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真一時沒懂進韓母的意思,想了想昨晚,道:“我昨晚並沒有折騰子然。”
“你?”竟然還敢如此坦然地看着她,連點羞恥心也沒有,韓母心中更爲惱怒了:“蕭真,你簡直不知羞恥。”
“夫人,”蘇嬤嬤見狀,忙上前問道:“夫人,發生什麼事了?”
“蘇嬤嬤,你好歹也在蘇家待了二十幾年,”韓母原本對蘇嬤嬤心存好感,子然又可以說是這位蘇嬤嬤一手帶大,可沒想着……若不是顧念着子然,她恨不得將她杖打了後趕出府裡,“子然纔出來半年,你竟然眼睜睜的看着子然娶了這個鄉下女人,你到底是何居心?”
蘇嬤嬤一聽這話,慌得忙跪在了地上:“夫人,公子是真心喜歡少夫人的。”她原先也只是想讓蕭真做通房,可沒想到蕭真竟可以爲了救公子而犧牲自己,再者,她心裡也頗爲喜歡這個孩子,公子提出要娶蕭真時,她也就不反對了。
話音剛落,韓母的一腳已踢在了蘇嬤嬤身上。
“嬤嬤?”歡兒驚呼。
蕭真趕緊上前扶起蘇嬤嬤。
不過韓母也沒再動作,只是對旁邊這位剛離宮就被請了過來的老嬤嬤說道:“崔嬤嬤,您也看到了吧?”
蕭真的目光這才落在了這位崔嬤嬤身上,滿正嚴肅,一絲不苟是第一印象,那死板但嚴厲的眸光,抿着脣透着堅毅的嘴角,髮絲梳得整整齊齊,就連鬢髮也是乾乾淨淨。
看到這樣的崔嬤嬤,蘇嬤嬤與歡兒心裡都一顫,只覺得日後少夫人要受苦了。
崔嬤嬤深沉的眸光看不出喜怒,看了蕭真一眼,便對着韓母道:“夫人放心,奴婢既然受僱於韓府,定會盡心盡力教導三少夫人以及她的下人規矩的。”
韓母點點頭,轉身便走,這裡連多待一刻也不願意。
此時,蘇嬤嬤忙拉了拉蕭真的袖子,看了眼離去的韓母,示意蕭真送一下。
蕭真恍然,忙道:“娘,我送你。”
正離去的韓母猛的轉身看向蕭真,厲聲道:“你算什麼東西,配叫我娘嗎?”
“噢,那你走吧。”蕭真笑說。
韓母氣得臉色鐵青,憤憤離去。
“奴婢崔氏,見過三少夫人。”韓母一離開,崔嬤嬤朝着蕭真行了一禮。
蕭真忙去扶她:“快起來了吧,崔嬤嬤。”
不想崔嬤嬤又後退了一步避開了她的挽扶,再次施了一禮,重重地道:“您是夫人,我是奴婢,夫人去扶下人,有失身份,還請夫人記住。”
蕭真眨眨眼,笑笑說:“好吧。”
崔嬤嬤起身,冷看了眼跟在蕭真身邊的蘇嬤嬤與歡兒,道:“主子對下人親密,那表示主子看重,但並不能因爲主子的看重,身爲下人就失了分寸,比如說這距離。”
蘇嬤嬤與歡兒互望了眼,歡兒奇道:“距離怎麼了?”
“應該站在夫人二側約一米之處,近了是逾越了。”
見少夫人沒說什麼,蘇嬤嬤與歡兒也趕緊依言而行。
崔嬤嬤冷瞥了二人一眼後,這纔對着蕭真說道:“三少夫人,從下午開始,奴婢就會教夫人規矩,您看可以嗎?”
“好。”蕭真欣然同意:“嬤嬤剛來,先去休息一下吧,不知道韓夫人將你的住處安排在哪?”
“自然是三少夫人的隔壁了,韓夫人還沒有安排下來,讓奴婢自行看着住就好,夫人說,這裡就是奴婢的家。”後面一句話,崔嬤嬤特意重了點。
蕭真像是未覺,笑笑說:“行,蘇嬤嬤,帶崔嬤嬤去找間我隔壁的屋子住。”
“是。”蘇嬤嬤正要帶崔嬤嬤去,聽得崔嬤嬤冷聲道:“不用了,奴婢自己去找,也可以熟悉一下環境。”
說着,朝着後院走去。
看着崔嬤嬤消失的身影,三人好一會都沒響聲。
歡兒哇哇了二聲:“果然是從宮裡出來的,這氣勢就是不一樣,以前我總覺得蘇嬤嬤很強勢,沒想到這催嬤嬤......”收到了蘇嬤嬤瞪她的眸光,歡兒嘿嘿一笑:“事實嘛。”
“確實很不一樣。”蘇嬤嬤擰着眉:“不是個好相處的。”
蕭真也點點頭。
“少夫人方纔就知道笑,”歡兒撇撇嘴,想到以前自己欺負少夫人時,少夫人也是這般笑笑,別說反擊了,連個裝出來的氣勢也沒有:“這崔嬤嬤這般厲害,我看吶,您肯定會被欺負。”
蕭真笑說:“你們怎麼就這般的悲觀?我看着崔嬤嬤挺好。”
“好?哪好?”
“她說的那些話,我雖然不怎麼贊同,但是個事實,在這個世界中,萬事講個主次和尊卑,在大家族中,這些更是顯得重要,在我心裡,你二人就是我的親人,可在外人眼中,我們是主樸,行爲一個不當,我倒是沒事,”蕭真看向蘇嬤嬤:“卻極有可能爲你們二人帶來災難。嬤嬤,方纔韓夫人踢了你一下,沒事吧?”
“沒事。”幸好穿得厚實,這要換在夏天,可得傷身了,蘇嬤嬤點點頭:“我本對這崔嬤嬤有着意見,但少夫人這麼一說,我也覺得是這個理。”
“所以說呀,以後崔嬤嬤說什麼做什麼,咱們儘量去聽去做,規矩一旦立起來,好處應該多於壞處吧。”蕭真也不確定自己這般想是不是對,她也不知道她以前是怎麼生活的,只是覺得周圍的人都是這般生活,那麼她也得融入進去,要是日後因爲不懂而做錯事,豈不是冤枉。
獨立獨行雖顯得有個性,可不實用啊。
規矩不是好學的。
一個下午下來,歡兒與蘇嬤嬤已在心裡叫苦連天,崔嬤嬤不僅要求少夫人學,就連她們二人也要求一起學,自然,她們學的都是奴婢該有的規矩。
身爲韓家的老人,蘇嬤嬤一直認爲韓家的規矩已經夠多夠嚴謹,卻沒想到與崔嬤嬤比起來,就好比小院與大院。
與二人身心上的苦不同的是,蕭真自始自終都沒表達出一絲的不耐,站是站相,走是走相,爲了訓練平衡力,雙手臂與頭頂都要放着盛滿了水的碗,這一柱香的時間走下來,臉上是一絲疲憊也沒有,甚至於,連點滴水都沒晃出來。
崔嬤嬤那臉嚴謹冰冷的老臉難得的露出了許些的驚訝,這樣的耐力,就算是換成了她,也不見得能做到呀,下盤穩定毫無浮感,上身挺拔不見一絲起伏,這樣的身姿,沒個三五月是絕練不成的,三少夫人以前當真只是一個鄉下的丫頭嗎?
一天的時間,就在這樣的訓練中完成了。
接下來的幾天,韓子然似乎挺忙的,蕭真都沒見着人影,他回來時,她睡得很沉,醒了後他早已走人。
而她也無暇顧及他,崔嬤嬤教的東西是一天比一天多,她認真地學,心裡有種很奇怪的信念,總覺得不努力就沒有出路似的,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
“撲——”蕭真喝進嘴裡的水猛的吐了出來,她被自個腦子裡浮出的最後一句話給囧到了,什麼叫不想當將軍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怎麼腦子裡突然就來了這句話呀?
“少夫人,怎麼了?”歡兒忙拿過絹帕給蕭真擦嘴。
見所有人都在看着自己,蕭真擺擺手,笑笑說:“嗆着了嗆着了。”
“三少夫人,女子喝水,不管是手勢還是姿態,都要體現出一個‘雅’與‘靜’字。”崔嬤嬤說着,做了個示範。
雖說是休息的時間,但崔嬤嬤既然教了,蕭真忙跟着學。
“歡兒,歡兒......”開心的聲音伴隨着跑步的聲音衝進了院子。
“小雀?”一見是相交甚好的小雀,歡兒也正想跑出去,轉眼見到崔嬤嬤那犀利的眼神飄了過來,忙站回了原處。
小雀是個與歡兒年齡差不多的丫頭,二人在吳越老家時素來交好。
小雀激動的神情在見到亭中的景象時迅速的僵了下來,她聽歡兒說過三公子的院子裡來了位宮裡的管教嬤嬤,當看到那位嬤嬤的臉色時,小雀心裡咯噔了下,嚅嚅的站在亭外不知道該怎麼辦。
“進來亭裡說話。”蕭真將手中的茶杯放下,笑看着亭外的小雀道。
少夫人發聲了,小雀心裡一鬆,趕緊跑進來。
“看你開心的樣子,是發生了什麼好事嗎?”蕭真問道。
“稟少夫人,”想到方纔聽到的事,小雀又激動起來:“三公子被封爲了內閣大學士,官拜一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