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暖不放心。
開車送楚心之到盛家老宅門口。
時至晚上七點。
“拜拜,進去吧。”秦暖揚了揚手。
楚心之笑笑,跟她揮手。
站在門口,目送着秦暖的車子揚長而去。
她轉了個身,低頭看着自己黑色的皮鞋尖,蹦蹦跳跳地往鐵柵門裡走。
門口保衛室的人員出來查看了一眼。
突然發現是楚心之,便恭敬地直立,打了聲招呼。
楚心之點點頭。
也不蹦了,規規矩矩的往正廳走。
她有些不自在的摸了摸頭髮。
秦暖說很好看。
她也覺得很好看。
她頭髮已經很長了,長及腰。
燙了波浪一樣的大卷,鋪滿了整個後背,隨着走路的動作,盪來盪去,看上去分外柔軟飄彈。
海藻一般。
胡思亂想間,走到了正廳外。
門打開,林嫂提着一個保溫桶從裡面出來,一臉驚訝,“少夫人!”
首先看到她的頭髮,“做髮型啦?”林嫂柔和一笑,“稍顯成熟一些,更好看了。”
楚心之卻不知該怎麼接話,看向她手裡提的東西。
“去醫院看北瑜嗎?”她擔心的詢問,“她怎麼樣了?”
林嫂嘆了一聲,“燒是退了,腳還不能走,好像嚴重了些。”
楚心之腦海中不自覺又想起下午在服裝店那一幕。
只覺得對程昊的成見又深了一個度。
不管出於什麼原因,傷害一個喜歡自己的女孩子總歸不好。
她輕嘆一聲。
“少夫人快進去吧。”林嫂忙出了門,“大少爺回來了呢。”
一句話拉回了楚心之的思緒。
“這麼早?”
“嗯,六點多就回來了。”林嫂笑,“正在裡面跟老爺子下棋。”
管家已經把車開出來,停在門口。林嫂說完,就提着保溫桶快步往外走。
楚心之腳步頓了頓,進了正廳。
遠遠地,聽到客廳裡小孩子的嬉鬧聲。
定又是彥彥和小爍在玩鬧了。
她站在玄關處換了鞋。
盛北弦和老爺子相對而坐,兩人中間的小茶几上擺了棋盤。
小爍和彥彥坐在地毯上,玩着小玩具,楚默在一邊怕陪着兩個弟弟。
三個小傢伙玩得不亦樂乎。
楚心之突然喊道,“彥彥!小爍!”
盛北弦指尖捏着一枚白子,正欲落下,聽到她的聲音,擡眸看過去。
啪!
棋子掉在棋盤上。
把上面幾顆棋子砸得移了位置。
盛老爺子低頭正思索着下一步該怎麼下呢,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弄得一愣。
一擡頭,就見盛北弦已經起身。
大步流星地走到楚心之面前。
盛北弦一雙深黑的眼眸眯了眯,捏住她肩膀,讓她在他面前轉了一圈。
“好不好看?”她有點雀躍,一雙眸子滿含期待看着她。
盛北弦原本冷冽的一張臉,突然染了春色,像是荒蕪了的一片土地,迸出了一棵綠芽。
他脣角淺淺勾着,倏爾俯下頭,薄脣壓在她耳畔低低地說,“光是看着就有感覺。”
小丫頭的頭髮偏分,柔美的捲髮披散在腦後,一張如狐的小臉兒更顯嬌俏、妖嬈,實在好看。
讓人有剋制不住的衝動。
染了笑意的眸子不經意間變得幽然深邃。
楚心之抿了抿脣角,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捏了一下他的手臂。
爺爺還在這兒呢,他怎麼就……
盛北弦脣角的笑漾開,拉着她往樓上走。
楚心之有些羞窘,掙脫他的手,徑直走到沙發邊坐下。
盛北弦:“……”
他垂眸看她一眼,無奈地笑笑。
這小丫頭,連他的心思都能猜到。
不。
不能叫小丫頭了,該叫小女人。
這樣想着,便覺得好笑。
其實愛她每一種樣子,清冷的,嬌羞的,憤怒的,軟萌的,長髮、短髮、直髮、捲髮,只要是她,都愛。
眼下這模樣,讓他有些心神盪漾。
楚心之蹲下來,逗着彥彥。
彥彥手裡捏着一個葫蘆娃的毛絨玩具,愣愣地看着她。
等半晌,終於反應過來這是自個麻麻,手裡的玩具一下子扔了,撲進楚心之懷裡,“麻麻,麻麻~”
“真乖。”楚心之一彎腰,將他抱起來,吧唧親了一下他的臉蛋。
小傢伙咯咯笑着,摟着她脖子,小嘴巴不停在她臉上親。
“哎呦呦,今天這是怎麼了?這麼黏糊。”楚心之被彥彥親了滿臉的口水,有些哭笑不得。
陪着幾個小傢伙膩了好會兒,到了吃晚飯的時間。
家裡傭人將菜端上桌,纔去一樓臥房裡叫了盛老太太出來吃飯。
馮婉去醫院陪盛北瑜了。
盛以輝有點急事要忙,還沒回來。
楚心之挨着盛北弦坐。
盛北弦抱着彥彥,楚心之抱着小爍。
盛老太太看了一眼,笑說,“怎麼沒讓傭人抱下去。”
有兩個小傢伙在,肯定得攪得兩人沒辦法安靜用餐。
小爍還好,餵飯的時候乖乖張嘴。
彥彥那個小調皮啊,不是搶勺子,就是把碗打翻了,要不然,就是不肯張嘴吃飯。
邊上的小女傭語氣無奈,“老夫人,小小少爺不讓我抱。”
盛老太太瞭然,八成又是鬧小脾氣了。
楚心之拿着雙耳小碗,裡面裝了雞肉粥。林嫂臨走前熬好的,小火慢熬,熬出來的粥糯糯的,摻了雞湯和小小的肉末,聞着就香,也適合小孩子吃。
她舀了一勺,吹了吹,等不燙了,再餵給小爍。
小傢伙真的乖得不得了,小勺子一送到嘴邊,他立馬張嘴含住勺子,咂巴砸吧小嘴,就吃沒了。
盛北弦懷裡抱着的那個,粥一喂到嘴邊,他就拼命搖頭,小身子往後仰。
盛北弦頓時:“……”
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在一旁看着,也都是哭笑不得。
“這孩子,整個一小皮猴兒。”盛老太太笑說。
彥彥小胖手指着餐桌上的菜,小臉兒苦巴巴的,“粑粑,粑粑……”
他的意思很明顯。
不想吃小碗兒裡的粥,想吃桌子上的菜。
“給彥彥夾一塊煮白豆腐,讓他吃。”盛老爺子發話,“用豬骨湯煮的嫩豆腐,好吃也好消化。”
盛北弦拿了公筷,夾了一塊水豆腐,放在碟子上。
彥彥兩隻圓溜溜的眼珠,眼巴巴的盯着碟子裡的東西。
“喲,你看他的小饞貓樣兒。”盛老太太忍不住笑。
等放涼了一些,盛北弦才夾碎一小塊,餵給彥彥。
小傢伙終於乖乖的張嘴吃了。
砸吧了兩下嘴巴,覺得挺有味道,整個人變得興奮,小身子不停扭着,兩隻小手還在拍巴掌。
衆人:“……”
盛北弦一口一口喂着,彥彥似乎吃上了癮,有點等不及,小胖手一伸,一下把碟子裡剩下的半塊豆腐抓起來。
嫩嫩的煮豆腐又軟又滑,小手一捏就碎了。
啪的一聲。
半塊細碎的水豆腐掉在盛北弦黑色的西褲上。
暈開了一片油漬。
“盛清彥!”盛北弦大吼了一聲。
彥彥嚇得小身子一抖,擡頭看着自個粑粑黑成鍋底的臉。
小傢伙感覺到自己做錯了事。
頓時有些心虛了。
小胖手伸到粑粑的褲子上,幫他擦掉。
油乎乎的小手在他西褲上蹭來蹭去,結果,一小塊油漬被蹭成一大片,那半塊豆腐更是被碾碎得不成樣子,成豆腐渣了都。
盛北弦的臉黑得能滴出墨水。
彥彥一擡頭,粑粑好像還在生氣。
他又伸手摸摸盛北弦的臉,好像在安慰他,讓他別生氣了。
然後,糊了他滿臉的油。
盛北弦身子一僵,把彥彥扔在了椅子上,自己起身出了餐廳。
彥彥仰着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哇”一聲又嚎哭了起來。
楚心之連忙摸着他的小腦袋,安慰道,“彥彥乖,不哭了啊,不哭了,誰讓你把粑粑的衣服弄髒了的。”
說完她自己卻想笑了。
盛北弦剛纔那樣子,懷裡抱着的要不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估計都能直接扔了。
彥彥乾嚎了幾聲,覺得沒意思,小鼻子抽抽搭搭了一會,也不哭了。
幾分鐘後——
盛北弦換了一身家居服下來,臉上還有水珠,顯然簡單的洗了個澡。
彥彥見他來了,伸出兩隻小胖手,“粑粑,抱,抱,粑粑……”
小嘴巴吐出的詞含糊不清,不知道是喊得粑粑,還是說的抱抱。
盛北弦睨了他一眼,不想理他。
彥彥小朋友毫不氣餒,小手一直在他面前揮舞着。
這小傢伙,也是有意思。
每次盛北弦吼完他,他眨眼就忘了,一點也不怕他,還非要讓他抱。
仗着跟自己麻麻長得像,肆無忌憚了。
“手洗了麼?”盛北弦冷聲問。
盛老太太說,“剛纔小柳用溼紙巾給他擦了。”
小柳是家裡女傭,負責照顧兩位小小少爺。
盛北弦冷着臉,一伸臂,抱起了彥彥。
老太太感嘆,到底是親爸爸啊。
盛北弦捏了筷子,夾了菜往自己嘴裡送,也不管懷裡的彥彥。
小傢伙感覺到粑粑不理他了,有點傷心,低着頭也不哼唧了。
盛北弦吃了小半碗飯。
突然覺得彥彥變安靜了。
他垂眸,只能看到小傢伙一個黑亮的小腦袋。
喲,還知道自己錯了,連頭都不敢擡了。
楚心之很快把小爍餵飽了,又用筷子夾了桌上幾樣清淡的菜,餵給小傢伙,就把他放在學步車裡了。
她推了推盛北弦的胳膊。
“小傢伙鬧脾氣呢,哄哄他。”
彥彥晚餐根本沒吃多少,一碗粥只吃了幾口,豆腐也吃了幾口,夜晚肯定會餓。
盛北弦又垂眸看了一眼。
這小子以前鬧脾氣直接就扯着嗓子嚎,現在怎麼改變策略了。
裝可憐?
這小子哪裡需要哄。
盛北弦夾了一顆玉米粒,在彥彥面前晃了晃。
小傢伙蹭一下擡起頭,看着筷子尖上黃澄澄的玉米粒。
張嘴就咬住了。
像一隻護食的小倉鼠。
衆人:“……”
盛北弦擡眸,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楚心之。
彥彥有些時候的小動作跟他媽媽還挺相似的。
一個是小狐狸,一個是小倉鼠。
楚心之咬着筷子尖兒,扭頭看他,小聲嘀咕說,“你看着我幹嘛?”
就這模樣,剛纔彥彥咬他筷子的時候也是這樣。
“看我老婆怎麼就不能看了?”他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咳咳咳……”老爺子咳嗽起來,忙拿了餐巾紙擦嘴角。
擡起頭,瞪了一眼盛北弦。
盛北弦神色自若,低頭邊吃飯邊喂彥彥。
父子倆最後吃完晚飯。
晚上八點半。
兩人給兩個小傢伙洗了個澡,又哄着入睡了,纔回到臥室。
身後的門啪嗒一下關上。
盛北弦手臂從她腋下繞到後面緊扣她的背。
光潔的額頭抵住她的額頭。
房間裡沒開燈。
天氣不好的緣故,連月亮都沒有。
整個房間昏暗的沒有一絲光亮。
很奇怪。
他就是能在黑暗中看清她的模樣。
瓷白嬌嫩的小臉兒嬌豔如沾了晶瑩水珠的玫瑰花。
就是玫瑰花!
如果說,以前的她是倔強又脆弱的粉白薔薇。
那麼,現在的她就是熱烈激情的火紅玫瑰。
薔薇也好,玫瑰也好,總歸,都是他掌心裡疼寵的寶貝。
盛北弦一時間感概起來。
感覺見證了他的寶貝從青澀到成熟的蛻變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
心都顫抖起來。
楚心之突然對上沉默又溫柔的他,還有點意外。
她兩隻手環抱着他的脖子,微微踮起腳尖,“你怎麼了呀?”
黑暗中傳來盛北弦略低啞的笑聲。
俯下身,分外溫柔的含住了她的脣。
長驅直入。
楚心之都還沒反應過來,整個人倏然被他抱了起來。
幾個呼吸間,兩人跌到了牀上。
他捏着她下巴,微微擡起,吻,漸漸激烈起來。
寂靜的空間響起一聲聲曖昧的喘息。
也不知過了多久,楚心之急促地喘息說,“去……洗、澡啊。”這般簡短的一句話還需要斷斷續續才能說完整,盛北弦一下就笑開了。
楚心之只覺得耳邊都是他的笑聲,有些窘。
盛北弦抱着她起身去了浴室。
燈打開。
楚心之身上的裙子早在親吻間被他脫下來了,此刻的她,身上只穿着文胸和內褲。
大片如玉般的肌膚暴露在空氣中。
盛北弦喉結鼓動了一下。
推着她壓在亮白的瓷磚上。
背後穿來的冰涼觸感,叫楚心之忍不住蹙眉。
身前卻又貼上來一溫熱的胸膛。
他峭薄的脣動了動,低聲說,“等會再洗,嗯?”
一個撩人的“嗯”字落地,他的脣便攫取她紅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