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中的女人有一張精緻的臉,不施脂粉,長髮半綰,身着素雅的斜肩禮服,露出白皙的小腿。
她眨了眨眼睛,轉過身,面向身後的男人伸出手:“哥哥。”
容柯輕笑一聲,走近一步擁住楚靜寧,手習慣性的擡起想要揉一揉她的腦袋,卻發現對方精心綰好的頭髮讓他無從下手。
他失落的收回手,輕輕捏了捏楚靜寧的臉,由衷讚歎道:“我家靜寧真漂亮。”
楚靜寧臉微微紅起來,有些害羞又有些苦惱地看着容柯:“但這樣穿真的很彆扭,覺得好冷。”
其實家裡暖氣開得足,並沒有冬天的寒意,只是她習慣了將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心理上對這樣清涼的打扮無所適從罷了,還有一點,恐怕是對今晚的宴會發自內心的排斥。
容柯知道問題的癥結所在,伸出手搓了搓她的手臂,笑道:“別怕,雖然何醫師的外孫不出場,不過哥哥一直都在你身邊。”
按理說這樣的場合,容柯陪在楚靜寧身旁一同出席是有些不妥當的,畢竟他已經接手容家,出席宴會代表的就是整個容家的體面,而楚靜寧的身份再金貴也貴不到讓一家之主給她開路的地步。
可正是因爲容柯現在的身份,才讓他能夠隨心所欲的做下某些決定,不至於左右制肘。
“小姐,你準備好了嗎?老爺已經在樓下等着了。”門外催促的聲音響起。
容柯眉頭微挑,拿起桌上的盒子,取出裡面的項鍊,替楚靜寧將頭髮撥到前面,手指輕輕饒過她白皙的脖子,小心地扣好花型的尾扣。
“好了,下去吧。”容柯滿意地看了兩眼,紳士地弓起左手手臂。
楚靜寧笑着把手挽上去,門外的人還沒離去,見他們終於出來了,悄悄鬆了一口氣,微微躬着背跟在後頭。
等在客廳的,不止是楚稷,楚昭和楚老爺子也同樣在場。
今晚的宴會非同尋常,到場的不僅是N市排的上名號的商界大佬,更不乏大家名媛的到來,楚稷心裡對楚靜寧和楚昭兩人是有些不放心的,生怕他們到時候做出一些不合時宜的舉動,惹人笑話不說,更會對楚昭日後的發展產生影響。
心裡正琢磨着該和楚靜寧好好提一提宴會的注意事項,不經意擡起眼就看到偕手下樓的兩人,楚稷微微一怔,平日裡這個女兒都是一幅灰撲撲的打扮,儘管樣貌精緻,卻並不惹人注目。
可如今不過是稍稍打扮,竟然就讓人有些移不開眼。清冷的表情或許不像雲苓的微笑會讓人如面春風,但那淡然大氣的姿態,卻讓人不敢小覷。
楚靜寧的視線從少年微抿的脣角略過,看向楚稷,禮貌性的開口:“父親,讓您久等了。”
“今天的打扮很好。”楚稷由衷讚道,視線落在淺笑的容柯身上,嘴邊的笑意更深了一點,“靜寧不常參加宴會,容柯等會可得好好和她說一說注意事項。”
容柯笑容不變,只是眼中閃過一絲譏諷,“那是自然,您就別操心這些事情了。”
楚稷滿意地點點頭,伸手在容柯肩上拍了兩下,走到楚老爺子面前,語氣恭敬道:“父親,那我們就先出發了。”
楚老爺子生性霸道,對於性情同樣霸道放肆的容柯,既有欣賞也有不喜,他尤其不喜歡容柯處處插手楚家的事情。
但今天,他只是淡淡看了幾人一眼,叮囑道:“去吧,靜寧多照顧着楚昭一點。”
對於楚昭的感覺,楚老爺子是有些複雜的,
但不論如何,這個孩子在公司的表現有目共睹,他既然知道了楚稷的打算,自然也會幫扶着一點。
少年聞言下巴微微鎖緊,視線不着痕跡地往楚靜寧那兒看了一眼,很快就收了回來。
“我明白了。”楚靜寧淡淡道,表情沒有一絲波動,只是挽着容柯的手臂微微收緊。
等到幾人的身影消失,楚老爺子擰着眉頭開口了:“沒有給楚昭好好調理嗎?怎麼看上去臉色不大好看。”
周伯腦海中閃過楚昭臉色微微蒼白的模樣,手指微動,“一直是按家庭醫生的安排給昭少爺調理的,可能最近天冷有些着涼了。”
楚老爺子聞言臉色好看了些,但還是有些不悅,到底不是正經出生的楚家人,想了想,他吩咐周伯:“他底子差,你多看着點。”
“是。”周伯恭敬地應下,心裡琢磨着,或許該叫家庭醫生過來一趟了。
先前因爲顧忌老爺子看出點什麼,楚昭連話都沒和楚靜寧說上一句,此刻馬上就要上車了,他看了看兩人挽在一起的胳膊,心裡閃過一絲委屈,想了想,還是加快腳步趕到楚靜寧身邊,“姐姐,你今天很漂亮。”
楚靜寧停下腳步,看了眼少年有些不自在的神色,嘴角微微彎起,“謝謝。”
只有謝謝啊……楚昭抿了抿脣,壓下心底的失落,露出一個笑,“嗯,那我先過去了。”
容柯似笑非笑地看着楚昭上了楚稷的車,伸手摸了摸下巴,一臉感慨道:“小崽子這模樣看着真乖順啊。”
小崽子?楚靜寧哭笑不得地搖搖頭,也不說什麼,只是上車前下意識地往楚昭坐的車看了一眼。
恰巧看到這一幕的容柯皺了皺眉,靜寧似乎對楚昭的感覺有點不一樣了,他點了點楚靜寧的額頭,聲音難得帶了幾分嚴厲:“那小崽子厲害着呢,你別給我胡亂心軟,不許摻和他的事情,明白了沒?”
前頭開車的司機偷偷嘆了口氣,少爺,你這一張口就喊人小崽子真的好嗎?
楚靜寧靜靜地看了容柯一瞬,收起臉上的笑意,點點頭:“明白了。”
她的手指微微動了動,想起摸着少年頭髮時那柔軟的觸感,輕輕嘆了口氣。
容柯最見不得她難受的模樣,但楚昭這個小子心機太深,短短時日就能讓靜寧對他感到心軟,這個苗頭實在太過危險,他必須把它扼殺在搖籃中。
這樣想着,他閉上眼,杜絕自己一不小心就心軟的可能。
宴會的舉辦地點在鼎天大廈,N市最高的大廈。剛下車,就能見到大廈門口顯目的迎賓牌。
楚靜寧拉住容柯的衣袖,容柯偏過頭去看她,她淺淺笑着:“哥哥,等會兒你和父親一起進去,我和楚昭一起。”
不是以小輩的身份,而是和楚稷同等的容家當家人的身份。
容柯的眼神一下子深了,他伸出手摸了摸她的發頂,想要說什麼,最後卻只是笑了笑,應道:“好。”
牽頭舉辦宴會的是秦家,雖然這些年秦家在商場上沒什麼大作爲,但作爲N市最老牌的家族企業,其地位還是令人不敢小覷,別的姑且不論,但憑秦家再一次成爲宴會的東道主這一點,就夠在場的人好好掂量掂量了。
此時距離宴會開始的時間只剩下不到半個小時,然而穩穩佔據N市排名前三的鐘楚容三家卻無一人現身,在場的人寒暄聊天之餘,眼角的餘光都密切注視着門口的動靜。
楚稷和容柯同時出場的時候,宴會中的
人羣不可避免的有一絲騷動,等到看到後面接着走來的一雙男女時,不少夫人發出輕微的驚歎聲,雖然不知是哪家的女兒,但那通身的氣度着實出色。
秦常彥站起身,拍了拍秦遠的肩膀,嘴角含笑:“過去吧。”
說着,步履從容朝着來人迎了上去。
秦遠掩下眼底的一片冷意,視線落在那從未見過的陌生女人身上,微微一怔,她就是楚靜寧?
表情真夠冷淡的,秦遠勾了勾嘴角,不過看上去比楚雲苓那個虛僞的女人要順眼多了。
他將手插在兜裡,不急不緩的走過去,眼睛始終落在楚靜寧身上,沒有移開。
“楚總和容總一起來了,兩家的關係還真是讓人羨慕。”秦常彥感慨地說道。
楚稷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親近:“秦總這話可不對,我們兩家的關係難道就不讓人羨慕?”
他微微挑眉,大有對秦常彥的回答不滿意就要生氣的架勢。
秦常彥朗聲笑起來,同樣在楚稷肩膀上拍了拍,“還是你說的對啊。”
容柯靜靜看着兩人寒暄,彼此恭維,嘴角始終噙着一抹笑,絲毫沒有被冷落的不悅。
和楚稷又聊了兩句,秦常彥這才轉身招呼起容柯,比不上與楚稷的親近,但表面上看上去也是其樂融融。
周圍人的目光時刻關注着這裡,秦常彥豈會不知那些心思,他也沒打算和兩人深聊,稍稍說了幾句,就把話題引到了秦遠身上:“容總,這是我家兒子秦遠,雖然比不上你,但你們年輕人想必更聊得來。”
他拍了拍秦遠的胳膊,秦遠會意地上前兩步,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對着容柯伸出右手,翩翩有禮:“幸會,容總。”
楚靜寧垂下眼,悄悄舒了一口氣,將她的小動作盡收眼底,楚昭的手緩緩握緊,卻在看到迎面而來的侍者時一點點放開,這個場合,他不能衝動。
容柯眉頭微動,伸出手去,回握住那隻手掌:“幸會。”
兩隻手掌幾乎同一時間繃緊,容柯心底冷笑一聲,那麼明目張膽的打量他家寶貝妹妹,當他眼睛是瞎的嗎!
秦常彥看了一眼兩人握在一起的手掌,儘管知道這其中的不對勁,但他彷彿什麼也沒有察覺一般,笑着對楚稷道:“把這裡留給他們年輕人,我們過去聊吧。”
楚稷看了一眼楚昭的方向,見他沉穩地站在楚靜寧身旁,姿態從容,心中滿意,點點頭,和秦常彥往裡頭走去。
留意到秦常彥已經離開,秦遠卸了手上的勁,動作自然地收回手插進兜裡,對着容柯冷笑一聲:“一般人還真不敢和容總握手。”
這是什麼意思?悄悄圍過來的人面面相覷,秦少這意思難道是指他們不夠資格和容總交談?
容柯沒應聲,先從托盤上取了一杯橙汁遞過去給楚靜寧,這纔給自己取了一杯香檳,他嘴角掛着笑,眼神卻泛着冷意,直視着秦遠,聲音低沉:“沒辦法,誰讓我這人生的金貴,秦少可得好好控制一下自己,別輕易妄動。”
周圍的人順着容柯的舉動把目光轉移到楚靜寧身上,猜測着這個面生的女子的身份,與楚氏關係比較近一些的人認出了楚昭的身份,心中一琢磨,知道這必定是楚總的另一個女兒,頓時就有幾個女人朝着楚靜寧的方向圍了上去。
“這是楚總的一雙兒女吧,長相真是出色。”林夫人含笑地看着楚靜寧,親切的長相看上去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