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臻住的是兩層的別墅。
一進門,一個穿着藍色開襟毛衣,黑色吊帶,亞麻布質的寬鬆的褲子的40歲左右的女人笑盈盈地來迎接:“回來了,這就是你說的要在家裡養病的遠一吧。”然後要去接遠一手上的行李。
“你好。不好意思打擾了。”遠一微微一鞠躬,然後微笑道,他的笑還顯得很虛弱。手上的東西已經被她接過。
“她是內人文竹,你可以稱呼她文竹阿姨。”
“文竹阿姨。”
“好,好,快進來吧。”然後文竹把遠一讓進來。遠一看到整個客廳很寬敞,牆上裝飾着用木框裝裱起來的着蝴蝶標本,沙發對面是一套立體音響,和一個鑲嵌在牆上的薄薄的電視,寬大的沙發不遠處是一張兩米長的方形餐桌,而餐桌旁靠着落地窗是一架鋼琴,落地窗腳放着一盆忍冬花,一盆翠菊和兩盆石竹,在鋼琴右側靠牆的地方有一個象牙櫥櫃,一共四層,擺着古玩器具。再往旁邊走,便是廚房。廚房旁邊有一個隔間,是文竹和藍臻喝下午茶或者接待重要客人的地方。再旁邊就是衛生間。衛生間對面,也就是樓梯下面還有一個小單間是保姆阿姨的房間。而藍臻一家的臥室,還有客房都在二樓。二樓還有一個寬大的起居室,和起居室相連的是一個面向庭院的陽臺。
文竹把遠一讓進來之後,就進廚房去泡茶了。而保姆阿姨出去買菜去了。
遠一和藍臻正在沙發上坐着,剛說話沒兩句,藍沫兒從樓上蹬蹬地跑下來了。只見她穿着粉色絨質長外套,後面帽子上帶着兩個長長的兔子耳朵,衣服的下襬一直包住了膝蓋,前面的肚子上還有一個只穿着內褲的阿狸的圖案,下面是粉黑相間的厚厚的褲襪,腳上是白色毛絨拖鞋。留着齊齊的劉海,眼眸透亮如瑪瑙。一路小跑到遠一面前,顯得很有活力的樣子。
沫兒來到遠一面前打量了一番,然後笑嘻嘻地道:你就是要在家裡養病的遠一哥哥吧,歡迎你,我是藍沫兒,今年12歲,請多多指教。
然後她把小手伸向遠一,遠一見她很像真人版的櫻桃小丸子,很是天真和可愛,就忍不住同她握手。同時笑道:你好,我是遠一哥哥,24歲了,請多多指教。
然後藍沫兒來到藍臻身邊,湊在他的耳邊道:“PaPa,Heissohandsome.”(爸爸,他長得真帥)
。”可能是因爲害羞吧,沫兒便用自己的第二語言英語對爸爸道。
“哈哈,可是沫兒不可不要一直纏着哥哥哦,哥哥生着病,是不能被人打擾的。”藍臻拉着沫兒的手,望着遠一笑道。遠一也饒有興趣地看着藍沫兒,藍沫兒便走過去,坐在他旁邊,有些難過地問道:
“哥哥,你生了什麼病呀,嚴不嚴重。”
“哥哥的病只要好好吃藥、打針就會好了。不嚴重。”遠一見她像個大人似地皺起了眉頭,就道。
“哦,那哥哥你要快點好起來,我就可以整天纏着你了。”
“咳咳。”遠一忍不住笑了起來,一笑竟然咳嗽起來了。
“哈哈。”藍臻也忍不住笑了起來。
“藍沫兒,矜持,矜持。”文竹端着泡好的茶出來了,半帶責罵,半帶寵溺地道。沫兒笑着衝遠一伸了下舌頭。
“沫兒,媽媽不是跟你說過嗎,在客人面前不要隨隨便便伸舌頭。”文竹邊放下茶盤,邊對女兒笑道。
“是的,母后大人。”藍沫兒起身對着文竹做了個清宮格格行禮的動作。文竹笑着搖搖頭,卻見遠一和藍臻都忍不住笑了。
“遠一,給,希望你在這裡能夠像在家裡一樣,不要見外。”文竹邊遞過一杯茶,便對遠一道。
“會的。”遠一接茶的時候,對文竹微微笑道。他能夠聽出文竹的話裡帶有客套的意味,好像在說給誰聽似的。同時看到杯子裡泡的是紅茶。
“是啊。遠一,你在這裡什麼都不要想,只需要安心養病就行,悶了的話,就找沫兒說說話。”
“就素,就素。”沫兒自己端起一杯茶,邊喝邊對遠一點頭道。
呵呵,他們都希望我把這裡當做家,可是我連自己真正的家都不願回去,能把這裡當做真正的家嗎。他點着頭,心裡卻這樣嘲諷自己。
說着說着,保姆回來了,文竹說:“我去幫忙做飯。”然後跟着阿姨進去了。
“爸爸,遠一哥哥,我給你們彈鋼琴聽吧。”
然後藍沫兒坐在鋼琴旁叮叮咚咚地彈起來。是中國民歌《茉莉花》的曲調,手法還算熟練,沒有出現斷音的情況。
在廚房裡面聽見女兒彈鋼琴的聲音,文竹心裡很是安慰,她希望沫兒繼承自己的衣鉢,但是這孩子卻對畫畫感興趣,逼了好久,她
才肯學鋼琴,藍臻卻隨了女兒的意願,爲她專門請了藝術學院的繪畫老師來教她畫畫。
真是像啊。突然她又想起了她在收拾藍臻的書籍的時候,發現了夾在舊書裡的一張照片,照片上是一個梳着兩個黑黑辮子的女人躺在一片向日葵裡。那個女人臉上有着明朗的笑容,今天看到遠一的第一眼,她就想起了那張照片,她覺得遠一和那個女人多少有幾分相像,尤其是在笑的時候,都有着迷人的魅力。她沒問藍臻那張照片是哪裡來的,以及照片上的女人是誰,因爲她不想了解他內心過多的東西,本來他們的婚姻就是按照家長們的意願促成的,他也是在結婚後三年才願意和她同房。她寂寞地守着他,哪怕只是一副空殼,只要能待在他身邊她就心滿意足了。
吃完午飯,藍臻又去醫院了,直到第四天晚上,他纔有空再次回到家。
而文竹有幾個學生過了年,就要出國表演了,她需要對他們進行輔導,同時還要忙着開學術研討會,白天也是不在家的。
沫兒有時候會去參加假期輔導班,補習成績一直不太理想的數學,不去輔導班的時候,就會陪着遠一,當她知道遠一會畫畫的時候,就自作主張打電話通知那個藝術學院的老師暫時不要來上課了,說她找到了更好的老師,同時她知道遠一不會彈鋼琴,就自作主張地教遠一彈鋼琴,或者給遠一講自己在學校裡發生的事。因爲有這個小女孩的陪伴,遠一覺得時間沒有以前待在醫院的時候那麼難熬了。家裡的保姆阿姨每天都會幫他熬調理身體要喝的中藥。
“給,哥哥,吃根棒棒糖就不苦了。”當沫兒看到遠一皺着眉頭喝完中藥時,就會遞給遠一一根棒棒糖。
“謝謝沫兒。”遠一接過糖,忍不住摸摸她的腦袋。
“不客氣,遠一哥哥。”她卻不好意思地跑開了。
當他喝完藥需要休息的時候,沫兒又會乖巧地去做自己的事了。絕不會去打擾遠一。
第三天下午的時候,遠一接到了林常的電話,說找到了安顏。
遠一掛斷電話後,激動地抱起在旁邊畫畫的沫兒轉起圈來。
“沫兒。謝謝你。謝謝你。”
“遠一哥哥,謝我什麼呀。”沫兒摟着遠一的脖子有些不好意思地問道。
遠一放她下來,只是摸了摸她的腦袋,笑笑沒說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