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明宣帝貶謫了自己的左膀右臂一般的歷來受重用的左相陸時淵,也對司馬驍翊這段日子的表現頗爲滿意的,只是要他把權勢交付給他,他就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審慎一番,拖了又拖的。
自從陸時淵倒臺,連帶着黃大人和江大人被貶謫爲五六品的官員,朝中的勢力就幾乎全部傾向於司馬驍翊那一邊,可惜面對官僚的邀請喝酒吃飯示好,司馬驍翊通通推拒了,他心想着自己是有病纔會答應這羣老頭子的吃飯邀請,對着自己秀色可餐的娘子還能多吃幾碗飯。
“各位,本官家中還有點事情,先告辭了。”司馬驍翊紫袍緋帶,面容深邃猶如刀削斧鑿,一雙濃黑低壓的眉宇下,狹長的漆黑的眼眸凜冽的射入寒星,菲薄嘴脣輕啓,直接堵住所有的邀約,要是換個人這樣不識好歹,不合羣,朝中的官員早就聯和起來抵制了,可惜司馬驍翊不論是身份還是品階,在加上近日明宣帝的寵幸,權勢滔天的只能令人仰望,他們只恨不得巴結交好,那裡還敢產生不悅的心情。
雖然司馬驍翊沒有答應他們的邀約,令他們十分遺憾,但是這也不失爲一種平衡,大家都抱着自己沒有邀約上,別人也不可能邀約的心態,而且司馬驍翊以往一貫的性子也是這般冷漠,不喜交際的,這些官員也就沒有那麼執着了。再說他們就是執着也是沒有什麼用的,畢竟人家是金大腿,他們純屬一胳膊的,胳膊那裡擰得過大腿。
“他到是沉得住氣,此人心機頗深。”被貶謫的黃大人瞥了一眼司馬驍翊高大離去的背影,眼神滿是憤然之色,就跟自己受到了欺騙似的。
江大人也是後悔的不行,他們原以爲司馬驍翊只不過是會打仗的粗莽匹夫,不善智謀,哪裡想得到他竟然會直接把他們逼迫成這樣,還是他們太過掉以輕心了,才輕視了對手,十分認同黃大人,司馬驍翊明明是一頭野狼偏偏要充大頭蒜。嘆息說道:“還是他們琪高一籌。”
“怎麼?你這是表情?輸贏乃兵家常有之事,風水輪流轉,我倒是不信他還能這麼順風順水下去。且等着瞧。”黃大人冷然說道,也不管身後的江大人,先行一步而去。江大人楞了一下,看黃大人的模樣似乎還有翻盤的可能性,真的有麼?他抱着懷疑的態度。
司馬驍翊一下朝,直往家裡奔,那積極勁兒要不是關仲信等人稍微瞭解了一下司馬驍翊的娘子柳清菡,非得以爲是什麼河東獅吼的人物,要不怎麼把司馬驍翊這樣的彪悍烈馬栓的緊緊的。
司馬驍翊騎馬穿過鬧市,路上給柳清菡買了一套的木蘭花的簪子,這還是他向關仲信幾個臭皮匠求的主意,天天給自己娘子帶一束花或者簪子之類女子愛的小飾品和小玩意。其中一個人還特別說明了要持之以恆,引發了關仲信等一行人強烈的吐槽。
“這娘們嘰嘰歪歪的,能送給幾天功夫已經是老爺們的限度了,一天到晚的,誰會只顧着惦記沒有什麼用處的首飾和小玩意的,那是能吃的?還是沒有了活不了?”關仲信對着抱怨深刻的怨念。
“我看也是,送個幾天就行了,意思意思一下,但是一開始不要送的太好,免得你要是某一天忘記了,懶得送了,那娘們估計得由這個說事。”
“我這裡就是個真事,我婆娘平日裡看不怎麼出來,我上回送了一回花,高興的跟什麼似的,後來想着老夫老妻的,還需要在意這些東西做什麼,也就懶得送了,那想到她平時溫柔如水的一個人,能爲了這麼點破事發脾氣的,愣是半個月沒有搭理我,我看啊,兄弟你還是別送了,這女人心海底針,你現在不送,免得以後麻煩。”
司馬驍翊握着手裡的長條盒子,想起關仲信幾人倒苦水,他給柳清菡送禮物已經送了好幾個月了,他到是不覺得厭煩什麼的,反而每次看着柳清菡收到禮物的欣喜面容,還有她戴上的時候,一種成就感油然而生,對於挑選的胭脂水粉還有首飾的越發耐心精心挑選起來。
跨進院子裡,院子裡傳來丫鬟聲聲嬉戲的聲音,這府邸是新建造的,就連奴僕除了貼身伺候柳清菡的泠然和荷雨之外,所有的奴僕全是剛剛買來的,這宅院的事情設了一個管事,但是他只要管些雜事,其他的重大決策還是要過問柳清菡。
“拜見將軍大人。”玩的真高興的一羣丫鬟,看見威嚴不怒自威的將軍大人進來,畢恭畢敬說道。
“夫人呢?”司馬驍翊眼神瞥向一旁的泠然詢問道。
“回將軍大人,夫人正在耳房。”泠然恭敬說道。
司馬驍翊旋即點了點頭,大步流星朝着裡屋走去。
一個個模樣嬌俏的丫鬟盯着司馬驍翊高大偉岸的背影,面容通紅的,一雙眼眸裡帶着仰慕之色,秋彤轉了轉黑色的眼珠,眼眸盈盈,對這一旁的泠然說道:“將軍大人還真是人中龍鳳一般的人物,又重情重義的,夫人還真是好福氣啊。”
泠然對於秋彤的搭話不大感冒,只是冷淡的恩了一聲。
“就是不知道屋裡面沒有個伺候的人,夫人十指不沾陽春水的,事事都要將軍大人親力親爲的,着實有些不妥呢。”秋彤對上泠然移過來的眼神,忙解釋道:“奴婢不是別的意思,就是覺得將軍大人在外頭夠忙了,這回到府裡要是還不讓他省心一點的話,只怕有些後患,奴婢是一心爲夫人着想的,這外頭的狐狸精的手段可是一個比一個厲害。”
泠然總覺得這丫鬟管得有點多了,擺了擺手說道:“這事不用你操心了,好好做好自己本分之事就行了。”轉身也就不搭理秋彤了。
秋彤看着泠然離去的背影,咬了咬脣,揪了揪手裡的帕子,眼神含着幾分氣憤之色。
司馬驍翊一聽泠然說清菡在耳房,俊美的面容看上去是一本正經,肅穆儼然然,實則心裡早就想入非非了,希望柳清菡沐浴的再久一些,他進去也就能跟柳清菡洗個鴛鴦浴的。
可惜等他火急火燎進去,看見面前的場景的時候,頓時沉默了,這跟他想象的香豔的美人出浴圖的有些出入啊,確實是在洗澡,不過洗澡的是冬至湯圓這兩個小蘿蔔頭,柳清菡蹲在小號木桶一旁,給扒乾淨衣服光溜溜的冬至湯圓洗澡。
柳清菡擡頭看見司馬驍翊興沖沖跑進來,向他招了招手,說道:“正好,你來了,幫我去裡頭衣櫃裡的浴巾還好冬至湯圓的睡衣拿過來。”
司馬驍翊只好轉過頭又去拿自己家不省心的兩個小傢伙的衣服。
“湯圓,你怎麼總是喜歡啃東西,你看你啃得小牙印,髒死了。”司馬驍翊一進來就看見柳清菡戳了戳湯圓的額頭,手裡拿着他給湯圓做的玩具。
“你以後還是不要給她做這樣的玩具了,做再多,這小丫頭小小年紀破壞力已經很驚人了也是浪費。”柳清菡繼續給冬至湯圓搓了搓白嫩嫩的身子,對着身後的司馬驍翊說道。
湯圓雖然小,但是瞪着烏溜溜的眼珠子大概也知道自己受自己孃親嫌棄了,一臉委委屈屈的可憐小模樣那裡看的見剛剛啃玩具的彪悍勁兒。
“小孩小時候都是這樣的德行,咱家的湯圓已經很乖了,你知道榮寧國府我那幾個堂弟,小時候貓狗都嫌,皮實的很,跟他們一對比,咱家的湯圓簡直是又聰慧又可愛的。”司馬驍翊也跟着蹲下身,捏了捏湯圓的委屈的小臉蛋。湯圓大概知道自己爹爹在幫自己說話,因爲咧開嘴笑了笑。
“誰讓你拿丫頭跟小子比,你有本事跟楊大人家的千金比一比?”柳清菡斜眼看着司馬驍翊。
楊大人家千金可是出了名的安靜乖巧可人的,又懂事,見了的人都說楊家教養的閨女實則是好。
“那更沒有法比了,楊大人家的閨女乖是乖,可是你看一整天都跟個老成的小大人似的,性情木訥,連點小孩子的活潑樣子都沒有,咱家的湯圓就不一樣了,生的比她好看,年紀比她小,又聰明,又活潑的,我保證那些人是沒有見過咱家湯圓,才人人傳的這麼誇張的。”司馬驍翊面不紅心不跳誇讚着自己家的孩子。大概是湯圓聽得懂自家爹爹在誇她,挺了挺平坦的小胸脯,得意洋洋看着她孃親柳清菡。就差點說我最乖,我最乖。
柳清菡一臉無語狀,對於司馬驍翊日漸精進的跟百年老樹一般的厚臉皮不知道要說什麼。
司馬驍翊來了,柳清菡也就不用幹什麼體力活了,只要在旁邊指揮就行了。
晚膳的時候,也幾乎不需要丫鬟近身伺候,柳清菡一勺一勺喂着冬至湯圓,司馬驍翊則自己一口,還順帶經常投喂到柳清菡嘴裡。
柳清菡隨意的問了問朝堂的事情,司馬驍翊幾乎全部沒有隱瞞跟她說了。
柳清菡沉思了一下說道:“這做皇帝的疑心病就是重,貪戀權勢。”輕笑搖了搖頭道:“這幾日你最好少跟那些巴結你的官員來往,免得他以爲你拉幫結派的。”柳清菡一聽司馬驍翊這麼說,就知道肯定是明宣帝貪戀權勢,不捨得把權勢交出去。想必以往明宣帝肯定後悔死了,沒有早一定生孩子,也不會到現在這樣青黃不接的時刻,不過那時候明宣帝正值壯年估計也沒想到自己會落到現在的地步。
“你想當皇帝麼?”柳清菡說話總是這麼不驚人死不休的,她自然知道周圍有暗衛把守,不用擔心關係走漏,但是司馬驍翊這個古人,還是忍不住的差點從凳子上跌下去,要說他沒有一點野心是不可能的,只是從來沒有像柳清菡這麼直白,又顯得十分對皇位不以爲然。
他忙挨近柳清菡,湊在她耳畔親暱說道:“我的乖乖,你說話到是注意點啊。這麼大逆不道的話是要殺頭的。”
“你怕了?”柳清菡輕輕一笑道:“怕什麼,就是他知道了,現在就按照他病入膏肓的樣子,你逼宮也成啊。”柳清菡試探說道,眼眸若有似無看了看司馬驍翊幾眼。
司馬驍翊一臉無奈說道:“便是我手握重權,可是一旦我篡位,這周邊蠢蠢欲動諸侯還不借此名義揭竿起義。”
“哦,看來你真是有這個意思了,當皇帝確實好啊,後宮佳麗三千,要是看不順眼,可以換着睡……”柳清菡似笑非笑突然說道。
司馬驍翊立刻搖頭,就差點指天起誓了說道:“弱水三千前我只取一瓢,娘子你一人就能蓋過無數粉黛,我見了你,那些胭脂俗粉那裡還如得了我的眼。”坐如針氈,心急的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的模樣。
柳清菡看他一臉嚴肅板正,撲哧一聲笑了:“跟你開完個玩笑罷了,你何必這麼認真。我也沒有別的要求,你若是有一天要納妾什麼的,跟我說一聲,我們夫妻倆自然要公平一點,你納一個妾,我招一個面首,豈不是很好?”
司馬驍翊知道柳清菡只是照常愛說笑而已,只是聽着她的話,還是忍不住咬牙切齒道:“你做夢,想得美,我絕對不會納妾,你也覺得不能招惹其他的男人,不然打斷你的腿。”司馬驍翊對於柳清菡什麼都能忍受,但是唯獨對於柳清菡口不擇言的說要其他的男人實在是沒有辦法忍受,他只有隨意想象一下柳清菡身邊站着一個陌生的男人互相親暱都生氣的想要殺人,更何況柳清菡突然說這個,就跟整個人泡進醋缸裡似的。
“晚上你給我好好等着,夫君好好教你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司馬驍翊越發湊近柳清菡,咬了咬她細嫩的耳垂,正要親親她嘴脣。
柳清菡咳嗽推拒了他,司馬驍翊正要說什麼,就看見冬至湯圓兩個小傢伙睜着圓溜溜小鹿似的眼睛好奇天真一眨一眨看着司馬驍翊輕薄柳清菡。
“孃親要親親。”冬至和湯圓吃完嘴裡鼓鼓的飯,小手打開,要抱抱的姿態。
柳清菡十分爽快的一人親了一口,催促道:“好了,親了,該乖乖吃飯了。”
司馬驍翊看着柳清菡主動親人,一臉怨念看着她,要不是顧忌兩個小蘿蔔頭在這裡,他早就扛起自己家娘子度過夜晚美好時光了,還那裡像是這樣正經的真的吃飯。還有柳清菡自從生了兩個小孩,就再也沒有像以往那樣熱情的偷吻了,喜新厭舊要不得。
晚上,柳清菡吃完飯,就去了耳房沐浴,留下司馬驍翊照顧兩個小傢伙,司馬驍翊坐在牀上跟兩個小傢伙大眼瞪小眼的。兩個小傢伙大概覺得看膩了司馬驍翊,自顧自的在牀上一扭一扭屁股的爬起來,跟兩兄妹玩的不亦樂乎的。
司馬驍翊趁機說道:“寶貝啊,你們倆現在是大人了,不能跟我娘子也就是你們孃親睡了,你們長這麼大,應該能自己睡覺了?”司馬驍翊戳了戳冬至湯圓的背部,兩個小傢伙一經自己父親戳,就栽進柔軟的棉被裡,大概是覺得好玩,搖頭擺尾的司馬驍翊再來。
司馬驍翊看他們注意力吸引過來,繼續苦口婆心道:“你們長大了,要是繼續跟孃親睡覺,會被人恥笑的。”他戳了戳兩個小傢伙的白嫩柔軟的肚子,兩個小傢伙笑得不見牙的,司馬驍翊看他們笑成這樣,莫名的心底柔軟一片。真是很神奇啊,清菡一小姑娘一般人肚子里居然能鑽出這兩個柔軟的小東西。
不過等司馬驍翊等柳清菡出來,兩個剛剛還跟他玩的不亦樂乎的小傢伙轉身就朝自己孃親跑去,粘的就跟狗皮膏藥似的,司馬驍翊怒了:“……”感情跟這兩個小傢伙說了半天,半句都沒有聽進去。柳清菡自然不知道司馬驍翊居然有這麼幼稚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