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不是跟咱大哥一個樣麼?”巧蘭不以爲然沒聽出不對來。
“啥一樣,大哥也沒啞巴呀,問個啥也能給你說個明明白白的,有個事求他從來也沒推辭過,閒了也跟人扯閒篇嗑把瓜子啥的,也沒像傳光一樣啞巴了似得,勾着頭跟誰都不說話,看人都不敢擡頭,也不知是個啥毛病,自打回來就不大出門,要不是需要種地,他能把自己憋死在家裡,連熙哥回去他都不怎麼搭理的。”學武撇撇嘴一臉不屑,越來越看不上傳光了。
大老爺們做錯點事怕啥呀,認個錯改了還不行麼,咱以後好好做人不就成了麼。誰還能真記你一輩子呢。什麼都不說什麼都不問,就比死人多口氣的死樣子,看着都氣悶。
傳虎只是冷笑一聲,“傳光其實性子懦弱不太能撐事,三兄弟在一起對比就有區別,大小能淘氣的都是傳慶和威子,以前一直認爲他老實本分,現在看來就是窩囊膽小,骨氣還不硬,有點事就頹廢了,不像爺們樣子,猶猶豫豫左右搖擺,幹事也是這樣下不了決斷,眼光也不夠精準看事情流於表面,讓他在家種地吧,還能過個太平日子,再出門不知道又惹啥禍事出來了。”
學武嘆氣,“說別的也就罷了,可不能連自己的孩子都推給別人養吧,他不在的時候二嬸就欺負我妹妹,好像長嫂就應該替小叔子養孩子似得,我之前都不太清楚這裡頭的事,回去後我娘跟我絮叨說委屈,我才知道二嬸真的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人前可親熱了可慈善可爲你着想了,真是一點毛病沒有;背地裡但凡栓子有的熙哥不能超過栓子比他更好一些,肯定要訴苦要絮叨,這是輕的,重的就到處跟人說我在李家怎麼怎麼滴了,沒事孩子多吃粗糧有好處,我們孩子小用不着吃燕窩啥的,栓子吃人家是爹孃有錢,我能說個啥,滿村都知道熙哥在我家吃了一頓包穀麪糊糊了。
嬸子這是要幹啥呀,年前的時候跑去家裡,又哭又鬧,弄得村裡人全都知道了,說我妹妹怎麼怎麼不好,虧待了熙哥和妮妮,到處說她不好,現在大伯和丈夫都埋怨她,連像親兒子一樣的兩個侄兒也不和她親了,意思是我們家人沒做好事,鄰里街坊都在我家圍觀看戲,氣得我爺爺差點厥過去。虎子,咱是一起長大的兄弟,我這次來不光是爲了看看妹妹,更多的是跟你說說我看到的事,嬸子到底要幹什麼,她差點把我爺爺氣死你知道麼?你當你叔爲啥拿鞋底拍她,就爲了我爺爺差點厥過去,要不是我在家就麻煩了。”
學武說到最後已經是憤恨仇恨的表情了。
“爺爺咋樣了,啊,你們咋沒人跟我說呀,我以爲嬸子在信裡罵過我就算完了,怎麼樣也不會去家裡鬧的,多少年情分了不至於連累我爹孃啊,她怎麼這樣啊,什麼仇恨要氣死我爺爺呀!”巧蘭一聽登時就覺得五雷轟頂,眼冒金星,耳朵嗡嗡只響,眼淚嘩的一下就掉了下來,情緒一下就崩了。
要說巧蘭來到李家後最感激的是誰,就是老爺子,如果沒有他點頭同意立女戶,巧蘭對李家不會那麼快融合掏心掏肺,當成自家人一樣付出。但爺爺每一次都是站在她的立場上保護她的利益,是真心疼她這個孫女,而且是沒有要求任何回報的愛。
“你別慌,我站在這了就是沒啥事,咱爺爺身體一向健朗,我給用了點藥休養了幾天就緩過來了,現在好着呢,活蹦亂跳到處跑着玩呢,沒大事別哭哭啼啼的,晦氣不晦氣。”學武訓了巧蘭,也是安撫她的情緒。
巧蘭擦乾眼淚,喘了口氣,扭頭看着傳虎,第一次表情如此嚴肅認真決絕,“劉傳虎,我嫁你這麼多年從沒要求過啥,能付出的我李巧蘭都給了,能退讓的我都讓了。但欺負我家人就不行,這是我的底線,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否則你給我一張休書吧,劉家媳婦我當不起。”說完抹了眼淚轉身就回屋了。
蕙蘭也驚了,怎麼也沒想到巧蘭的性子會如此剛烈決絕,甚至比自己還要硬。
轉過臉蕙蘭就朝着丈夫學武噴了一頓,“都給你交代了不要說了,你看你現在弄的啥事啊,你是來搗亂的麼?”
學武臉色也十分難看,“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我娘還被她打了兩下呢,她憑啥到我家鬧去呀。二叔拍她都是活該,要說我打的太輕了,該狠狠打一頓,不知好賴的玩意。”
他完全不顧傳虎的臉面直接罵上了,多大點事值得你去我家當過節一樣鬧騰,鬧得全家人仰馬翻,差點把老人都氣出個好歹來,你是來結仇的吧。
傳虎也是腦袋嗡嗡直響,家裡那頭沒人跟他說這事,他爹也不知道這事,李家也不是愛挑事的,也沒說。另外就是擔心巧蘭傳虎沒法做人,不想讓他們難做,這次如果不是學武被巧蘭忽悠來,可能也還是不知道的,但作爲兒子孫子,學武咽不下這口氣。
“你放心吧,這事我一定給你個交代,我必須要寫信回去給我爹說一聲,這事已經很嚴重了,必須要做個了斷了。”
傳虎在冷靜下來後立刻表態,他也沒想到他嬸子會跑去李家大鬧一場,這是他萬萬也沒想到的事。
學武這才點頭,“行吧,看在發小的份上,我給你個機會,如果嬸子再去我家鬧老人,那你要承擔後果。蘭子是個孝順的,她不會給你第二次機會,一定會跟和離的。”自己妹妹是個啥脾氣他太清楚了,那是個寧爲玉碎也不瓦全的性格,比蕙蘭脾氣還要剛烈。
蕙蘭只是硬氣卻依舊有柔軟的一面,但巧蘭是外柔內剛,一旦做了決定死八回也不會後悔更不會遺憾的人。
在巧蘭的心裡她不在乎和離還是休書,她從來就不在乎這個。
“我知道,你放心吧。”傳虎表情十分嚴肅,臉色黑沉如墨,十分難看。
蕙蘭嘆口氣,“我雖然瞭解不多,但那次鬧事我在家的,二嬸的每一句話都把巧蘭陷入不仁不義的境地,我婆婆是個柔軟慈善嘴笨的人,說不出個一二三來,如果不是我和牡丹在家,村民們都要以爲李家人全都是畜生,虐待了熙哥和妮妮了,可妹夫你要明白,熙哥和妮妮的娘死了,爹沒死啊,爺爺奶奶也在呢,從哪說起都輪不上我家蘭子負責任啊,不能這樣欺負老實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