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嫂子,你們老胡家今年可是走了大運了,這纔多會兒時間,你們又買地建房了。”黃氏夾了塊滷肉,喂進了小孫子成哥兒的嘴裡。
“可不是嘛,都說風水輪流轉,今年可不就轉到老胡家了嘛!”說話的婦人,身材圓潤皮膚白皙,正是柳常平的媳婦蔣氏。
柳常平與胡家是隔了幾代的遠親,雖是一表三千里,不過,畢竟在同一村裡,自然是比尋常村民多親近些。
“呵呵,託大夥的福,老胡家最近是有些運道,掙了些小錢,這不,請大家吃飯樂呵樂呵,來,都多吃點啊。”王氏笑着招呼道。
飯桌上,大夥說說笑笑,稱讚着菜餚的美味,好大一會後,吃得半飽的衆人,進食的速度才慢了下來。
“這個叫玉生的男娃長得實在太好看啦!”蔣氏撐着下巴感嘆道,羅璟就坐在她的斜對面,她一擡頭便看見那張安靜猶如雕刻般的臉龐,“要是再過幾年,村裡的小姑娘怕是要把你家門檻都要踏破了。”
“噗呲~”黃氏笑出聲來,“你一個老黃瓜這樣賊溜溜的盯着人家,也不臊得慌。”
“喲,這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人可是不分男女的,咱這犄角旮旯的小地方,難得來了個美男子,不多看兩眼咋行。”蔣氏笑嘻嘻的說道。
“你這女人嘴上沒個把門兒的,孩子們都聽着呢,別瞎掰扯。”王氏笑罵道。
一陣笑鬧後,話題便從羅璟身上移了開來。
“秀萍,你家柏銘去學院了?”王氏問道。
趙柏銘是趙文強的大孫子,從小聰明上進,年紀輕輕就已經過了縣裡的童試,如今是正經的童生,現在正在鎮上的太平書院求學。
“還沒呢,不過也快了,十五一過就去。”說起自家的大孫子,黃氏的臉上頓時泛起了喜色,“學院課業重,得提前一點去做準備,唉,就是這天氣太冷了,學院裡火炭的份量又有限,年底回家的時候,柏銘的手都長凍瘡了。”
“唉呀,沒有寒窗苦讀,哪能苦盡甘來呀,你家柏銘那是有福的,現在受點小苦,以後呀就有大福,你呀,就等着享福吧!”蔣氏笑着恭維,望林村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童生,在鎮上最好的書院求學,也許沒過多久就會變成最年輕的秀才,放在誰家都是祖墳冒青煙的大喜事,更何況是村長家。
“瞧你說的,哪有那麼容易呀,多少學生考白了鬍子都沒能考中呢。”黃氏先是嘆了一聲,隨後臉上又露出一抹喜色,卻見她放低聲音說道:“他們季先生說柏銘天賦不錯,學習又勤奮,所以,今年的秋闈讓他也下場試試,不論中不中,總能攢些經驗。”
“呀,這是好事呀!先生說行就肯定差不了,即使沒中,也是一次不可多得的經驗,柏銘今年才十五,三年後再考,也不晚。”王氏一臉羨慕,要是家裡的有條件,平安平順也早該去私塾了,生生耽誤了一兩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別的學生,唉!
“我也是這麼想的,柏銘年紀小不經事,多考兩次以後成算也大些。”黃氏含笑說道。
席上的婦人,王氏黃氏與蔣氏都活泛的說着笑着,李氏與張氏則不時捧場的陪着笑臉,桌面上的氣氛很是熱絡。
珍珠嘴裡吃着東西,耳朵聽着八卦,偶爾還給身旁的三妮夾幾塊肉菜,一晚上安靜淡定的裝着小白花,只時不時的陪着衆人笑上一笑。
黃氏看着不住誇讚,直道胡家兩姐妹都是秀氣嫺靜的好姑娘,不知道以後哪戶人家能幸運的娶到胡家的閨女呢!
聽着這話,翠珠白潤的臉龐染上了羞澀的紅暈,珍珠見狀也順勢垂下腦袋詳裝嬌羞,可她那心裡有個小人正在憤怒的咆哮:老孃今年才十一……十一……
熱鬧的氣氛持續了近一個時辰,直到四歲的成哥兒和五歲的三妮都困得懨懨欲睡,這才散了席面,各自家去。
黃氏把睡得香甜的成哥兒交給兒媳婦,隨後端過一盆熱水與趙文強擦臉泡腳。
趙文強晚上喝了酒,這會兒酒氣正旺,他用熱毛巾擦了擦臉,這才吁了口氣道:“胡嫂子的手藝是越發的好了,滿桌的肉菜沒有一樣不好吃的,特別是那盆酸菜麻辣魚,嘖嘖,原先才吃第一口的時候,又麻又辣,覺得味道重了,可再吃上幾口,就覺得滑嫩鮮美麻辣鮮香,好吃極了,最後,那滿滿一大盆的麻辣魚就都吃光了,連湯都不剩幾滴。”
說着,摸了摸因吃太多而鼓脹的肚子,趙文強打了個辛福的飽嗝。
“……他爹,你也是見慣了場面吃過各種酒席的,你瞅瞅你現在是個啥樣子。”黃氏不滿的白了他一眼,“胡家飯食做得確實好,要不怎能和鎮上的大酒樓有生意往來,單單那個臘腸,味道就很特別,即香又好吃,特下飯。”
“嗯,對,就是那種臘味,胡家就是給酒樓曬制醃好的臘味,又香又有嚼頭,應該掙了不少錢。”趙文強嘖嘖嘴,回味着那滿嘴噴香的滋味。
“胡家靠這個確實掙了不少,年前她家不是收了不少生豬嘛,宰了以後全都製成了臘味,那種臘肉看着和醃肉倒是有些相似,當然臘肉更好吃些,而且吃起來有股隱隱的香料味,胡嫂子她們沒少下功夫呢。”黃氏感嘆,“不光是這些,那一桌子肉菜裡,滷製的肉菜味道也是極好的。”
“是呀,胡家的滷味可比鎮上賣的滷味好吃多了,更入味更有嚼頭。”趙文強泡着腳,摸着肚皮舒服得直哼哼。
“呵…”黃氏看了他一眼,笑着低聲說道:“今兒席面上,柳家那婆娘仗着和胡家沾親帶故,便問胡嫂子,她家的滷味是怎麼做的,說是回去她也學學做給孩子們吃,你猜,胡嫂子怎麼說?”
“肯定是不能說,柳家媳婦太不知事,胡家就靠着吃食發的家,人家還能把掙錢的方法說給你聽,真是不知所謂。”趙文強搖搖頭道。
“她哪是不知事喲,她這是眼紅,裝傻充愣的,其實她精明得很呢。”黃氏撇撇嘴不屑的說道,“胡嫂子聽了也是愣了一下,估計沒料到柳家婆娘會這麼問,後來,她才說,滷味的方子已經定給了十里香,她家也只能自己做來吃,方子是絕不能外泄的。”
“這麼說,胡家還賣了滷味的配方,嗯,不知道,給的是什麼價錢,胡家最近大手筆的買地建房,說不得就是靠了這些錢財,喲,胡家今年可是打了個大大地翻身仗呢。”趙文強泡了腳有了睡意,便躺到了炕上。
“可不是嘛,這胡家掙了錢有了底氣,精神面貌都不一樣了。”黃氏繼續感嘆,“單說胡嫂子,以前日子過得困難的時候,那是滿頭花白的頭髮,才五十來歲,看着倒像六七十的模樣,你再看現在,長出的新頭髮根根溜黑,臉上的褶子都少了很多,倒似又年輕了不止十歲,嘖嘖,變化可真大。”
“她就比你大兩三歲,吃得好了睡得香了,精神自然好了。”趙文強打了哈氣,困頓的說道。
黃氏掃了他一眼,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鬢角,自己藏在頭髮下的幾根白髮被他發現了?竟然拿自己與她相比,黃氏輕撫自己還算白皙的臉,惱怒的瞪了一眼已經鼾聲四起的男人。
是夜,忙碌了一天的胡家,送走了賓客,整理乾淨堂屋廚竈,簡單的洗漱過後便早早的上炕睡覺去了,明兒還有大把的事情等着幹呢。
珍珠今日忙了一天,着實有些累,躺在炕上犯了些睏意。
不過,她還是打起精神,等炕上的幾人都熟睡後,便閃身進了空間。
上次種的作物,應該就是這幾天就可以收穫了。
珍珠把自家的各類種子都一一種一遍,然後用空間產的種子替換掉,這樣,開春後,各種作物的長勢和產量應該會好上許多。
這不,這次田裡種的黃豆和花生已經快到了收穫的時間,這已經是她第二次種這兩樣作物了。
黃豆和花生枝丫低矮,收穫以後,它們的秸稈都可以直接放進茅草屋壁櫃的大抽屜內,珍珠偶爾剁碎了餵雞和兔子。
壁櫃的抽屜,相同的東西可以放置很多很多很多遍,珍珠也不知道具體能存放多少數目,不過,只要能不佔用原本就窄小的空間,她就很知足了。
珍珠繞着田間走了兩圈,滿意的看着勻稱鼓脹的豆莢,照這情形,再過兩三天就可以收穫了。
珍珠舒心的躺在草坪裡,懶洋洋的伸了個懶腰,聞着安魂草特有的馨香,她長長的呼出一口氣,臉上的笑容燦爛自在。
躺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悠悠地爬起來。
提起木桶,化身勤勞的蜜蜂把田裡的作物澆了個遍。
“咕嚕嚕~”的就着葫蘆瓢喝下一大口泉水,沁涼甘甜的靈泉滋潤着心肺,珍珠感覺身心都輕巧了幾分。
磨蹭了好一會兒,她才依依不捨的出了空間。
冬日的寒夜,靜寂清冷,珍珠裹起厚實的花棉被,淺淺睡下。
山腳邊,一道黑影鬼祟的出現在胡家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