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慮什麼?”吳印與趙介異口同聲地問。
蕭真看着這二位在戰場上和她生死相依,生活上又相互溫暖的戰友、兄弟,道:“好好想一下你們到底想要什麼樣的生活?以前,咱們一直在各個城市做着生意,不知道未來會如何,如今好不容易在京城立了足,這些年,這些鋪子的經營花費了你們全部的精力,還有你們的孩子,朋友都在這裡。到底什麼樣的生活是你們需要的?考慮這個時不用顧忌着我。嗯?”
“這個用得着考慮嗎?”趙介說道:“咱們原先就立過誓,生死同隨啊。”
吳印也點點頭:“有難同當,有福同享,生死自然也是一起的。”
“你們倆啊,想問題能想得全面點嗎?也不想想我爲什麼來這裡跟你們說,還要避開喜丫和香兒?”蕭真嘆了口氣,生意做得這般大,想問題怎麼還一條筋的,不過這話說得她心裡也是無比的動容,他們三人的情義比姐弟的情義更濃:“身爲一個女人,孩子和家庭是全部,而對孩子的關心和擔憂是永遠放不下的。你們的孩子如今還沒有成家立業,喜丫和香兒怎麼可能放心離開?”
這一層倆人確實沒有想到,趙介和吳印互望了眼。
“所以,我和子然的打算是你們先留在這裡,等覺得能對牽掛的事情可以放手了再來找我們。”
倆人想了想,吳印點點頭,爽快的說:“這樣也行,反正姐夫也只想和你一個人生活。咱們就給你們幾年時間。”
趙介哈哈一笑:“可不就是,別以爲咱們不知道姐夫一直想着分家出去好和你過二人的日子。”
蕭真:“……”
隨即,吳印正式的道:“姐,你和姐夫是真的想好了嗎?”姐夫現在能再做上丞相大人,這條路走的可不容易啊。
“想好了。子然應該也會在朝後跟禹兒和華兒說這事。”
喝完了茶,蕭真走出鋪子時是一身的輕鬆,她終於要回吳越了,自十歲那年離家之後就再也沒有回去過一次,如今,家鄉的樣子也已經模糊了,可那股子回家的感覺卻讓她很踏實。
當蕭真看完戲回來時,夜幕已經降臨。
剛回了家,就聽到大嫂柳氏的喝斥聲傳來:“朝事再忙,也得先把珠玉給接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去,以後就不要叫我娘。”
沒人說話。
大嫂的聲音更氣了:“你還愣着做什麼?趕緊去任家把珠玉給接回來,這要是被別人知道你們成親纔沒多久就鬧得回孃家,咱們家的臉可就被丟盡了。”
蕭真進屋時,正好看到韓華靜靜的坐在一旁聽着大嫂的訓,看到她進來趕緊起身:“嬸子,你回來了。”
蕭真點點頭:“珠玉還沒回來?”
“你倒是說說他,”柳氏被兒子氣得臉色都變了:“要是旁的男人,早就去接妻子了,可看看他,跟個沒事人似的,你說氣不氣。”
蕭真看了沉默着的韓華一眼,這小子從小就不太聲響,雖說是大哥的兒子,可性子卻和子然很像,都是清清冷冷的,連對自個的親人也是這般:“華兒,你是怎麼想的?”
“旁的我都可以依着她,”韓華淡淡說道:“做錯事情沒有關係,不知道哪裡錯了也沒有關係,有關係的是知錯不改。所以,除非她認錯,要不然我不會去接她。”
“阿真,你聽聽他說的。”柳氏是又氣又急:“像珠玉這樣身份的女孩子,哪個不是這樣的?有些事情哄哄就好了。”
“我倒是覺得華兒說的沒錯。”見大嫂瞪她,蕭真笑笑說:“大嫂,有些事珠玉確實做的欠妥當。”
“就算欠妥當,也先把人接回來慢慢說啊。”
“你怎麼看?”蕭真問韓華。
“既是她自個走的,就叫她自個回來。”韓華說着直接離開了大堂。
柳氏:“……”
“哎呀,看不出來啊,咱們的小華兒做事還挺有魄力的。”蕭真看着韓華離去的修長背影笑着說。
“什麼魄力?”柳氏即氣又急:“你這個做嬸嬸的,也不知道幫我勸着。”
“大嫂,華兒長大了,他自有分寸。”
“他有什麼分寸?當初咱們還想辦法讓太后解了他和任珠玉的婚事,最後是他自己要的,如今成了親,他也不知道讓着點,這樣下去,以後倆人還能好好過日子嗎?”
“華兒讓着她,以後就能好好過日子了?任珠玉只會變本加厲。”蕭真說道:“華兒這樣做是對的。”
“萬一珠玉鬧起來怎麼辦?”
“那就讓她鬧,看她能鬧成什麼樣。皇上現在看重華兒,華兒的前途無可限量,如果珠玉還像在家那般任性,隨性而爲肯定是不成的。”
柳氏愣了愣,只因蕭真說這話時不像以往那般隨和,帶了幾分的嚴肅,她也就沒再說什麼。
蕭真又道:“在家裡,我們都可以縱着她,那在外面呢?難道非得惹了禍她才知道什麼叫分寸嗎?”
韓華走出大堂時,正好看見叔叔韓子然站在外面,面色帶笑的看着他出來。
他正要打招呼,就見叔一個禁聲的手勢,隨即他聽到了娘和嬸嬸的聲音從屋裡傳來,娘對他是很生氣的,沒想到嬸嬸幾句話後,娘竟然什麼也不再說了。
韓華心中有些訝異,畢竟在他心中,家裡主事的向來是母親,嬸嬸每天笑呵呵的不管事,而且也很聽孃的話,怎麼個今個看來,好像是反了面,娘比較聽嬸嬸的話?
韓子然淡淡一笑,看着韓華說道:“好幾年沒見你嬸嬸這般嚴肅的說話了,很是懷念啊。”
韓華:“……”不明白這有什麼好懷念的。
“你真不去接你妻子回來?”
“不接。”
“二天之內你要是不去接,你就得去皇宮裡接她了。”
“我已經告訴宮裡所有的侍衛不許將任氏放進皇宮。”這點他自然早已料到。
韓子然挑了挑眉,輕咳了幾聲。
韓會突然一本正經的看着他:“叔,你這般年輕,爲何要這麼早離開朝廷和嬸嬸回老家?”這一點韓華怎麼也想不通,叔好不容易做到了丞相的位置,如今竟然說放下就放下了。
“因爲這是我們的歸宿。”
“歸宿?叔叔的親人都在這裡,如果說歸宿的話,吳越那是嬸嬸的老家,可不是叔叔的呀。”
“嬸嬸的歸宿就是叔叔的歸宿。”
韓華想不明白,但也沒說出來,這是叔叔的選擇,只要叔叔開心就好。
此時,蕭真從大堂內走了出來,當看到韓子然時,嘴角微揚:“回來了?”
韓子然拉過了她的手:“回來一段時間了,剛好聽到了你們的說話。”
“那你覺得我說的有道理嗎?”蕭真擡頭看着他。
“你說的都有道理。”
蕭真抿嘴一笑。
韓華看着叔嬸手拉着手離開的樣子,目光一直在二人牽着的手上,從他有印象開始,叔叔的手就一直是牽着嬸嬸的,不管走到哪,只要是二人在一起的地方,他們就是這樣手牽着手的。
韓華想到了自個的父母,父母很恩愛,幾乎從沒有吵過架,可他從沒見過父親拉母親的手,低頭望着自己修長白晰的手,似乎他也沒有拉過珠玉的手。
柳氏出來時,見到兒子看着自個手出神,不禁奇道:“華兒,你在想什麼呢?”
“娘,爹拉過你的手嗎?”韓華問道。
柳氏愣了下:“問這個做什麼?”
“我就想知道。”
“有時外出,遇到難走的路,你爹自然是要拉着我的。”柳氏道,在兒子面前說這個,還真有點不自然:“行了,別亂想,要用晚膳了,趕緊去將官袍換下來。”
“娘不催我去接珠玉了?”
“你這麼大了,做事自然有分寸,娘相信你。”柳氏說着準備飯菜去了。
韓華:“……”這前後變化也太大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