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依舊淅淅瀝瀝下個不停,等林瑾的呼吸漸漸平穩,秦遠俯下身替她掖了掖被角,就輕手輕腳的離開了房間。
昨日掛了秦常彥的電話後,他轉眼就把回秦宅的事情拋到了腦後,卻沒想到他今天竟然又打電話讓他回去,若不是他當時表現得十分淡定,恐怕就要被母親看出異樣了。
這些年來,他們父子倆向來是針尖對麥芒,平日裡也是各幹各的,兩不相干,這還是頭一回秦常彥如此急切的要求他回家。
看了一眼手錶上的時間,離夜深還早得很,想了想,秦遠還是決定回去一趟,他倒是要看一看秦常彥這一回又在打什麼主意。
“你瘋了嗎!”秦遠不敢置信的看着秦常彥,他真的是瘋了纔會回來,“你想當瘋子就自己去,不要拉着我一起。我可沒興趣和楚家那個女人扯上關係。”
讓他和楚雲苓那個假的不能再假的女人結婚,他只要想到兩個人的名字一同出現在雜誌上心裡就直泛噁心。
哪怕被兒子質問,秦常彥的臉色仍舊沒有絲毫起伏,只是眼底波濤起伏,他看着秦遠,像是在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秦遠,和楚家聯姻於你而言百利而無害。我不會害你的。”
秦遠冷笑一聲,霍地從凳子上站起來,居高臨下的看着秦常彥,“你這還不叫害我?你若是忘記了,那我就幫你回憶一下,不久以前我可是和楚靜寧有過婚約的。你因爲那個女人魔障了,我還沒瘋,我不管你和那個女人有什麼交易,不要扯到我身上。”
秦常彥的眼神閃了一下,秦遠話裡所提及的前後兩個女人顯然不是一個人,他看着滿身戾氣甩手而去的秦遠,眼中閃過一抹無奈,“秦遠,秦家的一切最後都是你的,你沒有必要把這樣的好處往外推。”
“好處?”秦遠嗤了一聲,腳步不停,頭也不回的回道,“我不稀罕,你想給誰就送給誰吧。”
讓他和楚靜寧那個女人訂婚就算了,畢竟那是他見過的女人裡難得的性情中人,可是要他去將就楚雲苓那個女人,別說爲了那些虛得不能再虛的好處,就是真的金山銀山送到他手上,他也未必會同意。
其實和一家姐妹先後訂婚在他放縱不羈的人眼中算不上什麼大事,說到底只是他看不上楚雲苓罷了。
本想直接開車回家的,半路卻接到阿俏的電話,那個女人的性情古怪,這還是頭一次她主動約他。
秦遠想也沒想就調轉車頭去了阿俏所說的那條酒吧街,他對這種燈紅酒綠紙醉金迷的地方熟得很,停了車後閉着眼睛都能找到阿俏說的那家酒吧。
看着酒吧門口懸掛的泛着綠色燈光的燈,秦遠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這麼多酒吧不進,偏偏來了這家古里古怪的。
不過腹誹歸腹誹,他的腳步卻不慢,快步走進酒吧,視線在酒吧內掃了一圈,就找到了阿俏,她今日穿着一身黑色的裙子,單調簡單,但是那張清冷豔絕的臉對男人而言卻是最大的誘惑。
秦遠看着那些男人時不時轉過去的目光,心裡莫名有些不悅,忍不住就狠狠的瞪了那個笑得最猥瑣的男人一眼。
“來得挺快的啊。”阿俏擡起頭,抿了一口酒,舌尖沿着杯沿輕輕打了個轉兒。
秦遠眉心一跳,心跳彷彿漏了一拍,眼神也變得
有些古怪。
阿俏沒有察覺他的異樣,伸手拉過一旁喝悶酒的霍思喬,“給你介紹一下,我好姐妹,霍思喬。”
秦遠順着她的動作看去,這才發現她身邊還有一個女人,凌亂的短髮,五官十分英氣,臉看上去有些紅,他的視線下意識的下移,落在桌面上,果不其然看到了幾個空酒瓶。
他收回目光,重新看向霍思喬,他在觀察霍思喬的同時,霍思喬也在觀察他,樣貌英俊,過關,氣質有些邪魅,勉強過關,身板也不錯,穿衣顯瘦脫衣有肉的類型。
“我說你們兩個含情脈脈的不累啊。”阿俏嗤了一聲,不着痕跡的在霍思喬腰上掐了一下,示意她適可而止。
霍思喬咧嘴笑笑,聲音有些沙啞,聽上去很性感,“你好,秦先生。”
秦遠挑了挑眉頭,坐到沙發上,“你好。”
說着拿起一個空酒杯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剛放下酒瓶,卻察覺到不遠處有一道視線在打量自己,他冷笑一聲,朝着那道視線的方向看去,見到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眼神一瞬間就冷了下來。
那男人也是看這邊有兩個優質女人忍不住多看了幾眼,沒料到這個男人身上的煞氣這麼重,不由打了個寒噤,趕緊移開了眼睛。
秦遠見此才收回了視線,卻正好對上阿俏揶揄的眼神,“看不出來秦少還有男女通吃的潛質啊。”
他只覺得心口一梗,想起那個男人噁心的眼神,眼中閃過一抹嫌惡,“你別噁心我。”
那表情,彷彿被什麼髒東西沾上了似的。
阿俏不由失笑,舉起酒杯對着秦遠晃了晃,而後一飲而盡。
秦遠皺了皺眉頭,這女人在搞什麼,就她這個喝法是打算不醉不歸嗎?
他的視線移到霍思喬身上,發現這個更狠,一杯接着一杯往嘴裡灌,根本就沒有停下來過。
他的眼角抽了一下,心裡隱隱生出一絲後悔,他今晚不會要負責要兩個酒鬼送回家吧?
這樣想着,他看着手裡的酒,突然就失去了喝下去的慾望。
阿俏看着他放下酒杯的動作,抿脣笑了笑,“雖然要負責我們兩個的人身安全,不過你少喝點也沒事。”
“麻煩。”秦遠狠狠瞪了她一眼,舉起酒杯同樣一飲而盡。
正在這邊喝酒的三個人沒有注意到,不遠處正有一道目光投落在他們身上,準確說來,是落在霍思喬的身上。
看着霍思喬的人,坐在一個燈光昏暗的角落,若是不注意看根本看不出來那裡坐着一個人。
他的手裡拿着一杯酒,卻只是百無聊賴的晃來晃去,並不喝下去。見到霍思喬短短片刻又重新開了一瓶酒,他的眉頭皺了皺,心裡生出一股過去帶走霍思喬的衝動,然而他沒有,準確來說是不敢過去。
從霍思喬來N市的那一天起,他就再也沒有回到城南,避免了兩個人見面的一切可能。但是縱使如此,他每天仍舊能收到阿俏時不時發過來的照片,有時候是兩人的合照,有時候只有霍思喬一個人,他以前的相冊幾乎是空的,可是這幾天卻一下子滿了起來。
他雖然不去見她,可是晚上睡不着的時候,卻總會把那些一遍一遍的看着那些相片,直到不知不覺睡去。
他以爲霍思
喬在N市不會待很久,卻沒料到她一待就待了十來天還沒有離開的意思,而今天阿俏終於不再只是給他發照片,打電話很直接的告訴他霍思喬心情不好來酒吧買醉了。
他這段時間忙着盯梢許弘文,雖然不是很忙,但是瑣碎的事情卻很多,然而聽到這個消息,他卻想也沒想就趕了過來。
只是趕過來之後,他卻不敢上前了,他看着她窩在沙發裡,像是一隻受傷的野獸可憐兮兮的舔傷,心疼,卻不敢上前,只能遠遠的坐在這裡看着。
他很清楚霍小四和阿俏的酒量,可是千杯不醉也敵不過刻意買醉。
看着那邊叫了一次又一次酒,他心裡就像是有一團火在燒一樣,烈焰灼心,疼得發緊。
正在他猶豫着要不要過去的時候,手機卻響了起來,看到阿俏的名字,他眼中閃過一抹訝異。
“你沒來……你坐在哪裡?”聽着手機那頭的動靜,阿俏的身體一下子坐直了,還以爲葉雲飛真的能做到置之不理,沒想到還是來了。
她的酒吧裡找來找去,總算瞅見了一個眼熟的身影。
秦遠看着她似乎在找人,手指握得更緊了些,也不知道心裡怎麼想的,他突然就起身坐到了阿俏身邊。
身邊的沙發陷下去一塊兒,阿俏不明所以的回過頭,就見到秦遠那張放大的臉,帥是很帥,不過在這昏暗的燈光下,就有那麼一些詭異了,她被唬了一下,聲音都有些變調了,“你沒事湊過來幹嗎!”
秦遠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不答反問:“你在找誰?”
他的聲音雖然壓低了幾分,但是阿俏還是嚇了一跳,下意識的轉頭去看霍思喬,好在她窩在沙發裡喝酒喝得起勁,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
秦遠的眉頭皺了下,很快又舒展開,“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阿俏撇了撇嘴,看了一眼葉雲飛所在的位置,“你別管那麼多,反正礙不着你。”
怎麼還不過來?葉雲飛那個腦子真的是榆木腦袋,她刺激了他這麼多天,虧得他還沉得住氣。
要是他再不過來,她就直接把霍思喬帶走好了。
“阿俏。”秦遠小聲喊了一句,身體往她那邊傾了傾。
“幹嗎?”阿俏狐疑的看了他一眼,這麼近的距離,她甚至能聞到秦遠身上好聞的香水味,雖說男人噴香水實在是有些騷包,好在秦遠品位不錯。不過這距離,是不是太近了些?
她下意識的往後靠了靠,秦遠卻像是沒發現她的小動作,又往她那邊靠了一些,“我幫你忙,有好處沒?”
“你幫我什麼了?”阿俏眯了眯眼,眼神有些危險,“我這還沒醉呢,估計也用不上你了。”
就算她醉了,不遠處還坐着個葉雲飛呢,她和霍思喬的人身安全絕對有保障。
“過河拆橋也沒有你這麼快的。你就那麼篤定那個男人會過來?”秦遠的眼睛很亮,看上去有些不安好心。
阿俏扯了扯嘴角,一把推開他,“行了,別忘了你還欠我不少債呢,沒資格談論好處的問題。”
秦遠被她那麼一推,整個人都窩到了沙發裡,衣服也有些亂了,他卻絲毫不在意,依然目光灼灼的看着阿俏,硬是把阿俏這種冷清的人都看得渾身不自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