領邊緣露出的肌膚上有幾個紅印子,笑了笑,也不指明,拿起桌上一個相冊遞給秦暖。
“這是什麼?”
秦暖翻開第一頁,是一個女孩子的照片,模樣還挺漂亮,穿着白色的蕾絲裙,看起來溫婉大方。
韓夫人看了眼對面沙發上坐着的韓子勳。
“這些啊,都是我認識的太太介紹的姑娘,你看看,哪個跟子勳最搭,可以讓他們先約着見一面。”
“咳咳咳……”正在喝茶的韓子勳被嗆到了。
韓子妍吃着水果,邊咀嚼邊道,“這麼說,我就快要有二嫂了。”
韓子勳在她頭上敲了一下。
“嗷!”韓子妍尖叫一聲,對韓夫人抱怨道,“媽,你看我哥。”
“那個,我先去公司了啊,沒什麼事不要叫我,有事也別叫我。”
韓夫人張了張嘴,到嘴邊的話還沒說出來,韓子勳就已經跑沒影了。
最終,韓夫人嗔怪了句,“臭小子,一提這事兒就開溜。”
——
六月三號。
聖德洛學院著名教授約瑟夫會來h市。
他的航班消息提前傳回了國內。
機場。
錦川站在接機口的位置,朝裡面張望。
楚心之沒什麼事,跟着一起過來了。
“爸,你確定是上午十點飛機落在h市機場?”楚心之摘下臉上的墨鏡,垂眸看了眼手腕上精緻的腕錶,“這都十點十五了,應該出來了吧。”
錦川也有點懷疑,“再等等吧。”
話音落地,就看到了不遠處一個穿着淺棕色外套的男人走了過來。
年僅五十,頭頂是微黃的頭髮,臉上和下巴都長滿了捲曲的鬍子,額頭和眼角生出了皺紋。
手上提着一個電腦包。
“他來了!”錦川道。
“啊?”楚心之隨着他的視線看過去,看到了一個長着絡腮鬍的中年大叔。
錦川招了招手,已經走到了約瑟夫跟前,“歡迎來h市,你好,我是錦川。”錦川伸手,用流利的m國語言說道。
約瑟夫笑着握住他的手,“久仰大名,很高興見到你。”
他看到了站在錦川身後的楚心之,腦子裡想到什麼。
“約瑟夫大師你好,我是楚心之。”楚心之點點頭,笑道。
約瑟夫確定了心中的猜想,點點頭,沒笑,也沒說話。
楚心之感覺到了約瑟夫面對她時,態度陡然發生了變化。
也不知是什麼原因。
大概像他這樣頂級的設計師都有些個性,俗稱大神脾氣。
他對待錦川這樣的大師時,客客氣氣,笑語盈盈。
對她這種小蝦米,他就不屑一顧了。
楚心之想要他親自指導的心,頓時冷卻了一半。
約瑟夫在珠寶界的名氣還沒錦川大,但他多年來在聖德洛學院任教,有自己的一套教學方式,對於處在瓶頸期的設計師最有幫助。
如果楚心之單純的想要學習,找錦川就可以了。
錦川的情況比較特殊。
他年輕時候學習珠寶設計,楚老爺子百般反對,他並沒有上正規的設計學院學習,而是自己摸索出來的設計方式。
那是他獨有的風格,別人學不來,也不能學。
楚心之想過,一旦跟隨錦川進行系統的學習,她畫出來的東西肯定有他風格的影子在。
她要的是獨屬於自己的風格,不是模仿。
錦川和約瑟夫一路交談,楚心之就默默跟在兩人身後。
約瑟夫在皇朝酒店下榻,說是明天要公開選人。
將他送到指定地點,錦川回到了車上,而楚心之一直在車上等着他,“爸,我怎麼覺得約瑟夫大師對我有意見。”
剛開始,她只當約瑟夫是那種有脾氣有個性的前輩,這一路她算是看出來了。
那位大叔對她有意見。
每當錦川談論到與她有關的話題時,約瑟夫都是自動轉移話題,一副不想再繼續談下去的樣子。
不是楚心之自大,她作爲青川工作室的首席設計師,這半年間舉行過大大小小的珠寶秀和新品發佈會。她本人親自設計的作品在國際上也頗受貴婦和小姐們的喜歡,算是小有名氣了。
縱然不能跟約瑟夫大師相比,可他也不該一副不想看見她的樣子啊。
錦川坐在駕駛座上,想了想約瑟夫剛纔的一系列反應。
本來覺得沒什麼,經過楚心之這麼一提,他倒是有這樣的感覺。
“我跟他也不熟,可能他本人的脾氣就是這樣吧。”錦川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只能這麼說。
楚心之靠在座椅上,喪氣道,“他不會故意淘汰我,不讓我參加他的培訓吧。”
錦川:“應該不會。他在國際上挺有威望,應該不會做出這樣的事。”
——
下午四點。
景山別墅。
楚心之進門,站在玄關處換鞋,聽到客廳裡傳來的聲音,“說,做錯了什麼?”
是盛北弦的聲音。
她眉心跳了跳,正準備一會打電話告訴他不用去接她下班呢,他居然在家。
楚心之拖着拖鞋走到客廳,看到盛北弦端正地坐在沙發上,板着一張臉,他跟前站着眼彥彥。
小傢伙低着頭,攪着手指。
一副認錯的小模樣。
這是……又闖了什麼貨?
“怎麼了這是?”
盛北弦一擡眸,眼中的怒色淡去了一些,聲音也不似剛纔那樣嚴肅,“寶貝怎麼回來了,正準備一會去接你的。”
她一般都五點左右下班。
今天回來的格外早。
“額,下午工作室沒事,就提前回來了。”她剛把設計稿提交到約瑟夫大師那兒,懶得再回工作室,就直接開車回家了,“你怎麼在家?”
“回來拿一份文件。”
楚心之朝彥彥努努嘴,“這又是怎麼回事?”
盛北弦頓時臉又黑了,他覺得,等他老了,就是被這小崽子給氣死的。
他回來後直奔二樓書房拿文件,從書房出來,居然聽到臥室裡有狗叫聲。
他推門進去一看,這傢伙牽着狗在他牀上又蹦又跳。
關鍵是,狗也在牀上。
他當即也顧不上拿着文件去公司了,直接拎着他領子把他拎到客廳教訓了一通。
他覺得教訓這小子,並不能讓他長記性。
看看他,啊?低着頭還在摳小手手。
哪裡像知錯就改的樣子。
盛北弦捏着他的小耳朵,“自己跟你媽媽說,犯了什麼錯。”
彥彥仰起臉,看向楚心之,小嘴巴動了動,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他想想啊,他跟大白在爸爸臥室裡玩。
他的小皮球一下子蹦到了牀上。
大白就跳上了牀,嘴巴叼着球不肯下來。
他就爬上牀,想要把大白拽下來。
大白就是不聽話。
所以,他只能和大白在牀上玩了。
犯錯的明明是大白,不是他。
他好無辜哦。
楚心之蹲下身來,握着彥彥的小肩膀,“跟媽媽說,你幹什麼了?”
劉嫂正在偏婷擇菜,聽到動靜,放下手裡的小青菜,擦擦手,從裡面出來,看着彥彥可憐兮兮的小模樣,自然於心不忍,“這事兒吧,說起來也怪我,彥彥想到先生臥室裡玩,我就讓他進去了。”
她也就下樓倒杯水的工夫,誰知小少爺把狗牽進去了。
她正準備哄着小少爺離開房間,先生就回來了。
小少爺就挨批評了。
楚心之從劉嫂那裡瞭解了事情的經過。
搖搖頭,嘆息一聲。
她捏着彥彥的小下巴,看着他,聲音溫和道,“彥彥,以後不許帶着大白到媽媽房間裡去。”
她倒是不介意,可盛北弦他有潔癖,始終覺得狗髒,也見不得狗毛掉得到處都是。
“爲、爲什麼?”彥彥問。
“嗯……因爲大白會掉毛,毛要是掉在了牀上,媽媽夜晚睡覺身上會癢癢,知道麼?”
“哦。”彥彥尖着嘴巴說了一聲。
楚心之笑着揉揉彥彥的頭髮,“真乖。”
她站起身看着盛北弦,“好了,彥彥說了,他不會帶大白進臥室。”
盛北弦:“……”
他看着跟沒事兒人一樣的小傢伙,怎麼覺得他的保證那麼不可信呢。
“我上去把牀單和被罩換下來。”楚心之轉身上樓。
劉嫂:“我一會去收拾吧。”
剛纔先生在教育小少爺,她就沒急着上去把牀單換下來。
楚心之笑着說,“你去忙吧,反正我也閒着沒事。”
“我跟你一起去。”他道。
楚心之頓住腳步,好像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你不用去公司?”他剛纔不是說回來拿文件麼?那肯定是有用急用纔會特地回來拿啊。
“現在又不想去了。”盛北弦面色不改說。
楚心之:“……”
上了二樓,進到臥室裡,楚心之頭疼得捏了捏眉心。
總算知道盛北弦爲什麼這麼生氣了。
臥室真的是一團亂。
地攤上散亂了一堆彩色的小皮球,牀上半截被子掉在了地上,肉眼可見的有幾根黑色的狗毛在白色的被子上,十分明顯。
或許牀上還有更多的白色狗毛,看不見而已。
她揭開被子,被子裡層還有幾個小腳印。
瞬間覺得,這已經不是換被罩能皆覺的問題了,需要換被子!
盛北弦抱着被子扔在地上,“寶貝,你小時候也這樣?”
彥彥那小崽子,長得像寶貝,說不定連性格方面也像寶貝。
他敢確定,他小時候肯定不是這樣。
“你想說什麼?”楚心之嗔怪道,“你的意思是,彥彥的性子隨了我?”
盛北弦淡然嗯了一聲。
楚心之氣呼呼地,他真行,居然還敢應。
她朝他勾了勾手指,“過來,我告訴你,我小時候是不是也這樣。”
盛北弦看到她眼中閃過狡黠的笑。
表示並不害怕。
他可不相信小東西能整得到他。
盛北弦放下手中扯出來的牀單,朝她走去。
楚心之脫了鞋一下子蹦到牀上,摟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到牀上。
盛北弦的腰彎到了一定弧度,有些堅持不住,只能倒在仰倒在牀上。
一個翻身,楚心之壓在他身上。
兩隻纖細的腿夾着他精壯的腰,膝蓋部位抵在他腋下。
一隻手捏着他下巴,頗像霸王硬上弓的流氓。
“再說一遍,彥彥的性子是隨了我?”語氣輕佻、不滿。還真挺像流氓。
盛北弦的臉,一會黑一會青。
牀單還沒扯下來啊喂,上面全是狗毛!
“楚心之!”
盛北弦翻身要起來,卻被楚心之死死壓住。
她笑得更得意。
他生氣了。
生氣的時候纔會連名帶姓的喊她的名字。
“起來。”
“我不!”楚心之仰着頭,像個勝利的將軍。
誰讓他說彥彥調皮搗蛋的性子隨了她。
她小時候纔沒有這麼皮。
“真不起來?”盛北弦語含威脅。
一般人聽到他用這種語氣說話,早就意識到接下來會倒大黴。
楚心之纔不怕他。
她也從來沒怕過他。
“不起來。”楚心之身子前傾,兩隻手按住他肩膀,擺着不讓他翻身的架勢。
她這點力氣他壓根不放在眼裡。
跟小羽毛一般的力氣。
真是……
盛北弦叉在她腰上,一個翻身。
“啊!”楚心之尖叫一聲,感覺自己快要從牀上掉下去了。
她的擔心明顯是多餘的。
天旋地轉,她成了下面那個。
楚心之伸手抵住他胸膛,不讓他繼續往下壓。
“不起來?嗯?”
“……”
楚心之拍拍他肩膀,話鋒一轉,“我們明明準備討論彥彥的性子,怎麼能糾結起不起來這件事呢?”
“是嗎?”盛北弦低下頭,靠近她,灼熱的呼吸就噴灑在他臉上,“那寶貝得出什麼結論了?”
“自己生的孩子,跪着也要好好教育。”
盛北弦:“……”
可他現在不想跟她討論兒子的性子了,只想跟兒子他媽好好談談。
他倏然低頭,在楚心之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吻住了她的脣。
“唔——”
彥彥牽着大白上樓,路過兩人的房間。
小傢伙二話沒說衝了進去,拿着牽狗的繩子抽盛北弦,“大壞蛋,讓你欺負麻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