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春花在旁說道:“您與這二位夫人何時這般好交情了,竟然在這大雨天還來咱們府裡喝茶?不過夫人確實應該多結交一些別的夫人們。”
“你夫人我出身草根寒門,願意跟我結交的夫人沒幾個。”蕭真爽朗一笑。
“那可難說,依奴婢看來,那些官家夫人這會都在觀望呢,一旦等咱們大人真的成爲了宰相,她們不巴結纔怪。”
蕭真笑笑不語,她們確實是在觀望,只不過觀望的不是韓子然是否能做上宰相,而是她們自己的未來,這會,她們都還在膽顫心驚中迷茫吧,像馬伕人這樣想通並且瞬間做出決定的女子,世間還是挺少的。
天邊突然劃過了幾個雷,轟隆隆的,氣勢洶洶。
“今年這春雨怪嚇人的。”春花說道。
韓子然回來時,正午剛過,官袍已被淋溼了一半,俊美的面上透着幾分沉重。
給他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後,蕭真坐在凳子上靜靜的看着十八歲的韓子然,俊秀,儒雅,溫潤如玉,他的氣息向來涼涼的,若說以前有會有許些波動的話,這會已經能自由掌控,不冷不冰,不溫不火,不疏離也不熱情,恰到好處。
側顏更是完美,蕭真喜歡看這張臉,感覺看多久也不膩。
直到韓子然說了句:“九皇子進了難民村。”
“什麼?”蕭真坐直了身子,擰了擰眉:“身邊有哪些人跟着?”
“皇上派了二名上影,十名侍衛,還有一名御醫跟隨。”
“貴妃娘娘沒去鬧?”
“鬧了又如何?這是九皇子自己下定了決心的。”
見韓子然一臉的憂心,蕭真道:“司徒老將軍不會讓九皇子有危險的。”
韓子然點點頭。
“相公,那防禦使馬大人,可與你有交情?”
“怎麼突然提到他?”
蕭真便將今日馬伕人所來之事告訴了韓子然,不想堂堂的一品大人竟聽得目瞪口呆。蕭真在心裡輕嘆了口氣,就算清冷如韓子然又如何,這種事恐怕也是無法消化的吧。
“這馬伕人的膽,可夠大啊。你竟然還幫着她?”
“我倒覺得這馬伕人有勇有謀。如果說,馬大人待她有情有義,她自然也是傾情相報,若馬大人無情無義,她自然要爲自己謀出路,這並沒有錯啊。”
韓子然苦笑了下,這女人要是狠起來可真是讓男人望塵莫及啊,竟然連這種事都想得出來。
“怎麼?我說得不對嗎?”蕭真好笑的看着韓子然一臉的鬱悶之相。
“沒有,只是想到了那天你揍我的心狠勁。”
蕭真:“……”忙咳了咳:“都那麼久遠的事了,你提它做什麼?”
“有感而發。”韓子然暗暗思附着:他是不是該慶幸蕭真只是揍了他一頓而已?
有感而發?蕭真挑眉。
聽得韓子然說道:“那馬大人急功好利,多次與我攀交,我都未理睬。阿真,我不是迂腐之人,只是這種事,你情我願纔有可能成事,旁人又如何能干涉?”
“這很簡單的,即然馬大夫急於和你攀交,可你又不搭理他,如果有一天突然發現,他妻子與韓夫人突然親近了起來呢?”
一句話,韓子然便明瞭蕭真要做什麼,有些失笑:“這確實是個好辦法。”
“是啊。而且,我只要約馬伕人出去玩一次就成,那馬大人見我與馬伕人要好,肯定會去馬伕人的房裡讓她拉籠我以便與你套交情,到時馬伕人只要抓住這一晚,事成就行了。”
“你真要幫她?”
蕭真點點頭:“人家都那樣說了,我讓她有了活下去的想法,那麼這事,就應該幫她辦了。要不然,不是白救了嗎?”
蕭真又道:“而且馬大人是防禦使,掌握着京城的軍事,日後說不定日後能幫着九皇子。”
韓子然像是早已料到般,輕輕一笑:“就知道你是這麼想的。”
大雨打在屋檐上,猶如彈珠子落在地上,噼噼啪啪炸響,聽久了,竟然還能覺得別有一番滋味。
這一個下午,雖說雨聲大,但對蕭真來說卻是安靜極了,安靜而幸福。屋內只有她和韓子然二人,韓子然看着一些書信,而她則是看着帳本,時不時的,擡頭欣賞一下韓子然的近乎於完美的輪廓。。
他們已經許久沒這般安靜的待在一起了。
這幾封書信是司徒老將軍安插在各地的影衛傳過來的,韓子然細細的看各地縣的情況,包括青河那邊的雪災,但更多的是蕭真的牛車,那些管事的寄來的書信,裡面寫了一大堆的事情,有各地的八卦,也有各級官員之間的事情,有真人真事,大多是道聽途說,但韓子然卻發現在影衛信裡一些疑惑卻在這些八卦中得到了解決。
他娘子牛車的這個情報網,雖然寫的都是各種小事情,亂七八糟,沒有一點規章可尋,甚至這些字有的還用畫來代替,可比起影衛傳來的消息更爲廣泛一些,想到這裡,韓子然不禁擡眸看向蕭真,卻見這個女人竟然睡着了。
韓子然起身,輕輕走了過去,坐在一旁端詳着熟睡中的蕭真,不知道她睡前在想些什麼,嘴角都是彎彎的,想來心情極好。
韓子然靜靜的看着,只覺得一直以來的疲憊在這一刻消失了,一手輕撫上她的臉,額,眉,眼,鼻,脣,他還記得剛認識阿真那會,她的肌膚並沒有現在的白,可能常年幹農活的關係,肌膚偏黑,如今,白晰而光滑。再年阿真的手,也沒再有以往的粗糙了。
韓子然攤開了蕭真的手,細細的看着,她的手不漂亮,但十指均勻,不像別的女子那般纖長秀氣,反而是如竹般挺拔,韓子然的目光落在了蕭真手掌那幾顆老繭上,還有旁邊新出來的繭子。
此時,蕭真醒來,打了個哈欠:“我的手有什麼好看的?哎,這還沒到夏天呢,也不知怎麼回事,我就困得很。”
“昨晚這麼大的雨聲,沒休息好吧?”
“可能吧。”
“近來是不是在練劍?”
蕭真一愣,摸摸鼻子:“你怎麼知道?”
韓子然再次拉過了蕭真的手,攤開手掌,指着新增的幾顆繭子說:“你也知道我一直在練劍,這幾顆新出的繭子,應該是練劍造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