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綠豆還沒洗好呢,肉也沒切完,您現在就準備,還太早了。”李氏從廚房裡把剝好的板栗拿了出來,看見她急切的樣子,就笑了。
“哎呀,最近太饞糉子了,今天早上,我醒來的時候,肚子餓得咕咕叫,當時就好想吃糉子呀。”陶氏摸摸肚皮也笑了。
“早上阿雲娘送了十個糉子過來,要不,給您蒸一個?”李氏見她是真的饞,不由問道。
陶氏卻直搖頭,“不要,我就想吃咱們自己包的。”
雖然都是糉子,可她覺着胡家包的就是比外面的好吃。
她決定,回京城的時候,她要跟胡家買幾袋糯米帶回去,想吃的時候,就自己包一些。
正說着話,穿堂處傳來大錘的回稟聲,張秋嵐來了。
胡家的前院並沒有小廝或者丫鬟守門,大錘只能充當起傳話的職責。
張秋嵐是來送糉子的。
一筐包得精緻的糉子,綁糉子的細麻繩都染了五種顏色。
珍珠謝過,把糉子提進了廚房。
“秋嵐,來得正好,一起包糉子吧。”陶氏笑眯眯的,眼裡幾分深意。
張秋嵐來的次數多了,陶氏也改變了對她的稱呼。
“好的,夫人,您可別嫌秋嵐手笨,得教教我纔是。”張秋嵐笑道。
“哈哈~”陶氏大笑,想起李氏說珍珠手笨的時候,“我剛學的時候,也手笨,多包幾次就好了。”
張秋嵐在陳嬤嬤的服侍下在井臺邊洗了手,然後挽起了衣袖,坐到了陶氏身旁。
陶氏開始興致勃勃教她包糉子。
珍珠從廚房探出身子,看見一羣人邊包糉子,邊笑着看陶氏教學,氣氛熱絡和諧,她就沒在湊上去。
“……把食材都放好,然後捲起來,這樣……再這樣……”陶氏很認真的示範着。
張秋嵐仔細觀察後,開始試着自己動作。
她包得很小心,記不起步驟的時候,還會瞥幾眼一旁衆人的手法,好一會兒後,她手裡就多了一個小巧精緻的糉子。
第一次包糉子就能把糉子包得如此整齊,衆人齊聲稱讚。
“張小姐的手可真巧,第一個糉子就包得這麼好。”李氏誠心誇讚,“想當初,珍珠第一次包糉子的時候,不知包壞了多少張糉葉,才勉強包出一個歪歪扭扭的糉子。”
廚房內,切着黃瓜準備醃酸的珍珠,聞言翻了個白眼,這個世界上有十全十美的人麼?她這麼聰明可愛,手笨點不是正常的麼,她哼哼兩聲,自己都被逗樂了。
“手確實巧。”陶氏笑着點頭,“我第一次包也是歪歪斜斜的。”
張秋嵐赧然,“多虧夫人教得好。”
珍珠把黃瓜切好,放好配料拌勻,然後蓋起來,醃上一個時辰就可以吃了,最近,李氏和陶氏都很喜歡吃這個。
走出廚房的時候,包糉子的一羣人動作很快,簸箕上已經堆滿了大大小小的糉子。
“可以先煮上一鍋了。”估摸了一下份量,珍珠說道。
“是可以了,先煮一鍋。”潘雪蘭站了起來,“我先把鍋洗一下。”
“我幫你。”大鍋很重,雖然潘雪蘭也抽得動,不過,兩個人擡會更方便些。
潘雪蘭沒和她客氣,兩人擡起大鍋放到一角,提了水進來清洗。
等第一鍋糉子出鍋的時候,滿院飄着糉子特有的香味。
廚房外,還堆着好幾簸箕已經包好的糉子。
陶氏饞得直咽口水。
從鍋裡揀出來,放在簸箕上的熱糉子還冒着陣陣白煙,她就忍不住拎起一個準備開吃。
“夫人,還燙着呢,您小心些。”張秋嵐也知道,陶氏懷了身孕後,很是喜歡吃東西。
“沒事,我先晾一會兒。”
陶氏自己去廚房拿了個乾淨的盤子,把糉子放在上面,端到了一旁的廊檐下的藤椅上,準備大快朵頤。
她在胡家住了許久,早已學會像胡家人一樣,需要什麼都自己的動手,她的幾個丫鬟,除了會下廚的月桂經常在廚房邊幫忙,別的多數在房裡給她做衣裳,並不常跟在她身後。
張秋嵐則幫着珍珠把糉子放進大鍋裡,繼續煮第二鍋。
大夥正忙活着,前院的大錘又回稟,福安堂的劉掌櫃來了。
這是過來送端午節禮了。
珍珠洗乾淨手,出去迎客。
果然,又是一筐糉子,外加幾樣乾果攢盒。
正好家裡的糉子出鍋了,珍珠同樣回了糉子,外加一籃子櫻桃和幾個甜瓜。
劉平知道,鎮國公夫人在胡家做客,顧祺把鎮上的宅子借給了國公府,劉平做爲太平鎮的主事人,自然不時要與他們打交道。
胡家有貴客要招待,他很識趣,親自送了節禮過來,沒有過多逗留,就告辭了。
剛送走劉平,就看見十里香的馬車趕了過來。
年祥霖同樣帶着糉子和十里香的招牌菜過來了,烤乳豬、烤羊腿、烤雞、烤鴨、烤鵝……
一堆肉類,擺滿了胡家的堂屋。
“年掌櫃,實在太破費了。”珍珠看着滿桌的肉,眼角有些抽搐。
“胡姑娘,您客氣了,府上還有貴客要招待,這些都是小小的心意。”年祥霖的腰都快彎到了地上。
張孝安能當上升遷到知州的位置,別人不知道內情,他可清楚得很,都是國公府在後面使了人情。
能攀上鎮國公府,是多麼大的榮耀呀。
年家幾個主事人得到確切的消息後,興奮得幾天幾夜睡不着覺。
有了這層關係,以後他們年家也要跟着張孝安雞犬升天了。
當然,張孝安私下告誡過他們,他與國公府的關係不能輕易外泄,鎮國公掌管京城城防多年,一直保持清流姿態,對結黨營私是很避諱的。
年家也不是那等沒見識的人家,自然都諱莫如深。
國公夫人在胡家已經待了一個多月了,看樣子還會繼續待下去,年家不清楚國公夫人爲何如此青睞胡家。
但是,種種跡象表明,胡家與國公夫人親近得很,年祥霖對待胡家的態度當然比從前恭敬了許多。
珍珠懶得理會他們的小心思。
給他們準備了和劉平一樣的回來,就笑着把不大情願離開的年祥霖送走了。
回到後院,陶氏的臉色不大好,她眼睜睜看着珍珠把那剛起鍋的糉子裝進了兩個半大的籮筐了,一會兒功夫,原本高高摞起的糉子,就沒了蹤影。
她站在空空如也的簸箕前,眼神哀怨地望向從前院走回來的珍珠。
“噗呲”珍珠頓時笑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