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臣南這個兒子向來和自己不親近,鍾超聽了這話心裡雖然不痛快,也不好多說些什麼,畢竟老爺子是指望着他和鍾臣南父子間多交流一番,萬一又生了什麼波折,恐怕老爺子又要對他不滿。
鍾臣南的態度很明顯,顯然是不待見鍾路,鍾超想了一會兒,倒也沒有再提起鍾路,他雖然對鍾路這個兒子多花了幾分心思,卻也不知是真的有多少疼愛,如今讓他進了鍾臣南的公司,自覺已經盡到了爲人父親的責任,心裡自然就不大在意了。
勉強撐着笑臉聊了幾句,見鍾臣南始終神色淡淡,鍾超心裡也實在沒了說話的心思,坐了一會兒就走了。
等他走後,鍾臣南身體往後一仰,就摔倒了牀上。腦袋有些疼,他擡起手揉了揉太陽穴,回一趟鍾家,簡直就像打戰一樣,對方的人馬輪番上陣,就爲了從他身上獲取一些利益。以前他尚且能笑看着這些人跟跳樑小醜一般在自己跟前演戲,如今身邊有了阿寧,在面對這些虛情假意的時候並愈發難以忍受。
哪怕精神疲憊,而之後也不會有人再來打擾他,他其實可以好好休息一會兒再回去的,但心裡就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他站起身來,打量了一眼這個氣息冷清的房間,只有單調的黑白兩色,想起家中不知何時多起來的那些小物件,他忍不住笑了笑,再也沒有一絲遲疑地推門而出。
回到家的時候,卻沒有見到楚昭和路銘,他心裡疑惑,不由尋着書房找了過去。
書房裡只有楚靜寧一人,並未見到楚昭和路銘的身影,他沒有出聲,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書桌後那張認真的小臉,只見到那人的眉頭皺了皺,而後就擡頭朝他看了過來,眼睛彷彿在發亮,“你回來啦。”
說着她已經飛快地站起身來朝他走來,她穿着居家的沒脫鞋,走路彷彿沒有聲響,他在心裡一下一下地數着,她走到自己面前,一共走了十九步。
他伸手擁住她,摸了摸她腦袋,“楚昭和路銘呢?”
楚靜寧擡起頭,狡黠一笑,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你猜?”
鍾臣南見過幾次楚昭和路銘的相處模式,那兩個少年,若說是至交好友,感情也太深厚了一些,看着不大似朋友,倒更像戀人。他雖然心裡隱約有猜測,但別人的故事,終究是別人的。是以他從未說起,此刻見楚靜寧這幅模樣,心裡不過略微思量,就有了大概,不過見着小姑娘眼睛亮亮的嬌憨樣子,還是裝作認真思考了一番,才緩緩問道:“被你嚇跑了?”
楚靜寧聞言愣了一下,擡着下巴細細打量了鍾臣南一番,突然擡起手在他臉上捏了一下,小聲嘟囔道:“你怎麼什麼都猜得到啊。”
那是因爲你的心思太好猜。
鍾臣南笑着抓下她的手,倒也不問她對楚昭和路銘之間的事到底是抱着怎樣的態度,既然能夠笑着和他說起這事,想必也是贊同的。
她似乎對於尋常人看重的東西,並不十分在意。
宋祁既然回來了,按照鍾臣南以往的行事作風,是鐵定要當甩手掌櫃把公司都扔給宋祁負責的,但這一次宋祁放大假不僅沒有脫離單身行列,反倒是一副受了情傷的失意樣子回來,倒是讓鍾臣南不好意思壓榨他,和宋祁打電話的時候,也沒有讓他趕緊回公司上
班,只是讓他在家裡多待幾天,好好休息了再回公司。
宋祁電話裡也顯得有氣無力的,不過第二天一到公司,鍾臣南就在自己的辦公室看到了宋祁。
出去跑了一趟,倒是曬黑了不少,似乎也瘦了些,他笑笑,“不是和你說了在家裡好好休息,怎麼這麼勤快地跑來公司了?”
宋祁聞言長嘆了一聲,哀怨地看着鍾臣南,開口就是好一通抱怨:“還不都是你。還記得當初你和我媽是怎麼說的吧,說是給我放大假好好去解決人生大事,我這纔在家裡待了一天,我媽和我爸就輪番上陣,我的耳朵都要聽出繭來了。我怕再在家裡無所事事,我媽會更加看我不順眼,遲早把我掃地出門的。”
鍾臣南同情地看了宋祁一眼,宋祁這話倒是沒有誇張的成分,憑宋伯母的彪悍程度,指不定哪天看宋祁不順眼真的會做出將宋祁掃地出門的事。
不過,這也怪不得宋伯母,鍾臣南認識宋祁都十五年了,從來就沒見過宋祁和那個小姑娘走得近一些,宋祁比他還大兩歲,偏偏卻是一個連初戀都沒有的單身男人。宋伯母看在眼裡急在心裡,深怕再這樣下去,他兒子就要在單身這條道上走到底了,她心心念唸的孫女也就沒戲了。宋伯母懷宋祁的時候,一直就惦記着生一個可心的閨女,偏偏生出來的是個男孩,只好把抱閨女的心願轉移到宋祁身上。
宋祁越想心裡越難受,原本想着大睡幾天就能緩過來,結果被他媽這麼一摻和,這剛回升沒多高的心情啪的一下又落到底了。
鍾臣南見他垂頭喪氣地坐在那兒,也猜到他今日估計就是來公司躲避的,當即也不理會他,自己開了電腦工作。
宋祁到公司的時間很早,幾乎趕在了所有人前頭,是以王鈺並不知道宋祁已經回來,她像往常一樣抱着文件來找鍾臣南,一進門,卻瞥見書桌前還坐了一個人,那張英俊的臉雖然黑瘦了點,不過還是一樣就能看出是宋祁。
她愣了一下,被鍾臣南看了一眼,很快反應過來,“宋特助回來了,等會我就把工作交接一下吧。”
王鈺心思通透,總裁特助這個位置雖然人人豔羨,卻不是誰都能坐得穩的,一般人可能會因爲坐了幾天這個位置就胡思亂想自以爲是起來,不過她的心態一直襬的很正,一件宋祁回來當即就想着把工作交接了回去當自己宣傳組的組長。她接任宋祁工作的這些日子,宣傳組的人員並沒有改動,只是由副組長暫時接任了她的工作,只要她一回去,還是原來的位置。
不過宋祁聽了這話,面上的不樂意卻很明顯,王鈺不知其中的因由,心裡納悶也不敢多說話,但是站在一旁到底有些不自在起來。
好在宋祁很快就收斂了情緒,先是看了鍾臣南一眼,見他默許地點點頭,纔對王鈺說道:“我再放假一週,工作還要辛苦王組長。你之後就當沒在公司看到我。”
這是,來公司散心不幹活的節奏?王鈺心裡覺得好笑,面上卻不動聲色,只溫聲應道:“那我就多和BOSS親近幾天,之後再和宋特助交接工作。”
雖然不知宋祁這類似失戀的狀態是怎麼回事,不過話已經說開,王鈺也就和往常一樣大大方方地向鍾臣南匯報工作,宋祁雖然心不在焉倒是也聽了幾句,不過那些工作竟是沒多
少和公司沾邊的,反倒是和星光有不少牽扯,他心裡好奇,卻一直等到王鈺離開,纔開口問道:“什麼時候對星光下手了?”
宋祁問的不是爲什麼,秦楚兩家聯姻的消息他也知曉,當然知道鍾臣南對秦遠下手是遲早的事,不過他不過離開了一陣,就錯過了那麼多好戲。
鍾臣南瞥了他一眼,轉過去繼續看着電腦屏幕,“就這段時間的事情,快結束了。”
白雪的記者會召開後,星光的前身華星的高層暗算白雪的醜聞自然也被厲害的記者們扒了出來,當然其中不乏有葉雲飛在操作,不過星光這段時間的名聲着實臭了不少,並且白雪的解約就像是一個開端,隨着她的離開,星光又有不少心中另有成算的藝人想要解約,娛樂公司,藝人衆多,每年都會有新星崛起,可是資源統共就那麼多,星光捧了一個,自然就會薄待另外的藝人,娛樂圈這種地方永遠做不到一碗水端平一視同仁。很多資質不錯的藝人,就是因爲沒門路沒資源,才只能在娛樂圈慢慢熬着,等着熬出頭的那一天。如今白雪的離開,星光的醜聞被扒,彷彿讓他們看到了另一條方向,是以不少藝人就藉着白雪這股東風,披露這些年在星光受到的不公平的待遇,又另籤東家的,也有手頭已經有些人脈學白雪自己成立工作室的。
總之,這段時間下來,星光竟是陸陸續續走了五六個藝人。
這樣的消息,在宋祁聽來自然是好消息。不過對於星光的老闆秦遠而言,顯然是一個壞消息。不過秦遠卻遲遲沒有動作,似乎對於星光現在處於下風的狀態無動於衷,這倒是讓鍾臣南有些意外,他只見過秦遠幾次,然而就憑這幾次見面,就可以看出秦遠這個男人的乖戾性格,絕不是能忍氣吞聲的,現下卻一反常態無所作爲,顯然是被其他事情絆住了手腳。
鍾臣南的猜測沒錯,秦遠此刻確實無暇顧及星光的困境,因爲林瑾已經躺在牀上病得不成人樣,還不到五十歲的年紀,竟給人一種隨時就會離去的感覺。
秦遠根本就不敢離開她身邊,日夜守着她,每天都期盼着她能好起來,當初那些養身的藥膳方子林瑾吃了明明是有效的,可是之後不知爲何病就嚴重起來,他甚至想過是不是方子的問題,明明知道那個女人絕不會耍這種不入流的小手段,昨天他看着林瑾氣息奄奄彷彿隨時就要離開的樣子,回房間後卻還是忍不住打電話質問了她一番,原以爲憑她的脾氣定是要把他罵得狗血淋頭要麼就是二話不說掛了電話,卻不想那頭的人竟說今天回來N市看林瑾,她的聲音依舊冷清的不帶一絲人氣,他卻從其中聽出了一絲彆扭的關懷。
昨晚,掛了電話,他就在等着她的到達,甚至一夜不曾閤眼,哪怕知道她並不可能一大早就到達N市,卻還是忍不住早早就吩咐了管家今天有貴客會來。
直到中午,他終於等來了她,她是管家領上來的,那時他還趴在林瑾牀邊,一夜未睡他能想到自己的神色有多狼狽,她卻只是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並沒有對他落井下石,而後就坐到牀邊替林瑾把脈。
若是從前,秦遠是絕對不相信中醫的,他更相信科學,更相信擺在眼前的數據,可此刻卻什麼也顧不上了,她就像是最後一根救命的稻草,他只能緊緊地揪着她不敢放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