糉子與艾粑粑起鍋,胡家就忙着給各家分發節禮。
兩邊學堂都放田假,阿青與阿雲都過來送了糉子,還有村長家、柳常平家、黃延成、鄭雙林他們等好些村民都送來了糉子與艾粑粑,還有些送了江米糕和五色飯。
林林總總的堆在滿了桌子。
胡家也回了糉子艾粑粑以及一些幹海鮮。
珍珠帶回的幹海貨,還剩老多,正好作爲節禮分發下去。
陶氏看着她們忙忙碌碌,也湊近幫忙,作爲鎮國公夫人,她主持府內中饋多年,節禮的分發派送,再熟悉不過,當然,她只負責指揮,哪裡可能親自動手。
而胡家,所有的事情,都是李氏與珍珠她們動手操辦的。
“劉掌櫃那裡送二十個糉子,二十個艾粑粑,加上一捆幹海鮮,黃瓜香瓜也摘一籃子,劉掌櫃喜歡吃。”李氏數着數往筐裡放糉子。
黃瓜香瓜也送人?陶氏不由有些哀愁,胡家後院的瓜果可不多了,他們都拿來送人,她與蕭珺走的時候,是不是都沒有了?
李氏沒注意她的小哀怨,繼續絮叨着:“啊,珍珠,菊花茶還剩下沒有?要不,再加一罐菊花茶,感覺禮有些少。”
陶氏怔怔,胡家還有菊花茶?不是要到十月份纔有新菊花采摘麼?
“娘,菊花茶不多了,摘些一把豇豆和幾個絲瓜吧,還有小油菜,那些劉掌櫃也喜歡。”菜園裡,豇豆與絲瓜最多,送這些才恰當。
“哎,好,那娘這就去摘,得多摘一些,年掌櫃那裡也得送一份。”李氏匆匆去了後院。
“……”
陶氏湊近珍珠,猶豫了一下,“珍珠啊,你家還有多少菊花茶?”
菊花茶微寒,她不能經常喝,可是,蕭擎能喝啊。
蕭擎身體壯火氣旺,不時會上火,家裡那兩罐菊花茶,蕭擎喝完以後,不僅上火的症狀沒了,而且,眼睛還亮了許多,照着太醫的說法,菊花茶清肝明目,散風清熱,很適宜蕭擎飲用。
珍珠數好了糉子,回頭說道:“沒多少了,得等十月份採摘纔能有新茶,夫人,到時候給您府上送兩罐吧。”
才兩罐?陶氏的臉頓時皺成一團,“珍珠啊,能多送些麼?啊,不,算是國公府買的,國公爺喝着菊花茶,感覺很不錯,給國公爺留多些行麼?”
蕭擎要喝?那更不能多送了,那個老人精,喝多了菊花茶,效果太過,不定要懷疑其中有什麼貓膩呢。
珍珠眉毛高挑,微微笑道:“夫人,您也看到了,我家就那麼幾塊花圃,份量着實有限,而且,尤姐姐家與顧五哥哥家也是要送的,所以,我家沒能存下太多的花茶。”
陶氏當然知道,胡家只在後院開了幾塊花圃,能種出的花確實有限。
她曾問過,胡家爲何不單獨開闢一片花園種花?
珍珠回說,沒有那麼多精力。
“……”
她能說什麼,胡家又不靠賣花茶爲生,種的花茶只是拿來自家喝與送禮,難道她還能強制讓她們多種花茶賣給國公府麼?陶氏自覺沒那個臉,人家還是珺兒的救命恩人呢,她有什麼資格要求她們。
陶氏咬咬下脣,換了個方向,“珍珠,玫瑰與菊花能移栽麼?”
“能啊,夫人想種,可以移植一些在花盆裡帶回去。”珍珠回道,她願意種最好,這些花都經過靈泉的澆灌,根莖強韌,花期長久,帶回去種鐵定能養活,只是,以後沒了靈泉,花茶的效果肯定是要差些的。
陶氏忙點頭,玫瑰與菊花移栽回京城,讓府裡的花匠好生侍弄,來年亦能收穫不少花茶。
胡長貴去鎮上送禮,回來的時候,拉了一車的回禮。
糉子糕點不消說了,都是回禮的基本款,年掌櫃的回禮裡有整隻的醬板鴨,烤好的羊腿還有秘製的烤鵝,全是十里香的招牌菜式。
劉掌櫃更直接,燕窩、阿膠、銀耳、桂圓肉好幾大包。
李氏圍着一堆回禮有些發愁。
送出去的糉子多,拿回來的糉子也多。
“娘,如今天氣熱了,肉食不好留,把鴨子烤鵝羊腿給爺他們分一半,咱們晚上把肉都消滅掉,啊,還有烤乳豬也記得切半。”珍珠笑着說道。
李氏忙點頭,確實,趁着家裡有客人,把這些不能留的,都吃掉。
中午的時候,因爲糉子艾粑粑新鮮出鍋,每個人都吃了半飽,午飯就沒太講究。
晚上這頓,自然得準備豐盛些。
那日,平安帶着蕭珺他們去碧潭,撈了不少魚。
飯桌上,酸菜麻辣魚、糖醋鯉魚、蘑菇魚丸湯用的都是他們從碧潭撈上來的魚。
切了滷羊肉,熬了羊雜湯,炒上新鮮的小油菜,再加上十里香送的肉食,和陶氏母子送的烤乳豬。
滿滿當當擺滿了整張桌子。
陶氏與蕭珺兩母子留在了胡家過五月節。
他們一早就拉了端午的節禮過來,不過,陶氏的節禮相對於普通百姓來說,就顯得相當貴重了。
應景的糉子糕點包裝精緻考究,應該是去縣裡最好的店鋪購買的,整隻的烤乳豬,整套花開富貴的茶具,一對釉彩百花景泰藍瓶,一對玉勾雲紋燭臺,還有一張黃花梨雕螭龍綠石插屏。
李氏看到這些節禮時,臉色都變了。
她多少是知道這些擺件的價值的,單是那對釉彩百花景泰藍瓶,就不是普通人家能用得起的物件。
還有那張插屏,如此精美工巧,就是擺放在權貴世家的案几上,亦毫不遜色。
珍珠對這些東西倒不甚在意,這些貴重的擺件對於胡家而言,華而不實,基本沒啥用處。
擺出來麼,怕磕着碰着。
不擺麼,收起來當傳家寶麼?
總之,純屬雞肋物件。
五月節一過,陶氏與蕭珺一早就來辭行了。
此次,他們來的主要目的沒有達成,安魂草毫無蹤跡可尋。
蕭珺沒有太過失望。
他來鄂州的目的,並非全是爲了安魂草。
他是想來看看,想讓自己死心。
這個目的,似乎達到了。
他聽說,她在年初已經定親了。
定親對象就是羅璟。
聽到這消息時,即使做好了心裡準備,心臟還是忍不住刺疼了一下。
原來,他們從京城回來不久,就定親了。
羅璟那小子,下手真快。
蕭珺除了苦笑,還是苦笑。
知道他們要離開,李氏開始把菜園裡僅剩的香瓜與黃瓜都摘了下來,堆放在籃子裡,如數送給了他們。
珍珠把新曬好的玫瑰花茶裝罐,加上去年秋季收穫的蓮子,外加一罐菊花茶,一共十個罐子,整齊的堆放在桌上。
“夫人,你們吃了午飯再走吧,玫瑰和菊花還要移栽進盆裡,估計得花點時間。”
“呵呵,不急,我們明日才啓程。”陶氏喜笑顏開的捧着一個罐子,裡面的玫瑰花香沁人心肺,“原本還想多停留幾日的,可是,國公爺發了加急信,讓我和珺兒即日啓程,哎。”
珍珠抿嘴一笑,蕭擎個性霸道固執,不過,不可否認,他是個好相公與好父親。
蕭珺看着對面笑顏如花的女孩,眼神有些落寞,這次一別,不知何時能再見。
“珍珠啊,這次來得有些急了,沒能給你帶定親的賀禮,等明年我們過來的時候,定要把賀禮給你補上。”陶氏瞥了眼兒子,笑吟吟地說道。
蕭珺黯然的眼神,落在陶氏眼裡,讓她有些擔憂,當斷不斷反受其亂,既然沒有結果,那就斷個乾脆。
把實事擺在他的面前,讓他面對真實的狀況,省得以後還偷偷掛念。
蕭珺的臉就是一僵。
“謝謝夫人啦,您的心意我收下了,京城離鄂州路遠,您不必千里迢迢再跑一趟,累着了您,國公爺可是要生氣的。”珍珠朝她眨眨眼,笑得揶揄。
陶氏臉色微紅,嗔了她一眼,這丫頭還打趣起她來。
“那可不行,說起來,我也是認識羅璟那孩子的,他家的事情,我後來才聽說,實在是造化弄人天道不公,好端端的一戶人家,就這麼被飛來的橫禍給滅了門,如今的局勢,羅家用不了太久應該就能洗雪冤屈了,羅翰林一家泉下有知,也算瞑目了。”
說道這,她嘆息一聲。
羅璟一家的事情,還是珺兒分析給她聽的。
陶氏對於羅璟有些印象,那孩子從小調皮開朗,所到之處孩子成羣,是個典型的孩子頭,與蕭珺安靜沉穩的性子大相徑庭,實在惹人注目。
只是,那孩子家中遭受大難後,性情變了一副模樣,據珺兒說,淡漠沉穩,寡言少語,早已沒有當年活波搗蛋的性子。
哎,磨難使人成長,那孩子受苦了。
珍珠沉默,羅璟家的事情,她只瞭解大概,實際上,這個話題太過沉重,羅璟每次說起,眼中的悲傷濃得都化不開,她從不敢往裡深究,怕觸碰他更深的傷口。
羅家的冤情能得以昭雪,當然是再好不過。
“娘,好端端的,您說這些做什麼,羅家的事情自然有羅璟兩兄弟操心,他們現在都在四皇子麾下,有四皇子護着,平反昭雪是遲早的問題。”蕭珺見不得女孩臉上的黯然,急切地給母親使了個眼色。
陶氏就白了他一眼。
她能不知道麼?這不是爲了提醒他,珍珠是有未婚夫婿的麼?
“沒事,蕭大哥,這些我都知道的,說不得以後,我還要去幾趟京城的,到時候再去府上拜訪一二啦。”珍珠笑笑,她與羅璟成親後,這些都是要共同面對的,京城總歸還是要去的。
“哎,沒錯,以後羅家平反了,你們成親後,可不就要回京城住嘛,那可太好了,到時候串門就方便多了。”陶氏一拍手掌,高興得笑了起來。
蕭珺橫了一眼母親,他母親的意思,他清楚得很,能不能別時時刻刻提醒他。
陶氏抿嘴一笑,朝兒子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