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二,從迴文昌侯府拜年回來的尤雨薇收到了消息。
她急匆匆換了身衣裳就要往外走。
“雨薇,又要出去?”顧祺靠在鋪了花開富貴棉褥子的羅漢牀上小憩,過年雖說是放假,可探親訪友,相互拜年也是很累人的事情。
“嗯,五哥哥,國公夫人昨天夜裡生了個小公子,我得過去看望一下。”尤雨薇整理着衣襟。
顧祺微微點頭,“那你去吧,小心一些。”
“我知道了,五哥哥,我可能會晚一點,你累了先歇個午覺。”顧祺在翰林院任翰林院編修,平日的職責就很是忙碌,難得休假,還得參加各種交際應酬,尤雨薇也心疼他。
顧祺朝她笑笑,“你也忙活一天了,早些回來歇息。”
尤雨薇有些猶豫,“國公夫人一直想生一個閨女,這回生了兒子,她估計得找我訴苦,還有,珍珠妹妹四月成親,添妝的事情,夫人可能也會找我商量。”
總之一句話,想要早些回來是不大可能的事情。
顧祺眼神微滯,隨即淺笑,“去吧,別太晚了。”
尤雨薇走後,顧祺躺倒在羅漢牀上,目光怔怔地看着屋頂。
時間過得真快,一眨眼功夫,她就要成親了。
當年那個俏皮可愛的小小姑娘,已經要挽起長髮,嫁爲人婦了。
一別經年,時光荏苒,歲月如梭。
不知不覺中,早已天各一方。
惟願,她能嫁個好兒郎,不辜負她善良清透的一顆心。
顧祺閉上眼,陷入久久的靜寂中。
……
陶氏半躺在溫暖的熱炕上,身上蓋着大紅底繡五蝠捧雲團花的被褥, 一雙紅潤的嘴脣撅得老高。
“噗呲~”尤雨薇實在沒忍住,笑了出來。
陶氏直直朝她翻了個白眼。
“你這丫頭,太不可愛了,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她耷拉着一雙眉毛,眼眸中滿是委屈。
“咳~”尤雨薇清了清嗓子,收斂了臉上的笑意,“夫人,生了個小公子也很好呀,您看,珍珠妹妹不也添了個弟弟麼,她家裡可是很高興的。”
“可我喜歡小閨女,像秀珠一眼,圓圓乎乎的貼心小棉襖,而不是咋咋呼呼調皮不省事的臭小子。”陶氏回頭看了一眼炕頭邊上睡得真香的小嬰兒,嘴角一直耷拉着。
嫌棄的聲音之大,讓坐在外間喝茶的蕭珺差點把口裡的熱茶噴了出來。
尤雨薇掩脣輕笑,“夫人,國公爺子嗣單薄,世子從前連個能幫襯的堂兄弟都沒有,如今好不容易給他多添了一名弟弟,您應該高興纔是。”
陶氏扁扁嘴,道理她當然也懂,可她心心念唸的小閨女變成了,她心裡還是不怎麼痛快。
“你就知足吧,多少人想生個兒子都生不出來,你還瞎咧咧嫌棄,真是不知好歹。”
餘氏一臉喜氣的從外面走了進來,女兒年近四旬,還能爲國公府多添一名麟兒,這是多麼值得慶賀的事情,偏生她這矯情的女兒,居然因爲沒能添個閨女,堵了半天氣。
她的話,讓尤雨薇眼角是笑意淡了下來,她站起了身子,朝餘氏行禮問好。
陶氏頭疼,她這親孃,一張嘴就能把一屋子人都得罪了。
這京城裡,誰人不知,文昌侯府的三夫人只育了尤雨薇和她的小妹妹,她娘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娘,不是讓您去挑選墨哥兒做小衣的料子麼,您怎麼這麼快回來啦。”陶氏眉頭微蹙,她看了眼跟在餘氏身後的月蘭,明明讓她把老夫人多拖一會兒。
月蘭苦着一張臉,老夫人哪是她拖得住的。
“選幾塊料子那還不是快得很。”餘氏一屁股坐在炕沿上,拉着陶氏的手,“娘跟你說,你可別拿喬,生了墨哥兒,要好好疼惜,你也不看看,這孩子是隔了多少年才盼來的,想想你那侄媳婦,進門都兩年了,肚皮還是沒有動靜,我一想到這,就快氣死了。”
尤雨薇站在邊上,臉上帶着禮貌的笑容,眼眸卻暗了下來。
“娘,你急什麼,巖兒和青羽年紀還小呢,我當年嫁進國公府,還不是過了差不多三年才懷上了珺兒,您就別給孩子們壓力了,這些事情急不得。”
瞥到尤雨薇淡然的臉,陶氏心裡那個氣呀,她娘是專業來拆臺的吧,這種時候,提巖兒和青羽幹什麼呀?尤雨薇成親兩年多,還未能懷上孩子,這不是在戳人家心窩麼。
“娘,您去花房給我挑幾盆花在房裡擺設。”陶氏朝月蘭示意。
“大冬天的挑什麼花呀?”餘氏不樂意,可女兒臉色有些不好看,她無奈站起了身子,“知道你不想我嘮叨,娘去給你挑花還不成麼。”
餘氏跟着月蘭不情不願地走了出去。
“雨薇呀,珺兒他外祖母口沒遮攔的,你別把她的話放在心裡。”陶氏用力往後移了移,尤雨薇忙幫着她把靠枕堆放好。
“夫人,沒事,我省得。”
“孩子的事情急不來,你和顧祺都年輕,慢慢來。”被餘氏這麼一鬧騰,陶氏原本有些哀怨的小情緒都飛走了。
尤雨薇點頭,這件事情,她現在反倒不是很着急,上次,珍珠回信提到五哥哥身體的事情,尤雨薇記在了心裡。
婆母安氏也從來不催促她這個問題,想來,她心裡也是有數的,顧祺幾乎是喝着湯藥長大的,如今身體看着挺好,可從前的底子畢竟很差,說不得,還傷了根本。
最近,安氏就曾請了太醫,以治療舊疾爲由,爲顧祺把脈。
可太醫說,顧祺身體恢復得不錯,基本沒有什麼大礙。
安氏猶自不信,私下偷偷詢問關於子嗣上的問題。
太醫讓她稍安勿躁,顧祺如今身體雖然挺好,但是想要一切功能正常,還需慢慢調養。
也就是說,一切還需要等待,有些事情是真的急不來的。
命裡有的總會來,命裡無時強求也強求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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