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姨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向暖堅定地說道,輕輕拍着李遠航的脊背,一個二十歲的大小夥子,一米八多的身高,但背上卻瘦得全是骨頭。
向暖心疼啊,在這一刻向暖突然有些怪三姨和表弟,要不是她們那麼倔強不肯接受別人的幫助,又何至於到現在這一步?
秦遠看着安慰表弟的妻子,她明明那麼難受了,卻堅強地去安慰更需要安慰的人……秦遠只見過向暖的三姨一次,但親人就是親人。這所醫院他沒什麼熟人,還是輾轉找了幾個人才找到關係。外科主任正在趕過來,秦遠又買了一些熱飲點心之類的過來,給大家分了。
現在手術還沒有結束,三姨的情況也不明朗,秦遠知道岳父岳母肯定不會回去休息的,所以又拿來幾個墊子。向爸向媽的腰都不太好,需要靠一下。
等到秦遠忙完這些,向暖已經拉着李遠航到座位上坐下,又讓他吃了點東西。李遠航這才正式跟表姐夫秦遠面對面。
“姐夫,謝謝你這麼晚還過來。”
李遠航說話很客氣,畢竟是第一次見面。而秦遠今晚雖然穿着滿隨意的,但他周身有種說不出的氣度,讓李遠航有種見到大領導的感覺,所以他還有些拘謹。“住院的錢,當我借的,會盡快還給你們的。”
“哦?”
秦遠聞言挑眉,似是沒想到李遠航會在這個時間提起還債的問題,向暖也沒想到,“遠航,錢的事情不重要,等三姨醒了以後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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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遠航看了向暖一眼,抿了下脣,低着頭不說話了。
又等了半個多小時,這時候已經是半夜十二點以後了,手術室的燈突然滅了,外科主任最先走出來,他一眼就知道動用關係讓自己加班的就是秦遠,所以主任第一時間走到秦遠的面前,告訴他結果:“脾臟破裂,肋骨斷了三根,不過送醫比較及時,這些都沒有什麼危險,但最嚴重的卻是脊柱錯位。”
脊柱?
在場的人都明白脊柱對一個人代表了
什麼,大家的心一下子都提了起來。
“錯位的程度呢?”
秦遠還算理智,主任搖了搖頭,“現在還不好說,要等病人醒來之後才能確認結果。現在只能確定的是生命沒有危險。”
“那最壞的結果呢?”剛剛還有些脆弱的李遠航一臉冷靜地問道,向暖能看奧表弟緊緊握着的手,但他卻堅持地看醫生,靜靜地等待着最壞的判決。
“癱瘓。”
醫生在丟下這兩個字之後就離開了,更嚴重的悲歡離合他都看得多了,這個手術他盡力了,自然也就沒有更多的感觸。但被留下的家人卻覺得世界都陰暗了,但手術結束之後還要安排病房和看護之類的,現實並不允許他們懦弱。
秦遠很快給弄好了病房,單間,又花錢找了兩個看護。李遠航還想堅持自己照顧媽媽的,但秦遠的一句話就讓李遠航打消了這個念頭,“男女有別,你覺得你媽會讓你這麼伺候她?”
李遠航愣住了,吶吶地看着秦遠,想要說什麼,但看着秦遠那平靜的目光,他又覺得說什麼都是多餘的。
只能實話實說:“我沒有錢,手術和住院已經花了很多錢,我怕以後還不起。”
“我窮的就剩下錢了。”
秦非說了個很冷的冷笑話,卻鎮住了有些自卑、很是倔強的李遠航。向暖看了丈夫一眼,又看了看滿臉遲疑的表弟一眼,最後什麼都沒有說。
因爲沒有必要。
李遠航必須要成熟起來,到了這種時候還爲了所謂的自尊心不肯接受幫助那是愚蠢,一個人不管在學業上多麼優秀,只要他蠢那這輩子都好不起來。向暖不想讓表弟變成那樣沒用的人,再看自己父母都沒有出聲,向暖知道他們也是這樣的想法。
不能再放任三姨一家再那麼下去了,不肯接受幫助的結果就是今天悲劇的發生。“遠航,你還是個學生,錢的事情不用你來想,我們會解決的。”
向暖勸着,但李遠航卻仍是一臉倔強的樣子,顯然是沒有聽進去,
向暖也不想在這個時候說什麼重話,但也有點不高興。都什麼時候了,這個表弟還計較這些,難道錢會比親人更重要嗎?
“如果你不肯平白接受我的幫助,那你以後畢業了就給我打工吧,明天我會讓秘書拿合約給你。”
“可以!”
李遠航答應得很痛快,他抿着脣,下頜繃得緊緊地,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
等到一切安排好已經一點多了,秦遠送了岳父母回去後就帶着向暖回家了,因爲李遠航堅持要在醫院陪媽媽,所以秦遠又給他安排了一張牀讓他睡在醫院。
這個晚上向暖沒有睡好,她閉上眼睛就想到消瘦的就剩下一把骨頭的三姨毫無知覺地躺在病牀上,枯乾的頭髮幾乎全白了。
三姨比向媽還要小四歲,人還不到五十啊。
但現在她的模樣說她六十歲都有人信。
向暖心裡不好受,做的夢也難受,一會兒三姨癱瘓了,一會兒又是搶救無效死亡,天剛亮向暖就醒了,才五點多還不到六點。她一動秦遠也就醒了,熟練地把她抱在懷裡拍了拍,帶着睏倦的聲音安慰地咕噥道:“不怕,我在這裡,三姨的情況也很好。”
這話像是說了很多遍,向暖突然就明白肯定是晚上她噩夢的時候,秦遠就醒了過來,他一直這麼安慰着她。
向暖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她張開手臂緊緊地抱着秦遠,哭得說不出話來。老婆的反應讓秦遠徹底清醒過來,他手忙腳亂把向暖抱在懷裡,卻又不敢用力生怕弄疼了她。“傻瓜,怎麼哭了?三姨真的沒事,四點半的時候我剛跟護工確認過了。”
誰想到不安慰還好,這一安慰向暖哭得更兇了。原本就瘦瘦的一個人,哭的兇了身子都在顫抖,看起來好不可憐,秦遠想盡了辦法哄了又哄,向暖才哭着問了一句:“秦遠,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這話把秦遠問樂了。
他拍了拍向暖的背給她順氣,理所應當地道:“你是我老婆啊,不對你好我對誰好?”這還用問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