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房裡一大羣的丫鬟嬤嬤圍着一個在梳妝檯前梳妝的女子,那女子穿着一身紅色的嫁衣,一個手巧的嬤嬤給她挽了高高的髮髻。
“奴婢還是第一次見到像是王妃這樣好看的大美人,隨便塗點胭脂什麼的漂亮的跟什麼似的。”一個嬤嬤一邊梳頭一邊讚歎道:“待會可非把攝政王迷得神魂顛倒。”
張靈顏羞澀的低下頭,想起靳殊離秀麗的面容上飛上兩多雲霞一般的紅暈,看的一旁的丫鬟嬤嬤具是一呆,確實是個大美人,難怪,素來冷漠,極有威儀的攝政王願意千里迢迢從南楚國迎娶,不嫌麻煩的。
“是啊,這皮膚滑的跟雞蛋似的,略微施些薄粉就成了,我害怕於嬤嬤塗多了粉蓋住王妃的雪白肌膚。”站在旁邊的一個嬤嬤同樣笑着爭先恐後的討好道,雖然是討好,但說的都是實話。
砰的一聲門被人一腳踹開,嚇得裡頭的宮女和嬤嬤具是一愣,就連張靈顏也轉過頭去。
只見靳殊離身着紅衣,大步流星走進來。衆人一看是靳殊離,紛紛故意笑起來,還以爲是攝政王忍不住想要看新娘子了。張靈顏被衆人一笑,心中雖然高興,卻更加羞澀的低下頭,秀麗的面容本來就因爲施了脂粉,比平常要美麗許多,國色天香的。
“王爺,這新郎官在成親之前不能見新娘的,要不多不吉利。啊……”梳妝的嬤嬤爭先走過去,心裡想着這攝政王果然如傳言中心悅寵幸這位來自南楚國的熙寧公主,正要阻攔,不想被攝政王毫不客氣的一腳踢開,那位嬤嬤心口捱了一記窩心腳,有些懵,顯然不明白自己哪裡惹得攝政王不高興。
其他的人看靳殊離這樣舉動,更是沒有人敢上前,眼睛裡紛紛帶上驚懼。
“王爺,您爲什麼要這樣做?”張靈顏驚詫的看着面上沒有什麼表情的靳殊離。
“都給我退下,關上門。”靳殊離俊秀的面容神情捉摸不透的,其他的人迅速魚貫而出,根本不敢停留的。
直到門吱呀一聲關上,除了兩人,宮女嬤嬤走的一個不剩。
“你是誰?”靳殊離走進張靈顏,居高臨下看着張靈顏,眼神冰冷,跟往日的溫柔呈現極大的反差。
“王爺,我,我是靈顏。”張靈顏被靳殊離冰冷的眼神看的惶恐,並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就連他的問題都奇怪的很。
靳殊離走進,捏住張靈顏的下巴,這次他沒有留情,力氣很大,捏的張靈顏還以爲他要卸了她的下巴,鷹目一般的鋒利的眼神巡視張靈顏,俊秀的面容陰陰沉沉的,一雙丹鳳眼不復以往的溫情,眼底只有化不開的積雪一般的冷意。
張靈顏被靳殊離看的,心內惶恐忐忑,還帶着幾絲疑惑,總覺得什麼東西變了,可是明明是同一個人,爲什麼態度前後差別那麼大。
靳殊離看了半響,放開她的下巴,拽住她的手腕,幾乎是拖着她進了裡屋,他步伐跨的大,張靈顏一時沒有跟上,他也沒有配合對方的步子,進了內屋,右手甩開,張靈顏剎不住直接整個人撲到在地上,幸好地上鋪着毛毯,摔下去到是不痛,就是有些狼狽。
張靈顏兩手撐在地上,顯然不明白靳殊離是什麼意思。
靳殊離抽出牀頭前掛着的寶劍,刷的一下,雪亮的劍光掃過張靈顏的眼睛,直指着張靈顏,薄脣吐出幾個跟掉冰渣子的字:“你是誰?有什麼目的?”
靳殊離一開始被找到柳清菡的喜悅衝昏了頭,忽略了跟張靈顏相處的細節,現在想來,他在南楚國僅僅憑藉那一首現代的歌曲判斷對方的身份也太過於草率,只是他盼望了多年,有了一些蛛絲馬跡,他下意識就相信了。
可是自從他回了月矅國,跟張靈顏相處的時間變多了,他越來越覺得不大對勁,給他一種兩人不是同一人的感覺,同一個人就算是改變了模樣,改變了一下小習慣,但也不會變得完全跟之前的性格不一樣。
靳殊離找尋她多年,好不容易找到了,結果是空歡喜一場,就跟一個人總是買彩票,買了好幾年好不容易中獎了,可是你歡歡喜喜領獎的時候,對方卻告訴你過期了無效一樣的心情。巨大的落差感,就跟你剛剛上了雲端,一下子跌進地獄一般,摔個粉身碎骨。
張靈顏瞪大眼眸,顯然不可置信,自己愛慕要嫁的人橫眉冷眼,拿着劍指着她,這幾天靳殊離一改之前殷切的態度對她也開始冷淡起來,她還以爲是自己的錯覺了。原來還真是有這麼一回事。
“王爺,我是靈顏,我是靈顏,南楚國的張靈顏。王爺忘記了?我曾經救過你一命,那時候你穿着一身黑衣,中了箭,是我救了您。”張靈顏一面說,一面眼淚就出來了,弄花了妝容:“王爺,您忘了麼?”
靳殊離在她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寒冷如冰的丹鳳眼中已經溢出殺氣,眉目帶着幾分血腥的煞氣,鋒利的劍刃已經朝着她的脖頸處戳過去,只要在往前一寸,就能深入她的血肉裡,對於假冒柳清菡的人,靳殊離從來缺乏同情心,正想要把對方大卸八塊,直到張靈顏說到救了他一命。靳殊離的劍才停下來。
靳殊離挑挑眉,看地上狼狽的張靈顏一眼,眉目冷厲,殷紅的嘴脣勾起一抹冷笑,扭動劍柄,雪亮的劍刃往她腰間迅疾一掃,張靈顏腰間掛的玉笛落在他手中:“那首歌你從哪裡聽來的?”
張靈顏早就被靳殊離挑劍往自己腰間的動作嚇得往後一癱軟,漂亮的眼眸帶着幾分惶恐之色,他是真的對自己沒有感情,根本就不怕傷害她。
“不說,恩?”靳殊離嘴脣勾起一抹醉人魅惑的笑意,語氣溫溫柔柔的,卸下腰間掛着的長鞭。
啪!
急速帶着勁風的一鞭結結實實的抽在張靈顏身上,張靈顏一身細皮嫩肉的,那裡受過這樣的疼痛的,火辣辣的,她大聲啊了一聲,又摔在地上。
“那首歌你從哪裡聽來的?”靳殊離又溫溫柔柔的問了一遍。
張靈顏眼眸含着眼淚,悽然跌在地上呆呆看着靳殊離的長靴還有精美的紅色衣袍,就跟做夢似的她一直以爲兩個人都是一見鍾情,具是那時候,互生了好感,沒想到一切都是她的臆想。還有那一首歌?張靈顏也算是聰慧了,聽靳殊離這麼逼問,顯然是那首歌的古怪,那首歌是將軍夫人唱的。
她兩邊的秀髮擋住她狼狽的面容,眼眸倏忽瞪大,原來他要找到人根本不是她。
“我沒有什麼耐心。”靳殊離甩了甩呼嘯帶着獵獵風的鞭子,聽得張靈顏顫顫發抖。她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又是一鞭又一鞭跟急雨似的落在她身上,就跟被火舌舔過似的,靳殊離的力道並沒有放輕,落在張靈顏身上,兩三鞭子直接把她的嫁衣打的裂開。
“我說,我說。”張靈顏哭嚎一聲,實在是太過疼痛了:“我不知道是誰唱的,我只是遠遠地聽別人唱過。”
“那裡聽過?”靳殊離詢問道,清清冷冷的語氣。
“天香酒樓的……包廂裡。”張靈顏一邊哭泣一邊回答。可惜靳殊離從來都是居高臨下跟看一個螻蟻似的,絲毫沒有憐惜。身形孤高冷清,煢煢孑立,穿着大紅色暖色調也沒有給他增添一點的暖意。
靳殊離緊閉眼眸,深吸一口氣,光潔俊秀的臉龐,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他一睜開眼,銳利如劍一般的鋒芒四溢,晶體剔透的手指一握,手裡的玉笛被捏碎成一團粉末,他看也不看地上的張靈顏一眼,朝着門口慢慢走去。
“你若是有半分欺瞞,你的下場……猶如此物。”靳殊離大步離開。
張靈顏呆愣愣的看着地上綠色的粉末,眼眸的淚意洶涌而來,看着那高大的背影離去,面容淒涼,眼神劃過一絲恨意。
靳清越還以爲靳殊離是因爲政事或者戰事不高興,具體的原因他是一點不知道,皇叔的性情陰晴不定,他還以爲他跟平日一般,想着今日他大婚,見着了新娘子總算是會心情變好,畢竟是他心心念念多年的心上人。
沒想到靳殊離直接取消了婚事,扔下新娘子離開了,這可是昭告了天下,極容易落下話柄,而最重要的是,靳殊離這麼反反覆覆的冷待南楚國的嫁過來和親的官家女子,要是南楚國得到消息,只怕會纏上嫌隙。
靳清越一直以爲自己夠瀟灑任性的,靳殊離混蛋起來還真是他是個都比不上的。
靳清越再一次闖了靳殊離他皇叔的宮殿。
直接拿劍架在太監頭上,那太監嚇得腿都要軟了,靳清越一腳踹他出去,進去正好看見,靳殊離負手而立,烏墨一般的頭髮落在紅色衣袍上,挺拔欣長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