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是多虧了柳掌櫃,做菜不僅萬中挑一就連做糕點也是這樣技藝高超。”李掌櫃謙遜感謝柳清菡,他也是真心感謝柳清菡,上次驚豔奪冠,雖然是並列冠軍,但是柳清菡場上的驚豔表現讓李掌櫃的糕點鋪子的收益甚至技壓了一頭景頤閣,一枝獨秀也說得上。
“明年的花朝節還不知道柳掌櫃是不是有空?”李掌櫃提到花朝節花糕大賽,頓時一激靈,想起這件重要的事情,可不能到時候讓人挖了牆頭,他嚐到了柳清菡給他帶來的甜頭,因此想要快速決定。
可惜柳清菡暫時沒有想好,只是跟他推辭:“那天還長着呢,應該不用這麼快決定,李掌櫃你說呢?”
李掌櫃心裡雖然急迫希望柳清菡答應,但是他也明白柳清菡的推拒之意,看她似乎暫時不想提也就沒有再提,只是心裡稍稍掛念。
“說來還沒有感激李掌櫃幫我介紹大主顧的事情。”柳清菡放下剪刀,看向李掌櫃,眼眸就像清晨森林裡的湖面,清澈善睞,十分動人。嘴脣微微勾起,一笑霎時間讓一旁的鮮花黯然失色。
李掌櫃跟柳清菡不常常見面,每一次見她,總覺得她似乎就跟春天的柳樹一點一點的抽條,長開,也不知道什麼開始一個稚嫩的小姑娘長得這般妍麗,鮮嫩。看了任是誰都不能移開目光。
就連李掌櫃也有一瞬間的怔楞,當然他對柳清菡絕對沒有什麼齷齪心思,也就是純屬對於美麗東西的欣賞。好歹是四十來歲中年男人,她比他女兒都要小,不用自主瞥了柳清菡的容顏一眼,迅速移開。
一個普通農女,沒有背景,生的太過鮮豔動人可不一定是件好事。他的這個念頭也就隨意劃過。
“唉,說什麼謝謝,那孟老闆也是我生意場上的一個朋友,舉手之勞而已。我這下午還有點事,我也就不多待了。”李掌櫃把分紅給了柳清菡就跟她告辭了。
就在他要跨出院子的那剎那,李掌櫃剎住腳,轉頭看向,又拿起剪刀修剪橙紅色鮮花枝葉的柳清菡,半張側臉半垂着,蝶翼一般的眼睫毛一顫一顫,陽光從她睫毛中透出耀眼的光芒。
“柳掌櫃啊?”
柳清菡像是不明白他突然停下來,扭過頭看他。
“咳咳,我就是覺得你下次出門記得帶好面紗。”李掌櫃不自在說了一句,人就走了。
柳清菡一臉懵逼的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一般這樣說的意思都是嫌棄對方醜的委婉用語,下意識摸了摸臉,完全摸不着頭腦。
李掌櫃不會這麼缺德吧?柳清菡心想。
柳清菡料理好下午的火鍋材料,囑咐了聲夥計,纔出門。提了自己的一個繡着一隻黑白相間的大熊貓在右下角。裡面放着她畫的圖紙,薄薄一層。
她走進一條幽靜的小巷,突然停了下來,總覺得有一雙眼睛一直看着她,一回身,小巷空蕩蕩的並沒有什麼人,原來是錯覺,她心裡感覺涼颼颼的,繼而繼續向前走,越走越快。
去了上次冶鐵的鋪子。柳清菡敲了敲門,一個四十來歲生的黑胖壯實的中年男人開門。
“哈哈,姑娘是你啊,我還以爲是誰。”那中年男人嗓音本來就大,粗獷的很,抹了抹額上豆大的汗珠,笑着露出兩排整齊的白色牙齒,笑容憨厚:“我還想着你都給了我定金,人卻沒有來,還怕你忘了,不知道去哪兒找你。”
這冶鐵的老闆到現在都是認爲面前的姑娘不過是心血來潮,雖然並不是很明白這樣好看嬌滴滴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對冶鐵感興趣的,冶鐵這活就連有些男子都嫌累得慌,掙不了幾個錢,行內的人也有的紛紛專業,賣豬肉都比打鐵的出息。
“您放心好了,我都會來的。”柳清菡抿抿嘴脣,走進去。
“裡面的溫度有點高,要是實在受不了你就自己出來。”冶鐵老闆囑咐,又一邊有些疑惑問道:“姑娘,你這是要做什麼工具?這活又髒又累的,你一個姑娘家的不要弄髒裙子了,還是讓我一個大老粗來幫你做。”
“不用了,你之前教我的,我都會了。我自己可以,你要是有事情不用管我。”柳清菡走進特製的冶鐵的地方,關上門。
門外的黝黑的漢子嘀咕,有些擔憂這姑娘不會把他房子給燒了吧。完全沒有把柳清菡說都學會他教的技術放在心裡,壓根就不信,哪有人隨便說說就知道的。也就當這個姑娘是哪個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聽不進別人勸導。
“爹爹,剛剛誰來了?”許慶雨從房屋探出頭來,解了身上做飯怕弄髒衣服的圍裙。她剛剛在廚房,似乎聽見一個有點熟悉的女聲,她還以爲是她的錯覺。
“客人。”許巖走進屋子裡,看着桌面的熱騰騰的飯菜,一頓感動:“丫頭,還是你好啊。好久沒有這麼熱騰騰正經吃過一頓飯了。”
“不是我說你,爹爹,你這打鐵似乎也沒幾個生意。”許慶雨委婉勸道:“娘也就是嘴硬心軟,心裡一直惦記你,嘴上嚷嚷着讓我不要去你鋪子,去了就打斷我的腿,我出門的時候,說是去朋友家裡,往常她早就問七問八的,其實她壓根就知道我來你這冶鐵鋪子上了。爲了這樣一門生意,您捨得不回家?”
許巖坐在凳子上,捧着飯碗,悶悶大口吃了熱騰騰的大米飯,半響才嘆口氣:“閨女,我也知道這一行不好混,我也早就歇了靠着打鐵掙錢過活的心思,只是這畢竟是祖傳的技術,我連個傳人也沒有,怎麼放得下心。就在我手裡斷了。”
許慶雨撇撇嘴,還傳人呢,連行業裡的人爲了掙一口飯吃早就轉了業,哪還有傻乎乎的人一頭鑽進來,傻裡吧唧的。再說了又不是隻有她老爹一家做冶鐵的,怎麼到了他手裡就會斷了,許慶雨心裡是一千一百個不認同。
許慶雨頓時奪過她老爹手中的飯碗,砰的就把飯碗重重砸在桌面上,哼了一聲。
“爹爹,你要是這樣,可別怪我站我娘那兒了。”許慶雨本來就是個潑辣的性子,隨了她老孃。許巖一看他女兒這樣就頭大。
“閨女,爹答應你,兩個月內我就把這地盤出去。”許巖看她閨女臉色不好,頓時一咬牙說道。
“一個月。”許慶雨討價還價。
“……行。應了你還不成,哎,我都小祖宗,快把你爹的飯碗拿過來。你爹要餓死了。”
許慶雨聽她爹答應了,喜笑顏開的:“這不就好了,娘要是知道保證高興。對了,你剛剛說有個客人?現在生意這麼蕭索,怎麼還有人上門?是要做什麼工具?”
“一個姑娘,奇奇怪怪的。”許巖想半天就想出這麼個解釋出來。
“姑娘?!”許慶雨霎那間都要跳起來了,看向許巖的眼神帶有懷疑之色:“爹啊,你不會……”
“……你胡思亂想什麼呢?人家正經的姑娘。我可沒有對不起你娘。”許巖一看許慶雨這眼神不大對,一開始還不知道她什麼意思,等他回神,他迅速大聲喊了一句。
“你激動啥?我不是懷疑你,那女的不會是對你有意思?她一個女的又不懂打鐵,巴巴上門來肯定有鬼。”許慶雨越想越是可疑。
她爹她清楚,性子憨厚和善,待人真誠,對她娘倆更是沒話說的好,是決計不可能做出對不起她孃的事情,但是萬一對方心機深沉,裝作柔弱的小白菜,他爹這榆木疙瘩到時候跳進別人設的陷阱怎麼辦?
她越想越是不放心,因此也不急着走,反而在她爹的屋子裡等起來,等了半響人也沒有出來,她看了看外面的太陽都要落山了,不會是要留下來過夜,然後趁機……
柳清菡煩躁的扔開廢了的鐵塊,一下午悶在冶鐵室裡,室內的高溫,柳清菡白皙的額頭漸漸瀰漫細密的汗珠,臉皮乾燥發紅,累的一屁股坐在階梯上,往後仰着身子。舒展痠痛的腰身,咔咔幾聲,舒服多了,斜躺在三個階梯上,她皺眉凝思自己到底是哪個步驟做錯了。
拿出跨包裡面的紙張,她長嘆一口氣,之前還一直信心滿滿的,現在怎麼剛開始就遇到瓶頸了。甚至她產生過畫上的那把武器反正也應該用不着,乾脆放棄的念頭。
當然這個放棄的念頭也就是自己跟自己賭氣,她自己知道自己一旦打算做什麼事情,基本上都是不撞南牆不回頭。難怪她現代的高中的化學老師也好,物理老師也好看見她都會勸她偶爾性子不要那麼執拗。
當然她現在可學聰明多了,一件事遇到瓶頸也不像之前想破腦子還一個勁兒的想,考試測評的時候,因爲一道題卡住了,柳清菡就跟這道題幹上了似的,她智商沒有問題,知道自己要是不放棄估計連及格都及格不了了。偏偏她依然勇敢的跟這道題奮鬥了四十多分鐘,然後果然沒有及格。這姑娘也不是個常人,簡直是升級版的強迫症,每次化學老師對辦公室的老師聊天總要提起。
柳清菡也就勉強把那句話當做誇獎了。
最後她收起來散落一地的圖紙,皺眉沒有耐心的團在挎包裡。
一打開門,外面的涼爽的微風飄過來,柳清菡輕呼一口氣,吱呀一聲關上門。
她隨意跟許巖打了個招呼就走了,一直在外面等了她半天的許慶雨也就進去拿個東西的功夫,就聽見她老爹跟一個女子打招呼的說話聲。
就讓這心懷不軌的女人走了還得了?許慶雨也不顧三七二十一的,提起裙襬,也想不起來母親教導女子的貞靜淑女,豪邁的跨出房門,大聲一喊:“站住!”
正待她擼起袖子,正想要劈頭蓋臉訓斥對方癡心妄想,一邊心裡想着自己大嫂潑婦罵街的氣勢。
“你這個……”狐狸精三字在許慶雨看見那穿着天青色石榴裙的姑娘轉過身來,一張窄如蓮瓣的白皙小臉,杏眼瀲灩,帶着疑惑看向許慶雨,許慶雨霎時間瞪大眼眸,後面三字也被她吞了,一臉尷尬的擡起手跟柳清菡打了一個招呼:“好巧啊,柳姑娘。”
她就是再健忘,都不可能忘記面前的女子是誰,容貌姿容昳麗,見之忘俗,看一眼都不可能忘記,更何況許慶雨還幾乎天天等柳清菡一擺攤就跟她嫂子去買食物。
許慶雨瞬間有種甩自己兩巴掌的衝動,她一秒從狂暴的潑婦轉變爲小家碧玉溫柔姑娘的模式,讓柳清菡嘴角抽搐,這變臉變的差別太大了。
“你好,許姑娘。”柳清菡笑着跟許慶雨點了個頭。
許慶雨一聽柳清菡知道她的名字,眼睛忽的亮起來了,她對這個擺攤的小姑娘分外有好感,再加上她家做的東西又好吃又沒有那麼貴。
往常跟柳姑娘打招呼的人多的是,許慶雨雖然也跟柳清菡打過招呼,還以爲柳姑娘不記得她了。哪想到她居然連她的姓都知道。
其實柳清菡是猜測這女孩應該是這位冶鐵師傅許巖的女兒,看着許慶雨狂喜的表情也就知道猜對了。
“我也就不多留了,天色快黑了,我先走了。”柳清菡主動開口。
“我送你。”許慶雨霎時間迅速跟着柳清菡出去了。
許巖看着自己女兒一驚一乍的模樣,搖了搖頭,就她這樣要是被她老孃知道還不知道怎麼收拾她。
送完柳清菡回來的許慶雨一臉樂不可支的可疑樣子。許巖看着有些奇怪:“你跟那位姑娘很熟?我們怎麼沒有見過你們有過來往?”
“不是,不是,你忘記我給你之前帶的小吃,柳家菜的那家小攤的老闆娘就是剛剛那個姑娘。”許慶雨擺擺手。
許巖這時候是真的驚訝了,沒想到他們一家都喜歡那家小攤的老闆娘是剛剛來的姑娘,有些複雜之色看了眼許慶雨:“閨女,你模樣比不上人家也就算了,現在連廚藝都被人甩出其八條街。哎。”
許巖一副你嫁不出去的表情看向許慶雨,許慶雨被自己老爹這麼埋汰就跟冬天大盆冷水一灌騰地一下澆的透心涼,許慶雨怒了,扭身離開,大門咔嚓咔嚓開開合合。
“哎,閨女,我的晚飯你做好了沒?”
“你喝西北風去吧!”
許巖僵直原地。
……
柳清菡擡頭看了一眼,天上半圓的月亮在天空若隱若現才知道自己幾乎在冶鐵室待了一上午,得趕快回去了。
走到那條巷子,柳清菡心裡毛毛的,加快腳步,在看見巷子的盡頭,才稍微呼了一口氣,拐過牆角彎,一個穿着藏青色長衫的男子看見柳清菡快速逃一樣的身影,悵然若失。
他的眉眼精緻,臉上表情平靜的就跟湖水一般,情緒只能從眼眸裡透出些來,修長的指骨捏的發白。
徐寒也沒有再跟着柳清菡了,順着另一條路走。
他現在已經不住在之前的地方了,搬到他親爹林知縣的府上。在外人看來是認祖歸宗了,實則徐寒壓根就不稀罕這樣的爹。要不是事出有因。他娘原來是林知縣的妾侍,讓善妒的知縣夫人安芝驅逐出去了,不只是他娘,還有其他兩個侍妾,只是他娘從不跟知縣夫人叫板爭寵,那樣不爭不搶,與世無爭的,溫柔賢淑的性子,那次不是伏低做小,偏偏這般知縣夫人還容不下。
而他親爹林知縣就任知縣夫人在後宅院子橫行霸道,磋嗟他人,偏偏在旁人裝出一副悲天憫人的,溫厚公正的模樣,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
徐寒絲毫走到有兩個大獅子的門口,門口兩個官差把守。
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去,走到一處前院較爲偏僻角落,突然一道後勁風從後腦勺撲過來。
徐寒一把躲過氣勢洶洶的一記拳頭,冷冷瞥向怒瞪他的人。
面前華貴的公子,一臉陰沉,橫眉冷眼的,那眼神看的人發涼,可惜徐寒絲毫沒有感到懼怕,反而平常冷冷淡淡的模樣。
“你這雜種!多管閒事什麼!”安炳勝最厭煩徐寒一副死人臉,要不是今天他偷偷進了林知縣的房間裡偶然看見一張紙條,紙條上是徐寒的字跡,他還不知道自己被人陰了。
他說呢,林知縣那麼信任他,自己哄得姐夫信了他的措辭,明明那天又延遲好幾天開審,怎麼會突然執意要開審,安炳勝在慌亂中更是慌了手腳,惹得林知縣懷疑。原來是這徐寒雜種壞了他的大事,從中作梗,纔會落得招姐夫厭棄的下場和不好的印象,甚至與下一任的官位無緣。在他眼裡,徐寒這麼做根本是打擊林鴻燕的孃家人,妄想嫡子遭受厭棄,庶子上位。平常看上去不聲不響的,背後捅人一刀。
“你行啊!不聲不響的給我背後捅刀子啊,我還真是看錯你了,徐寒,你他孃的跟你那上不了檯面的娘一樣,下賤!你是什麼身份?不過一個奴才的野種,你當你真是什麼正經的少爺,老子就是把你打得滿地找牙,我姐夫就是看見了也不會說什麼。”安炳勝越說越窩火,激動的一拳又一拳出手,他是練過武的,有兩下子,招式陰險詭秘,在徐寒出其不意的時候,勾拳對着他的肚子就是大力一揮,出手狠厲,迅速把徐寒給打趴下了。重重倒在地上。
徐寒本來體質就因爲孃胎裡帶來的體弱多病,力氣不敵,被他幾拳打翻在地,安炳勝看他翻到在地更是毫不客氣的,一腳踹上他的胸口,直踢的徐寒吐出一口鮮血出來。
安炳勝還不停下,毫無章法亂踢,徐寒在地上捲縮一團,臉色煞白,對方每一次踢打就跟鋼鐵一般。感覺自己的肋骨要斷了。
“呸,我告訴你,睜大你的狗眼,撒一泡尿瞧瞧自己德行,你以後要是再敢亂說話,看我怎麼收拾你。”安炳勝吐了口唾沫在他臉上,揮了揮自己的鐵拳。大步甩袖離開。氣焰囂張。
徐寒彎着腰在地上低低咳嗽,不斷咳嗽就跟要咳出肺來一般,面如金紙,從地上慢慢爬起來,又跌下去,抹了抹自己臉上的唾液。冷冷看了眼安炳勝離開的背影,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