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宮
天空最後一抹深藍被黧黑暗沉的天色蠶食盡了,偌大的皇宮各處的宮殿的鳥嘴一般的屋檐掛着各式各樣明亮的精緻的宮燈,無數的走到宮中的宮女太監手中拿着一盞宮燈,隨着他們走動,遠遠的看就像是天空倒影下來的不斷移動的星辰,一盞一盞照亮的華麗的宮殿比起白天的金碧輝煌多了幾分神秘。
一輛輛華麗的馬車在宮門前停下,下來各式各樣的衣着華貴的達官顯貴,幾乎都是攜帶家眷,路上碰見的熟識的顯貴很容易就湊成一堆聊天,一邊朝着裡面的宮殿大堂走。
也不乏一些官位較低,五品以下的官員孤身隻身前來的。湊成一堆在路上聊天。
“白日的鬥詩午宴到底比不過這晚上的宴會有意思。”一個官員說道。
“是啊,白日看他們吟詩作對有什麼意思的,詩魁都知道是誰了。”另一個官員說道:“還不如晚上能一睹傾城三姝的芳顏看歌舞有意思的多。”
“只怕樑大人要失望了,今天最多隻能來兩個,五品的馬儒家的那位已經出閣了,李府如今沒落,根本不能來這宮廷宴會。”身旁的另一位說道。
“尉遲大人你此話差矣,李府早就休妻了,這李儒家的閨女又是自由身了,若是有意的還可以相看相看。”一個官員似笑非笑說道:“其他的兩位大家是沒希望了。”
這南楚國的民風較爲開放,只要不是貞潔道德有污的風評不好的女子,和離或者休妻還是可以重新嫁人的。不過嫁了一回人到底不是原璧之身,要是女方家族勢力強盛也不是沒有願意倒貼上門做倒插門的男子,只是到底會被人罵吃軟飯,沒出息的。
“我看也不盡然,這張閣老家的那位貴女,都已經及笄,似乎家裡也還沒有要尋覓相看青年才俊的意思,我看啊,是張閣老想要留着自己孫女好幾年,說不準還想要找個上門的女婿纔好呢。”那位姓尉遲的官員笑道:“說不準在晚宴上,那位小姐就看中我的才氣了呢,非得要嫁給我。”
其他的官員紛紛嗤笑一聲。
樑大人嘲笑說道:“像是左相這般的青年才俊,傑出人物都沒還沒有成家,更別說你這種泯滅人羣的,家中還有妻妾,虧你敢肖想。”
“嘿,你舉例說左相,怎麼不說定遠威武大將軍,他長得也算是儀表堂堂,還不是娶了一個沒有家世的無顏女,這左相及冠還沒有成親,我看吶,懸。還沒有邊的事情。”尉遲大人十分豪氣說道。
“算了,別說了,趕緊去大堂,別遲到了。”一個官員擺擺手,壓根就不把尉遲大人的話放在心上,大家都當他癡心妄想的。 шшш ◆тt kдn ◆¢〇
寶華大殿
朝廷百官已經在大堂上落座,皇上還沒有來,世族顯貴,皇親國戚各自交頭接耳的寒暄。
納蘭伽羅是跟着他爹兵部尚書來的,坐在那裡喝了好幾盞的酒水,實在是無聊的緊,根本不耐煩聽他們說的話題。
黃大人,江大人下座位來到納蘭兵部尚書面前,拱手寒暄道:“納蘭大人來的挺早的,這是令郎吧?果然一表人才。”
納蘭大人呵呵一笑回禮:“黃大人謬讚了,黃大人,江大人來的也很早,這宴會還有好一會兒纔開始。”
“我們兩人今天早早前來,還不是有點樂子可看,要是遲了,估計就要錯過好戲了。”江大人笑得極有深意說道。
納蘭自然知道他們兩個打的算盤,話裡有話,江大人和黃大人是左相一邊的人,左相一直以來跟司馬驍翊不對盤,江大人和黃大人平常經常給司馬驍翊添堵,這也不是一回兩回了。
納蘭大人兩邊的人都不是,只能說保持中立,並不理會這些爭鬥的,因此聽懂了也不接話。
“好戲?黃大人這是什麼意思?”納蘭聽見今天有樂子,總算是有點興趣了。
納蘭大人看自己的兒子接話了,眉頭微微一皺,瞪了他一眼朝着兩位大人不好意思笑道:“犬子失禮了,兩位大人不要計較。”
“哎,這有什麼,我看是納蘭大人太過於大驚小怪了,令郎既然有興趣,本官也不妨一說,你可知道定遠威嚴大將軍的。”黃大人引導話題。
納蘭大人不想在背後說人家的不是,想要打斷,可惜不僅他兒子湊了個熱鬧,旁邊的一些官員聽見黃大人的話語也十分有興趣的湊過來了。
“黃大人說的是,這樂子纔剛剛開始呢,不過也不知道這定遠威武大將軍會不會攜帶家眷來。”一個官員在宴席上也着實無聊的很,聽見感興趣的話題就湊過來了。
納蘭大人有些無奈了,這些大人又不是他兒子能訓斥就能訓斥的,因此他只是站在一旁,並不言語。
“黃大人,您還沒有說清楚,到底是什麼樂子?”納蘭伽羅其實已經猜到是什麼了,不過他還是裝作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好奇模樣。
“你可還記得前陣子司馬大人娶得女子,之前京都傳的沸沸揚揚的。”江大人對於抹黑司馬驍翊還真是不遺餘力的:“這司馬大人也算是人中龍鳳,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想法的,娶了一個門第低劣,行爲粗鄙的無顏女,不知道的還以爲司馬大人審美跟旁人極爲大不相同。”
“我竟不知道我們朝廷官員也有跟像是長舌婦一般的人。”一道高亢的渾厚的聲音傳過來。昂首闊步過的不是副統領關仲信是誰。
“關大人,你這就孤陋寡聞了,這黃大人還有這江大人可不就是左相身邊的一條狗,不吠那裡說得過去?”朱影文嘴角掛着一抹嘲諷的笑意。斜眼看了看黃大人那一桌。跟關仲信一唱一和的。
“關大人還有朱大人這這是什麼意思?”黃大人怒目而視。
“原來這黃大人不僅喜歡亂吠,現在連耳朵都聾了。嘖嘖,我要是左相陸大人早就一腳踢開了。這種沒有什麼用處的惡犬留在身邊有什麼意思?”承宣使府的聶凌雲倨傲道。
他們這些武官長得大高馬大的,身材健壯,尤其是看着這些文弱的官員目光幾乎是居高臨下的,這挑釁的目光看的黃大人和江大人身子一個勁的顫抖,顯然是被他們一唱一和的話給氣得半死。
“我可記得本朝有不得侮辱朝廷命官的法例,聶大人,朱大人也不怕本官上報皇上,治你們一個侮辱朝廷命官的罪名。”黃大人冷哼一聲。
“黃大人的臉皮還真是厚,剛剛在背地裡說的話,我等幾個聽得清清楚楚,要是上報,頭一個就是黃大人,江大人。”關仲信眼神銳利,絲毫不懼。
“關大人,聶大人,還有朱大人,你們說的實在是太嚴重了。”身後從看戲的官員中走出一個穿着緋袍朝服的青年出來,。只見這青年面如冠玉,鬢若刀裁,眉如墨畫,身如玉樹,臉上帶着疏離淺淡的笑意。
“黃大人和江大人並沒有什麼惡意,一個誤會,只是關心司馬大人而已,還希望三位大人不要動怒了。現在可是太后的壽誕,若是爭執的太過,只怕皇上,太后面上也不好看。”左相陸時淵說話令人如沐春風,臉上的笑意隨意疏離,但是看着誠摯。話語就給你山澗的飛濺的泉水,聲音不大,但是就是給人一種印象深刻,極有威信的可靠的感覺。
三人看陸時淵擡出皇上太后也知道這個場合不適合爭辯這些,要不然皇上知道了,兩邊的人都沒有什麼好果子吃的。
黃大人和江大人本來被三個莽夫氣的臉色極爲難看,不過幸好有左相前來給他們解圍說話,給了臺階,兩人自然也就下了,回到各自的座位。
只是在黃大人經過聶凌雲的時候,黃大人放慢腳步,語氣輕蔑道:“承宣使府的世族公子什麼時候也學着司馬大人盡是跟一些鄉野莽夫打交道。”說完甩袖就走了。
“皇上駕到!”
“太后娘娘駕到!”
“皇后娘娘駕到!”
一聲又一聲尖細的聲音傳來,站在殿門前唱禮的太監手拿着浮塵大聲喊道。
暗波涌動的朝廷百官紛紛從座位上站起來,在看見一襲明黃色的身影帶着一大衆的人進來。紛紛分開兩路跪在地上齊聲恭敬磕頭大喊道:“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太后娘娘鳳體安康,皇后娘娘聖安!”
明黃色的長長衣袍從無數的官員的眼角處劃過,直到明宣帝頭戴九旒冕坐在寶座上,坐定,面前的珠子停住晃動,半響,明宣帝沉吟半響才道:“衆愛卿平身。”
“謝皇上。”朝廷百官站成兩排垂手恭立。
“衆愛卿坐下吧,今天是太后的的壽誕,朕特意設了晚宴,還請衆位愛卿不要拘束,朕不會輕易怪罪。”明宣帝溫聲說道。
“皇上英明,臣等謹遵皇上命令。”衆位大臣雖然聽明宣帝這麼說,但是在帝皇面前自然還是十分的拘束,就怕做錯說錯了什麼的,謹言慎行的。
皇上環顧底下一圈,發現好幾個皇親國戚還沒有來,尤其是右手邊的第一個位置空着。
“定遠威武大將軍爲何還沒有來?”明宣帝一眼就看見右手第一個位置。
“稟告皇上,司馬大人勤於政務,案牘勞形,只怕還需要一會兒的功夫。”朱影文站起來稟報。
明宣帝一想起自己的胞妹就頭痛的不行,俊秀的面容微微蹙了蹙眉頭,真不知道她要幹什麼,只希望她做的事情不要太離譜。起碼能幫她圓回來。
這司馬驍翊還真是一個十足的刺頭,也不知道這嘉禾喜歡他什麼,朝廷的俊傑青年這般多,雖然比不上司馬驍翊,也算是各有千秋了。
下面的人注意到明宣帝皺眉,還以爲他是不滿司馬驍翊遲到,一個官員站起來當仁不讓說道:“這定遠威武大將軍在戰場上雖然有所建樹,戰功累累,但是皇上舉辦的晚宴,遲遲不來,這顯然是恃才傲物,不把太后,皇上放在眼裡。”
“這位大人說這話就錯了,司馬大人對本朝的貢獻巨大,按理說一個肱股之臣,不過是遲到幾刻而已,哪有這位大人說的那麼嚴重,難道敬重皇上,太后還要當街大喊出來,才能彰顯自己對皇上,太后的敬愛?”一個維護司馬驍翊的官員說道。
下面的人脣槍舌劍的,明宣帝司馬玄聽得頭疼,這在朝廷上吵,在書房吵,怎麼就不能消停點,頓時明宣帝不悅道:“兩位大人不必再爭辯,免得壞了太后的雅興。”
兩人訕訕的坐下。
不過一會兒,開場的樂聲響起,一個個穿着月白色裙踞的纖細的舞姬魚貫而入,臉上帶着燦爛的笑意,隨着樂聲起舞。
月白色長長的衣袍隨着旋轉成了一朵綻放的花朵,更像是海邊的波浪,姿態優美,舞步一致,步步生蓮。
這樣的舞,座位上的百官早就看膩了,她們跳的雖好,但是這些年都是這些沒有新意的舞,因此很多人都沒有怎麼去看,只有幾個色眯眯的官員盯着舞姬的臉還有那不盈一握的腰身看的入神。
大多數座位上的俊秀好兒郎眼神頻頻朝着兩個方向看去。
只見張閣老旁邊坐着他的外孫女,貴女張靈顏,穿着一身鵝黃色雲煙衫,上面繡着秀雅的蘭花,逶迤拖地古紋雙蝶雲形千水裙,手挽碧霞羅牡丹薄霧紗。雲髻峨峨,斜插一支鏤空金步搖,臉蛋嬌媚如月,眼神顧盼生輝,撩人心懷。看的在場的俊秀青年一個個心砰砰的跳,直想要靠過去說幾句話纔好。
納蘭伽羅眼神癡迷的看着張靈顏,看見在場有這麼多潛在的情敵,心內暗藏危機,恨不得過去立馬錶白心意,讓她接受自己。
蕭玉良嗤笑一聲:“再盯眼珠子就要掉下來了。若是有意,還不趁早上門提親,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被張閣老打出去。若是你再拖延,只怕這美人遲早要落入他人懷裡了。”
“玉良,看你說的這般容易,你不知道我的難處。”納蘭伽羅嘆息一聲就不說了。
他那裡是不想上門求親,而是他私底下讓父親去探了探口風,這張閣老一直不肯鬆口,若是他冒冒失失上門只怕別人對他的印象會不好。還需要再多做個計較纔是。
另外一處,別人看過去的目光也同樣炙熱,那處是坐着五品官員馬儒,這馬儒的女兒馬素凌同樣長得那叫一個花容月貌的。
一身淡粉色衣裙,端麗的面容,烏黑的頭髮簪着一朵碩大層層疊疊新鮮水嫩的白色花朵,更襯得芙蓉面精巧,大概是因爲嫁人,眉眼間少了許多青澀,多了幾分女人的嫵媚,嘴脣水潤,勾起一個淺淡漂亮的笑容,勾人心扉的。不過比起張靈顏稍顯遜色,勝在嬌俏嫵媚。
“我看那馬素凌也還行,伽羅你若是張靈顏那邊行不通,乾脆另外……”蕭玉良隨意慵懶笑笑道。
“哼,一個庸脂俗粉那裡跟她相提並論。”納蘭伽羅冷眼看了一眼。
“我說兄弟,雖說情人眼裡出西施,但是你這評價也太大了,我看她長得雖然比張靈顏還差了一點,氣質也差了一點,你也不用這麼刻薄吧?”蕭玉良無奈道。
“哦,這樣啊,那這樣吧,你也別對嘉禾公主肖想了,我看這女人也跟嘉禾公主不相上下,不如你娶了她吧,反正這嘉禾公主你沒有戲了。”納蘭伽羅刺了蕭玉良一句。
“你不用這樣吧?我哪敢肖想,嘉禾公主是天空中的明月,我等是凡間的泥土污泥,我也就只是有些仰慕罷了,可沒有你這麼不可救藥。”蕭玉良說道:“美人固然好,要是天天相對也該膩了,這欣賞美人就跟嘗試美味佳餚,要是天天吃一道菜,美味也不是美味了。不過說來奇怪,這張小姐,既然已經及笄怎麼還沒有動作尋覓夫家?這是不會是已經定親了?”
“你胡說八道什麼,纔沒有。”納蘭伽羅猛然瞪了蕭玉良一眼他似乎自己也有些狐疑但是他不肯相信,他想到另外一個可能:“你說她會不會有心上人了?”
蕭玉良聽他這麼說,還狀似點了點頭:“我若是女子,也必定仰慕左相大人還有司馬大人,是決計不會看上你的。”
他也就開個玩笑,哪想到,納蘭伽羅一下子就炸毛了。他一想到有這樣的可能就差點把手裡的酒杯扔出去。
“定遠威武大將軍到!”尖細的太監的聲音傳來。這唱喏的太監幾乎是每一位達官顯貴進來都會通稟一聲。
吵鬧如鬧市的大堂剎那間鴉雀無聲,下意識望着門口。這司馬大人這麼遲,他們還以爲他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