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浥梟狠愣了一下,彷彿聽到了心臟碎裂的聲音。
楚心之不記得他了?
不該啊。
就算他們有幾個月沒見面了,楚心之也不至於忘了他。
慕浥梟遲疑地問,“楚心之,你真不知道我是誰?”
心思素來澄明的慕浥梟,不是沒有想過楚心之是裝的,可她的眼神太陌生了,看着他的時候,好像沒有焦距。
楚心之眨了眨眼睛,問,“你怎麼知道我叫楚心之?”慕浥梟,不管你將我帶走是什麼目的,在沒弄清楚之前,我不得不心存戒備。
慕浥梟抿抿脣,不知該怎麼接話。
楚心之,你是裝的?還是真的忘記了?
突然想起,亞特說過,她的體內被人注射了精神類的藥劑,所以她現在這樣,是藥劑導致的?
一時間,慕浥梟也無法判斷。
“這是哪兒?”楚心之轉動着烏溜溜的眼珠,打量了一下四周。“我要回家!”
如果她沒猜錯,她好像不在H市了,氣候有些不對。
慕浥梟到底把她帶到哪裡了?
北弦找不到她,肯定很着急吧。
還有她的寶寶……
心思百轉千回,楚心之的面前卻是平靜無波,讓人看不出一絲異樣。
慕浥梟目光幽沉,聲音平穩地問,“你知道你的家在哪兒嗎?”
“H市,盛家。”楚心之淡淡地說,沒有多餘的情緒,好像在敘述中一件很平常的事,“我的老公是盛北弦,他找不到我肯定會着急。我要回家。”
慕浥梟握起拳頭,又鬆開,她記得盛北弦,還知道盛北弦是她老公,獨獨不記得他?
這個認知讓他鬱悶不已。
“你到底是誰?爲什麼要把我綁到這裡?!”楚心之掀開被子要起來,無奈身體太虛,只好躺在牀上。
慕浥梟面色陰沉,將她按在牀上,如炬的目光緊盯着她的眼睛,“你還記得什麼?”
楚心之閉上眼睛,一副虛弱的樣子。
其實,是她不願與他對視。
慕浥梟此人,太精明,想要騙他,不容易。
她的無視,刺傷了他的眼睛,“楚心之,不管你是裝的,還是真的不記得我了,我都不怕。忘了就忘了,反正我們過去也沒有必不可缺的回憶,從現在開始,重新認識我,我是慕浥梟,你記住了!我也實話告訴你,我們現在在國外,盛北弦他找不到這裡,你也別想再見到他!”
慕浥梟一次性說了許多話。
越發覺得胸中的怒氣壓制不住。
他心心念唸的小貓兒居然不記得他了。
楚心之看着他,語氣冷冷地,“我要回家!”
慕浥梟觸及她冰冷的眼神。
回過神來,突然發覺自己剛纔的語氣不太好。
他想着等她醒來,他會好好呵護她,疼她,寵她。
可她居然一開口就問他是誰。
男人的自尊心作祟,他便發怒了。
發完怒,就有些後悔了。
慕浥梟覺得自己這樣挺彆扭的,突然站起身,轉身離開房間。
他走後,楚心之繃緊的神經陡然放鬆。
她想要打量一下週圍的環境,又擔心房間裡有攝像頭,慕浥梟會監視她的一舉一動,只好作罷。
索性拉上被子,將頭蓋上,慢慢睜開眼睛。
想起慕浥梟的話,她的心裡多了絲擔憂。
她現在身處國外。
盛北弦好像並不知道是慕浥梟帶走了她。
現在該怎麼辦?
她百分之百確定,她出不去,別墅裡肯定都是慕浥梟的人。
他囚禁了她。
只能想辦法讓外面的人知道她的消息。
她該怎麼把消息傳出去……
想着想着,楚心之便睡着了。
慕浥梟在別墅後面的露天游泳池裡遊了兩圈,發泄了自己的怒氣,才爬上岸,坐在長椅上,拿起一旁的毛巾擦拭身上的水珠。
他端起桌上的紅酒一飲而盡,菸灰色的眸子在夜色下,竟是格外的暗淡。
嘴上說着不在乎楚心之是否真的忘記了他,心裡到底有些在意。
要說是因爲她的身體出了問題,可她怎麼就記得盛北弦呢。
這不是平白惹他傷心嗎?
慕浥梟倒了一杯紅酒,慢慢品着,心不在焉。
他給亞特打了個電話,將楚心之的狀況說給他聽。
亞特卻說要等藥劑成分檢查報告出來後,才能斷定。
慕浥梟喟嘆一聲,在游泳池旁坐了許久,放下酒杯,起身進了別墅。
他想起楚心之還沒吃飯,十多個小時沒進食,她肯定餓了。
好在在左恆的吩咐下,月嫂提前熬了補湯,慕浥梟盛了一碗,親自端上樓去,沒有敲門直接進去。
看到牀上睡成一團的人兒,他的心情竟是出奇的好。
不記得他又怎麼樣?
守在她身邊的人,是他,不是盛北弦,以後陪在她身邊的人也會是他。
此後,她的人生裡,再沒有盛北弦三個字!
慕浥梟以爲她在鬧脾氣,輕哄,“小貓兒,起來吃點東西。”
沒反應。
慕浥梟掀開被子。
睡着了?
真是……滿腔熱情被一盆涼水澆熄了。
慕浥梟無奈地搖頭,來日方長。
翌日。
亞特親自來到了別墅,拿着連夜檢測出來的報告。
他來時,楚心之正在吃飯,不過沒下牀,就在牀上擺了張小桌,上面放着幾個碗,還有小碟子。
亞特不太瞭解華夏的飲食,卻也看出碗裡是濃湯,很香,他推門而入的時候就聞到了。
月嫂熬的是雞湯,擔心楚心之吃不飽,就着湯下了點龍鬚麪,還做了幾道可口的菜,看着清淡,卻都是營養豐富。
慕浥梟坐在牀邊,看着她小口小口地吃,竟也不覺得無聊。
楚心之吃飯的樣子很萌,一點也不似她清冷的外表。
一會兒用筷子,一會兒用勺子,嘴巴里塞得鼓鼓的,像極了抱着果子啃食的小倉鼠。
光是看着,慕浥梟就覺得心情愉悅。
以至於,亞特站在門口多時了,他都沒發現。
亞特象徵性地敲了敲門,楚心之轉眸看向門外。
她在打量亞特。
典型的外國人,淺棕色的髮絲微卷,一雙湛藍色的眼睛很無害,白襯衫,黑西褲。
氣質儒雅。
呵,跟慕浥梟混在一起的人怎麼會儒雅。
楚心之淡淡的收回目光,低頭繼續吃麪。
亞特看向楚心之,脣角帶着笑。
真是個漂亮的東方女孩子。
慕浥梟注意到亞特在打量楚心之,有絲絲陰鬱,“她的身體怎麼樣?”
這纔是他最關心的事。
尤其是她的記憶。
他想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
“你確定你想知道?”亞特走到跟前,把手中的資料遞給慕浥梟,笑着說,“你自己看看吧。”
慕浥梟沒接過他手中的資料。
只大致的掃了一眼。
上面都是些專業術語,以及一些看不懂的指標。
“你直說。”
亞特挑眉,“要當着這位美麗的小姐的面說嗎?”
慕浥梟點點頭,“說。”她自己的身體,她有權知道。
“OK。”亞特聳肩,堆砌了一個嚴肅的表情,“她體內的精神藥劑,成分很複雜,我廢了一晚上的時間,纔將每種成分測驗出來……”
慕浥梟皺着眉打斷,“說重點。”
亞特一噎。
“簡單來說,那藥劑是在催眠前使用的,可以讓被催眠者在短時間內放鬆神經。不過,對身體沒有影響。”亞特說道,“你昨晚給我打電話說,楚小姐的記憶出現問題,我想了想,唯一的解釋就是她被人催眠了,不過,可能催眠沒成功,導致部分記憶喪失。”
楚心之抿了一下脣,這下,慕浥梟應該不會懷疑了吧。
她放下勺子,在牀頭桌上拿了幾張紙巾,擦了擦嘴。
“我要回家。”
慕浥梟的面色黑了黑,從醒來到現在,楚心之跟他說過最多的話就是,她要回家。
他怎麼可能放她回去。
慕浥梟看着亞特,“她除了部分記憶喪失,還有別的問題嗎?”
亞特搖頭,“不確定。人的記憶和神經是最不能準確判斷的。”
……
送走了亞特,慕浥梟才真正相信,楚心之確實不記得他了。
但他很想知道,她的記憶裡除了盛北弦,還有什麼。
“楚心之,你記得你生過孩子嗎?”
楚心之放在被子裡的手,緊攥着。
她的寶寶,她都沒來得及看上一眼。
對上慕浥梟的目光,她平靜地說,“我有過孩子嗎?”
慕浥梟怔了一下,“沒有。”
楚心之“哦”了一聲,沒再說話。
傭人將牀上的小桌撤走了。
楚心之靠在牀頭邊,而慕浥梟,就這麼靜靜得坐在一旁。
她低着頭,他看着她。
慕浥梟有時在想,她這麼冷,跟盛北弦相處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也像他們這樣,靜靜坐着不說話嗎?
大概不會。
盛北弦會抱她,會吻她,會跟她做親密的事。
慕浥梟突然傾身向前,握住楚心之的肩膀,將她壓倒在牀上。
他說了,她昏迷時,他不會趁人之危,不代表她清醒時,他還會君子。
楚心之驚愕,雙手抵在慕浥梟的胸膛上,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你想幹嘛?”
慕浥梟邪肆一笑,“你與盛北弦之間做過的事,我也要。”
說完,他就朝她的脣,吻去。
帶着股子不容拒絕的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