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能有什麼事情,這不是好好的正在吃飯嘛。”
珍珠朝他笑笑。
“平安,去讓小二再添一副碗筷。”
“哎。”平安出了房門。
羅璟走近她,眼底滿是震驚與複雜,還有一絲不確定,他與羅十三領着手下,一直在山莊外的隱秘處蹲守,沒有發現太子何時進入山莊,可是,就在剛纔,在山莊外,他們探聽到的消息,卻猶如平地起驚雷。
她與尤雨薇的馬車剛離開山莊不久,承恩侯世子便驚慌失措的封鎖了整個山莊,大半女眷沒能離開,女眷當然不肯,她們其中不乏公卿世家百年貴族的家眷,有品級的浩命夫人更是比比皆是,紛紛質問承恩侯世子,被刺殺的人是何等身份,竟然要扣留她們一杆官員女眷。
承恩侯世子無奈,他也不敢把滿京城的女眷都得罪了,最後,他只能說出了被刺殺身亡的人,是太子韓憲。
一時,所有的女眷都禁了聲。
“太子死了,你知道麼?”
羅璟緊緊地盯着她。
確認了太子死亡的消息,珍珠挑了挑眉。
“你想問什麼?”
她們進入山莊不到兩個時辰,這麼短短地時間內,她就等找到太子,還順利的解決掉他,羅璟實在有些難以置信。
“你,怎麼做到的?”
“……啊,什麼怎麼做到的,我沒做什麼呀,我這不是乖乖地按時回來了麼。”珍珠打着哈哈裝糊塗。
一定是這丫頭乾的,羅璟牙根咬得咯吱響,聽到太子死亡的消息,眼睛都沒眨一下,分明早就知曉了。
“你……”
剛想質問她,平安領着小二過來了。
等飯菜擺好,珍珠朝他招招手,“先吃飯,大冬天的,一會兒該冷了。”
“玉生哥,吃飯,今天的肘子做得不錯。”
平安手裡抓着醬肘子,啃得起勁。
羅璟現在哪有心思吃飯,可看姐弟兩吃得正歡,他也不好說點別的。
他悶氣的坐了下來,捧起飯碗跟着吃起來。
熱飯入口,他才察覺自己的肚子早就高唱空城計了。
於是,他不再做聲,三人悶頭吃飯。
吃完飯,撤了碗筷,上了熱茶。
羅璟的臉色已經沒那麼沉重了,太子無論是怎麼死的,對他而言都是值得慶賀的事情,雖然沒能手刃仇人,有些遺憾,但大仇得報,已是蒼天有眼。
想起四年前的慘烈,他突然紅了眼眶。
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悲涼。
珍珠抿着嘴,心裡嘆了口氣。
“平安,你把小灰抱回去歇着吧,跑了半天,該累了。”
平安敏銳的察覺到羅璟低落的情緒,他乖順的抱起了小灰,回了他的房間。
“你今天帶着小灰和小黑去山莊,是不是早就預料到了?”羅璟回過神,自然又把話題轉了過去。
珍珠見他不再那麼憂傷,就順着話題,把事情告訴了他。
羅璟墨黑的濃眉皺成了一團,這丫頭的運氣可真是好呀,一進到山莊,沒多久就發現了太子的行蹤,太子與尤雪晴幽會,身邊的侍衛正好是最少的時候,靠着曼陀羅的粉末放倒了兩名身手不凡的侍衛,又用同樣的法子對付牀榻上的太子和尤雪晴。
“你上哪弄來毒箭草的汁液?”毒箭草的汁液見血封喉,劇毒無比,常用在暗器之上,可是毒箭草稀缺罕見,且不易存活,所以它的汁液價值堪比黃金。
“呃我問劉掌櫃要的。”她老實交待。
福安堂的劉掌櫃?他手裡有毒箭草的汁液不稀奇,可是,這丫頭是不是早就預計好了,所以準備好了這種汁液。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她,“你早計劃好了?”
“……嘿嘿,哪有,我只是提前做好準備而已。”他要是知道自己還種了一大株毒箭草,是不是會氣得跳腳。
“太子被刺殺,京城內必然會戒嚴一陣子,這幾日你老實待在,別到處跑動,知道沒有?”雖然太子不得人心,但是,面上的文章還是必須得做的,順天府和九門提督定會把京城徹查一遍。
這客棧裡,可就不安全了,羅璟的眉頭又皺了起來。
珍珠瞥了一眼他沉沉的臉色,撇了撇嘴,這傢伙,都快成黑臉包公了。
“太子死了,不是正好麼?你臉色那麼難看幹什麼?”
臉色難看?羅璟不自覺的抹了一把臉,他只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他們到京城才幾日,她一出手,便擊中的目標。
要知道,多少人想要韓憲的命,他這些年,趁着皇上病重,不理朝政,做了多少見不得人的勾當,恨他的人怕是能繞滿整個皇宮。
可從沒人能動彈他一根汗毛,多少次刺殺埋伏通通沒能傷他一分一毫。
她,實在是太幸運了。
“明日開始順天府的衙役必會挨家搜查身份可疑的人物,我擔心搜查的人會對你們不利,要不,明天你們去文昌侯府暫住幾日,等風聲過了,咱們就啓程返回。”
太子的死,總要有個替罪羔羊,這種時候,沾上嫌疑,不死也得脫層皮。
“那你們怎麼辦?”她和平安可以避開,他呢?
“放心,我這沒問題,你就好好在文昌侯府待着,過上幾日,我再去尋你們。”他們羅家在京城還有些產業,以前都是私下偷偷接觸,生怕暴露行蹤,如今,太子沒了,還有誰會揪着他們不放。
趁這段時間,先給大哥報個信,他知道消息,必定會很高興的,再去給父母親眷整理一下墳頭,大仇得報,父母親在天之靈也能安息了。
同一時間。
顧祺收到了消息。
他同樣震驚到無以復加。
尤雨薇和珍珠去了百獸山莊赴宴,他是知道的。
太子一早從側門出了東宮後,甩開了尾隨的探子,其後不知所蹤,沒想到,他也去了百獸山莊。
更沒想到,他會把命丟在了山莊裡。
“事情的經過知道麼?”
“還沒弄清楚,只知道太子在山莊內遭到刺殺,已經確認死亡,承恩侯世子封鎖了山莊,快馬加鞭地進京去見皇上了。”陳鵬飛的臉上,掩飾不住的喜悅。
太子一派,自從知道是顧府給齊貴妃獻上的極品人蔘後,便開始明裡暗裡的擠兌顧府,私下的小動作更是不斷,特別是針對二房三房那邊的生意,總有那不懼顧府背景的刺頭,三不五時的騷擾一番。
二房三房找大房哭訴,顧尚書也頗爲無奈,這種手段,明顯是太子一派的手筆,他總不能爲了這些刺頭,去皇上那裡告御狀吧。
顧老夫人則直接讓二房三房關閉了擺在明面上的一些產業,太子戾氣太重,他們不好與其硬碰硬,只能避其鋒芒,低調行事。
這下好了,太子死了,太子一黨沒了主心骨,還有誰會找顧府的麻煩。
顧祺吃驚過後,隨即大喜。
沒了太子這個如鯁在喉的硬骨頭,全京城不知多少人想要燃放鞭炮用以慶祝。
擁護太子的官員是不少,但私下反對的更多。
誰都不想讓一個性格暴戾,喜怒無常的人來統領大夏的未來。
可是,太子身邊高手如雲,刺客是怎麼混進去刺殺他的?
顧祺想起,那女孩意味深長的眼神。
不,不會的,她是個沒有武藝的普通女孩,怎麼可能躲得開衆多侍衛。
那--如果是那隻貓呢?
想起那隻黑貓,利落帥氣的身手,他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她特地帶了小黑過來,是不是就爲了這個目的?
鎮國公蕭擎在第一時間得到了消息。
竟然得手了!
他很是意外。
羅家那個小子有本事呀。
蕭擎直覺就是他們乾的,他只提供了一點信息就一舉擊中,真是讓人刮目相看呀。
“爹!”蕭珺一瘸一拐的走進了父親的書房。
蕭擎眉頭一蹙,忙過去攙扶他。
“你怎麼跑來了,有事不會讓人來喚我過去嘛。”
蕭珺坐在父親的紫檀鑲理石靠背椅上,他自從腿傷了以後,除了去趟廣發客棧,他連院子都沒出過。
“爹,聽潘老說,太子薨了?”
“嗯,剛得到的消息,被刺身亡,承恩侯世子已經趕去面聖負荊請罪了。”
哼,死有餘辜,韓憲那等陰戾跋扈的心性,死了多少人拍手稱讚,仗着自己太子的身份,不知犯下了多少天怒人怨的陰私事件。
原本他沒犯到自己頭上,蕭擎也懶得管,可韓憲偏偏對蕭珺動手了。
是可忍孰不可忍,蕭珺是他的底線,誰敢動他兒子一根汗毛,就別怪他不客氣。
“爹,太子被刺殺,明日京城必將戒嚴,順天府尹方鼎可不是個好脾氣的性子,嗯,讓羅璟和胡家姐弟住到咱家裡來吧,可以避開那些不必要的盤查。”蕭珺有些支吾的把話說完。
蕭擎粗眉一揚,盯着兒子就突然笑了,他想起了上次,蕭珺看胡家姑娘的眼神,那女孩子是個標緻的美人兒。
蕭珺自從有了安魂草的枕頭,睡眠的問題有了質的改變,從前青烏一片的眼底,如今只剩淡淡地淺青,常年失眠無力的眼神都變得清朗許多。
兒子不僅失眠的症狀得到改善了,人也長大了,有了愛慕美人的少年心事了。
很好,只要蕭珺喜歡,門第家境都不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