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看。”趙美月小心翼翼捧着兩朵簪花回到家裡。
翠珠正忙着擦拭正屋的窗櫺,她轉頭一看,七歲的趙美月手裡一紫一粉兩朵漂亮的簪花,一朵緞花,一朵絨花,精巧別緻,很是好看。
“哪來的?”似曾相識的款式,讓翠珠有些驚訝,這不會是……
“珍珠姐送的,我們學堂裡的同學,每個人都分得了兩朵,可漂亮了。”趙美月笑得臉蛋都紅了起來。
還真是珍珠發的呀,翠珠哭笑不得,轉念一想,確實是她會做的事情。
想想自己首飾盒裡還有不少珍珠給的簪花,翠珠就笑了起來,“美月呀,嫂子不是送了好些絹花給你麼,怎麼沒見你戴呢?”
“我娘怕我弄丟了,說先放起來,等我大些再戴。”趙美月愛惜地摸摸手裡的簪花。
“……”
倒也不怪廖氏有這種想法,珍珠送的簪花很多都是內府製造的,市面上普通的簪花完全沒法和它相比,平常百姓家何嘗有機會見得到,當做寶貝一樣收藏起來也很正常。
“放啥放,明兒就趕緊拿出來戴。”趙文強抱着曾孫女從院子外走進來了,一臉春風得意。
“爺。”趙美月靦腆地叫了一聲。
“讓你娘把簪花拿出來戴,收着幹啥,你嫂子給了你就好好戴,有你大哥大嫂在,以後還怕沒有花給你戴麼。”趙文強臉上掩飾不住的意氣飛揚。
自從趙柏銘考過了鄉試後,趙文強臉上的笑容就沒下去過,甚至連做夢都是笑醒的。
如果不是趙柏銘還得靜心準備明年的春闈,趙文強是恨不得敲鑼打鼓讓全縣的人都知道,他們老趙家出了個有出息的子孫。
“爺,都通知到了麼?”翠珠看見小閨女回來,笑容深了幾分,不過她手裡還拿着抹布,就沒伸手去抱。
“通知了,大夥都高興着呢,明天中午一準到。”趙文強笑道,“我先帶梅玲回炕上暖和暖和。”
趙文強抱着趙梅玲進屋裡,他剛纔帶着她溜達一圈回來,天氣冷,可別凍着寶貝曾孫女。
“老頭子,咱們真不用帶禮去呀?”黃氏坐在炕上,她已經聽見了他們的對話聲,“這次,不僅羅郎將升了羅將軍,連帶珍珠都變成了誥命夫人,嘖嘖嘖,這身份漲得實在快,他們這才成親半年多時間呢。”
“不是說了不收禮金了麼,你還想非送不可呀?人家可不缺你這點禮。”趙文強把趙梅玲遞給了她,一屁股坐到了炕上,脫了鞋子上炕,把冰涼涼的腳放入了被窩裡捂暖。
黃氏伸手接過孩子,摸了摸她有些涼的手,把被子扯過來蓋在了她身上,“不是,我是尋思着,年後,柏銘還得與平安進京趕考嘛,京城那麼遠,路上和到了地方,都得拜託人家照顧一二了,現在多少得示好一番纔對。”
“你現在才懂得這個道理呀。”趙文強瞪了她一眼,“早先幹嘛去了?”
“……這,不是也不晚嘛。”黃氏嘀咕着,有些心虛地看了他一眼。
“早讓你對翠珠好些,偏要端着個架子,現在還使喚她在外面幹活,你長沒長腦子,你看現在胡家是什麼樣的門庭,以後他們只會越來越高,如果不是有翠珠的關係,你想進人家的門,人家都不一定讓你進去。”趙文強繼續瞪着她。
“不是我讓她乾的,是她自己搶着乾的,而且,一年就那麼一次大掃除,乾點活不是應該的麼,平日咱家連廚房都不讓她下了,對她夠好的了,你看哪家的新媳婦,不得規規矩矩地伺候一家人飯食。”黃氏忍不住反駁。
趙文強盯着她冷哼一聲,“那你怎麼不看看,哪家的媳婦能給婆家帶來那麼大的收益,你剛數完銀子收櫃子裡,就忘了銀子是怎麼來的是麼?數錢的時候笑得見牙不見眼,過後就忘了感謝讓你掙錢的人。”
黃氏頓時一噎,不過,想想櫃子裡滿滿當當的碎銀子,她心裡又覺得熱乎乎的。
“你這死老頭子,這不是正和你商量着,怎麼對胡家示好麼,你又扯哪裡去,我對翠珠哪裡不好了,現在就差沒把她當祖宗供起來了,還想怎樣?”
“哼,就你這態度,還示好?你省點心吧,明天去了,好好說話,別整幺蛾子,就是幫了我大忙了,別的事情,我會看着辦的。”
趙文強拿起炕桌上擺放的棗泥餅吃了一塊,這是昨天翠珠去看珍珠,帶回來的京城特產,吃着軟綿香甜,棗味濃郁,趙文強心中感嘆,不愧是京城特產,味道就是比別地味道好,他剛想拿第二塊的時候,對面的黃氏急了。
“哎呦,你少吃點,翠珠就帶回兩個攢盒,東西可不多,留着點給柏銘夜半溫書餓的時候吃。”
“……”趙文強有些訕訕,伸過去的手就收了回來。
如今趙家,最重要的事情,當然就是趙柏銘去京城參加春闈的事情,想要考得過,就得下功夫苦讀,趙柏銘最近天天點燈溫書到亥時才歇息,一家人又期盼又心疼,家裡有些什麼好東西都先緊着他用。
……
胡家的臘味作坊依舊忙得火熱朝天。
照着往年的慣例,至少要忙到臘月二十六纔會休息。
胡長貴扭了手,照樣每天往作坊裡跑。
王氏和胡長林也是每天來回跑好幾趟,訂單增加,人手也增加,人員多了,各種事情自然也多了。
每天光是豬下水,就多得讓胡家人發愁。
就算賣得很便宜,可誰家也不會天天吃豬下水,後來,每日剩下來的豬下水,王氏就把能滷的都滷了起來,然後,轉賣滷豬下水,果然,滷過的豬下水大受歡迎,即使價錢略貴,村民也捨得花錢買。
如今的望林村,只要勤快些,誰家都不會太窮。
“珍珠,想吃血腸不?要不要灌血腸吃?”王氏從隔壁過來,臉上的笑容止都止不住,記得珍珠喜歡吃血腸,就想給做血腸吃。
“好哇,咱們灌血腸。”珍珠點頭,血腸這東西,不是自家殺豬,還真不好做,她出瞭望林村就很少吃得到血腸,被王氏這麼一說,就勾起了她的食慾。
“你就別弄了,等着吃就好了,東勝奶奶和三妮她娘會幫着做的。”王氏見她挽起了衣袖,趕忙攔住,她一身錦衣,弄髒了可怎麼是好。
“哪有光吃不幹活的,奶,你別管我,只管忙你的,該幹啥我心裡有數。”珍珠笑笑,她只是嫁了人而已,不等於非得養尊處優,啥事也不幹。
當然,她本身也沒那麼勤快,只是一些她樂意乾的活,她還是願意動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