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北弦回過頭,神色淡然,“過來坐。”
傅景堯愣在原地。
能不能先給他介紹一下,對面這位外國美女是誰?
“小嫂子也在啊。”傅景堯纔看到楚心之,點頭打招呼。
他只知道盛北弦來M國跟JC集團合作的事,卻不知道楚心之也過來了。
稍微一想,便也想明白了。
這一位寵妻無度,就連出差都要帶着老婆。
怪不得醫院那些小護士前兩天在討論着盛少異國撒狗糧的事兒呢。
楚心之笑着點頭。
傅景堯走到餐桌旁,拉開椅子,“這位是?”
既然沒人介紹,他就主動問。
Ariel朝他伸手,“你好,我是Ariel。”
Ariel?!
傅景堯一聽這個名字,整個面部表情都表現出了他很吃驚。
JC集團的總裁Ariel,居然這麼年輕。
他有些意外。
只聽說過Ariel的名字,卻從來沒見過本人。
傳聞Ariel很低調,幾乎沒接受過任何採訪,也很少有照片流傳出去。
他還以爲JC集團的總裁是個老女人。
沒想到才二十多歲。
瞧着比他的年齡都小。
傅景堯愣神了良久後,伸出手,“你好,傅景堯。”
“傅,景,堯。”Ariel笑了笑,用中文重複他的名字,“很好聽。”
傅景堯驚訝,“你的中文說得很棒。”
“謝謝。”Ariel擡手將面上垂下來的髮絲撩到耳後,白皙剔透的肌膚浮現一絲紅暈。
不知道是羞紅的,還是原本抹了腮紅。
“傅先生是醫生嗎?”
傅景堯瞳孔微微放大,“Ariel怎麼猜到的。”
“你身上有股淡淡的消毒水味。”Ariel笑着解釋,“我的鼻子天生靈敏,對味道很敏感。”
“原來是這樣。”
他長期坐在醫院裡,身上確實會沾染消毒水的味道。
沒想到洗完澡,又坐了將近十個小時的飛機,一路風塵僕僕的趕來,她還能聞到消毒水味,足以證明她的鼻子非常靈敏了。
楚心之:“……”
盛北弦:“……”
怎麼兩個人一見面就聊上了。
完全就是一種旁若無人的狀態。
要不是確定傅景堯跟Ariel是第一次見面,楚心之都要以爲兩人認識很多年了。
傅景堯突然說,“點菜吧,剛下飛機,有些餓。”
Ariel招來服務員。
傅景堯點了許多名貴的菜,他把菜單交給Ariel。
Ariel點了幾樣,把菜單遞給盛北弦和楚心之。
盛北弦和楚心之下午在餐廳吃了些餐點,此時並不餓。
只是象徵性的點了兩道菜。
她甚至覺得,她跟盛北弦可以完全離開這裡。
她扭頭看向盛北弦,顯然,他也是這麼認爲的。
很快,菜端了上來。
盛北弦和楚心之偶爾動動筷子,其餘時間,都是看着傅景堯和Ariel兩人邊吃邊聊。
晚八點,幾人離開酒店。
祁兵開車。
傅景堯坐在副駕駛上。
他回過頭,看向後面的兩人,“大哥,你都沒告訴我來M國有什麼事?我醫院忙着呢。”幾乎抽不出時間。
花了幾天的功夫,將接下來的事安排好了,他才趕過來。
盛北弦捏着楚心之的手,放在膝蓋上把玩,“楚楚的手需要做手術,麥倫醫生點名讓你當助手。”
傅景堯看向楚心之。
他扭過頭,眉心微微蹙起。
楚心之的手傷他是知道的。
做手術的話,成功率並不高。
依着盛北弦對她的寵愛,怎麼會答應讓她做手術。
“怎麼了?不願意?”盛北弦詢問。
“這倒沒有。”
既然盛北弦都同意了,他也不好再勸說什麼,盡力就是了。
手術安排在三天後。
考慮到做完手術,傷口癒合期間不能坐飛機。
只能將手術安排在國內。
傅景堯的內心是非常崩潰的,所以呢,把他叫到M國來幹什麼?
他直接在國內等候不就好了。
上午九點。康誠醫院。
麥倫醫生和傅景堯已經換好了無菌服。
楚心之躺在可移動的手術牀上。
身邊站在盛北弦。
他緊緊得握着她的手,薄脣親在她的脣上,“寶貝,別怕,我就在外面守着你。”
說完,盛北弦臉側不停有汗珠往下滴落。
他對醫院這地方有陰影。
她在產房裡被人綁走那次,在他心上留下了一道傷疤。
他害怕看到她躺在手術室上的樣子。
楚心之抿抿脣,“別擔心。”
其實到這一刻,她並沒有太緊張,或者太擔憂。
麥倫醫生說,就算手術失敗了,最多不過是維持現狀。
這樣一場賭局,她爲什麼不賭呢?
麥倫醫生戴上了無菌手套,催促道,“盛先生請放開,要進行手術了。”
盛北弦起身,看向傅景堯,“她就交給你了。我相信你。”
傅景堯看他一眼,鄭重的點頭。
楚心之被推進了手術室。
手術室裡還有另外兩名助手,都是麥倫醫生的得意學生。
隨着“啪”的一聲,手術室外的燈亮起。
盛北弦的心徹底不平靜了。
腦子裡各種胡思亂想,擔心,害怕,焦急。
跟那次楚心之生孩子的時候一模一樣。
到這個時候,他才後悔了。
他就不該同意讓她做手術的,她的手腕那麼纖細,要割開,把裡面的釘子取出來,然後……
他不敢往下想了。
站在邊上的祁兵,看出了盛北弦的焦慮,出聲安慰,“BOSS,有麥倫醫生和傅醫生在,手術應該會成功的。”
盛北弦靠在牆壁上。
沉默不語。
手術進行了兩個小時。
盛北弦後背的襯衫都汗溼了。
啪!
手術燈熄滅。
等了大概兩分鐘,傅景堯從裡面出來。
摘下了手套和口罩,扔進旁邊垃圾桶裡。
“楚楚她怎麼樣?”盛北弦衝過去,抓住傅景堯的肩膀。
祁兵也緊張了,一臉嚴肅地看着傅景堯。
傅景堯舒了一口氣,渾身緊繃的神經瞬間放鬆下來。
他真的從來沒這麼緊張過。
給盛北弦的女人做手術真的需要天大的勇氣。
他看到楚心之的血,甚至有有點暈眩。
總算結束了。
“我問你話呢?”盛北弦情緒激動地揪住了傅景堯的領子。
傅景堯抓住他的手,急切地說,“手術很成功。”
盛北弦鬆開了手。
隨後,麥倫醫生和他兩個助手也都出來了。
楚心之被推出了手術室。
盛北弦皺着眉,擔憂地喚了一聲,“寶貝。”
傅景堯說,“麻醉藥效還沒過。”
病房裡。
盛北弦一直守在旁邊。
楚心之的手平放在病牀上,手腕處纏了厚厚的繃帶。她的額頭上也都是汗,盛北弦拿了毛巾小心翼翼地幫她擦汗。
盛家人得到消息是在下午五點。
楚心之不想讓他們擔心,所以沒提前說。
管家帶着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過來時,盛北弦正在給楚心之餵飯。
她的右手,目前是徹底不能用了。
得完全恢復後才能正常使用。
盛老爺子有些生氣,說話時氣沖沖地,“楚丫頭做手術這麼大的事情也不知道跟家裡通知一聲。你們啊,越來越不把我們兩個老的放在眼裡了!”
“你爺爺說的對,這麼大的事情怎麼能瞞着呢。”
“爺爺奶奶,我這不是不想你們擔心嗎?”楚心之小聲說。手術的成功率本也不高,說出來平白惹他們擔心。
盛老太太嘆了口氣,也是實在不知道說他們什麼好。
楚心之喝了一口盛北弦餵過來的粥,“小爍和彥彥呢?”
盛老太太說,“醫院裡細菌多,沒帶他們過來。”
楚心之點點頭。
只不過很長時間沒見到寶寶了,太想念。
她擡眸看向盛北弦,“我什麼時候能出院?”
不想住在醫院裡。
她感覺回家休養也是一樣。
更何況,他在M國那邊的工作也沒結束。
盛北弦舀了一勺雞肉粥送到她嘴邊兒,“乖,再吃兩口,我一會兒去問傅景堯。”
傅景堯站在門邊,“我這算不算說曹操曹操就到?”
楚心之看向他。
傅景堯走進來,跟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打了聲招呼。
“小嫂子至少要在醫院裡待一個星期,觀察一下,之後就能回家休養了。”傅景堯頓了頓,說道,“還有一些注意事項,回頭我打印下來,拿給你。”
盛北弦掀起眼皮子,睨了他一眼,“麻煩了。”
傅景堯:“……”
突然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能聽到盛北弦一聲“麻煩了”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他素來高高在上,有命令別人的資本。
傅景堯聳聳肩,輕笑着說,“咱這關係,不用見外。”
盛北弦將最後一點粥,用勺子挖起來,喂進楚心之嘴裡,頭也不擡的嗯了一聲。
盛老爺子和盛老太太坐了一會兒後離開了。
病房裡只剩下盛北弦和楚心之兩人。
“你不回M國啊?”楚心之看着他詢問。
盛北弦坐在她左邊,以免碰到她的右手。
“暫時先不回。”
“可那邊的工作怎麼辦?”總不能讓祁兵處理吧。
祁兵只是特助,有很多事情不能代替盛北弦做決定。
盛北弦碰了碰她的額頭,“不許想別的,現在開始,好好養手。”
他哪裡還有心思想工作上的事情。
她的手這樣子,吃飯的時候得需要人喂,洗澡的時候得注意着不能沾水,有時候,上廁所估計都不方便。
這些事情他怎麼能假他人之手。
楚心之靠在他身上,輕輕擡起自己的右手。
她抿抿脣,笑着說,“真好,手術成功了!”
盛北弦皺着眉叮嚀:“手快放下,別亂動了。”
“哦。”楚心之抿脣笑笑。
眉眼彎彎,比月牙兒還要好看幾分。
盛北弦看了眼她纏着繃帶的手,眉心蹙得深深的,聲音輕輕,“還疼不疼?”眼下麻藥勁兒早就過了,肯定是疼的。
他最苦惱的是,他不能代替她疼。
讓他覺得很無力。
楚心之搖搖頭,“還好。”疼是疼,但她心裡開心,便也覺得沒那麼疼了。
盛北弦擡起手,一下一下撫着她的背,好像拂去她的疼痛。
他的聲音,輕輕的,似呢喃似夢囈,“睡會兒吧。我陪着你。”
想來睡着了就感受不到疼痛了。
“嗯。”楚心之輕哼了一聲,闔上了眼眸。
下意識似的,往他懷裡拱了拱,像只睏乏極了的貓咪。
叫盛北弦的心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睡着了。
他卻是半分睡意也沒有。
他不敢睡。
這姑娘睡覺一點都不老實,一晚上翻來覆去的好幾次。
他怕她睡迷糊了,不小心碰到了受傷的手。
傅景堯再三叮囑過了,她的手非常的脆弱,不能受到一點點的傷害。
他得幫她看着。
四月的天,正暖。
外面溫暖的陽光,灑進了寬敞的病房。
楚心之醒來,對上一雙布着紅血絲的眸子。
她怔忡了許久,問他,“你昨晚沒睡覺?”
他眼底有一層淡淡的青色,像是沒睡覺的樣子。
盛北弦不回答她的問題,反而問,“餓了嗎?”
這姑娘跟他想的一樣,昨天晚上睡覺時,可能由於醫院的牀睡不習慣,她亂動的次數比平常還要多。
楚心之揚起小臉,“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她幾乎能肯定,“你昨晚沒睡。”
“我不困,小睡了一會兒。”
他起身出了病房。
麥倫醫生跟他的助手已經離開華夏,返回了M國。
病房裡,楚心之一隻手撐着牀,準備起身。
“哎呦,寶貝兒,你怎麼自己起來了。”門口傳來一聲大嗓門。楚心之嘴角抽了抽,頓時想起了古代妓院裡老鴇的尖細嗓音。
秦暖捧着一束鮮花,提着一籃水果,踩着十公分的高跟鞋,衝了進來。
她把東西放在一旁桌上,扶着楚心之靠在牀上。
“你怎麼過來了?”她做手術的事,應該沒多少人知道。
秦暖坐在牀邊,“聽韓子赫說的。”
楚心之“哦”了一聲。
以傅景堯跟韓子赫的關係,他知道也不奇怪。
“手怎麼樣?”
“挺好的。”楚心之笑着說,“手術很成功。”
秦暖笑說,“那就好。之前看你喜歡用左手,還以爲你是左撇子,沒想到右手受過傷。”
兩人正說着話,顧傾傾和陶媛也過來了。
這下,不用擔心她住院無聊了。
秦暖起身,“得,有人陪你,我先去公司了。”
“好的。路上注意安全。”
陶媛直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她說,“要不是聽顧長腿說起,我都不知道你做手術的事。你的手怎麼回事啊?沒聽說過受過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