單雅說着,看了大丫一眼兒,又繼續低聲說道:“總不能因爲三丫嫁人這件事,使得家裡的日子沒法過吧?還有啊,三丫可不希望因爲自己的事兒,讓全家把命賠上,這樣不值得的,大姐,小孩子一看都知道怎麼有利的事兒?怎的你現在倒看不清了呢?”
大丫聽了,嘴巴動了動,想要說什麼,卻沒說出口。
待她沉思片刻後,才猛然看着單雅堅定地低聲辯解說道:“三丫,你說得大姐都懂,但是大姐就是不同意你給人做妾,且還是爲了沖喜給人做妾,這件事咱們不說了,成麼?”
單雅見自己說了這麼多,大丫依然堅持如此,心裡感到溫暖的同時,又感到一陣酸楚。
她想着家裡還有二丫和小石頭,難不成大姐爲了她、竟把什麼都豁出去了麼?包括她自己、二丫和小石頭的生命?
不能吧?即便是大姐不爲二丫着想,那小石頭呢?
小石頭可是家裡唯一的根苗啊,她總不能不爲小石頭着想吧?
可是,如今自己看大姐的一番打算,倒好似真得沒有爲小石頭着想,反倒是一心在爲自己着想,這到底是爲什麼呢?
單雅想到這裡,不由看着大丫發起呆來。
到底是什麼?讓大丫竟然連小石頭的安危都不顧了呢?
自己怎的感到越來越困惑呢?
若是大丫單純的關心自己,開始倒也說得過去。
可她竟至於連自己、二丫和小石頭的安危都不顧了,這就說不過去了啊?
大丫見單雅盯着自己徑自凝思着,心裡感到一陣不安和悲涼。
可是,當她想到爹和孃的遺願的時候,心裡的那抹兒不安慢慢消失了,暗自鼓勵着自己,這般做是對的。
她想到這裡,便閉了眼兒。
單雅見了,不由嘆了一口氣,想到她剛見到大丫的情景。
大丫曾說過帶東西回來了,到底是什麼東西?自己卻一直沒見,看來大姐有心事啊。
她想到這裡,遂瞅着大丫徑自低聲問道:“大姐,你的心裡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跟三丫說說吧,好麼?日後三丫若真嫁出去了,想要再聽你的話,怕就聽不到了啊。”
不等單雅說完,大丫猛然睜開了眼睛,看着單雅焦灼地低聲說道:“三丫,大姐說了,不會讓你嫁的,你怎的……?你到底讓大姐怎麼辦啊?”
大丫說着,眼中忍不住落下淚來。
單雅見了,不由慌了,敢忙安撫地拉着大丫的手,低聲安慰說道:“大姐,你別哭,三丫不對,你可以打三丫,但你千萬別哭了,這兩天你爲了三丫的事兒愁緒滿腹,三丫都看在眼裡,三丫知道大姐疼三丫,可是,大姐你想過沒有?你疼三丫,三丫也心疼你的啊,看着你這兩天夜裡休想不好,三丫這心裡……”
大丫聽到這裡,忙忙地握住單雅的手,低語着說道:“三丫,別想太多,大姐沒事兒,天不早了,咱們快睡吧,明兒還有事兒的。”
單雅聞言,只好又重新躺下,閉上眼睛沉思起來。
大丫的心裡絕對有事兒,只是她不想說罷了。
算了,既然她不願意說,自己就不問了,省得讓她更鬱悶。
單雅想到這裡,只好低語着說道:“大姐,睡吧。”
然而,單雅卻怎麼也睡不着?
她的腦子裡一時間亂糟糟的,總有一種說不出的凝重感。
就在單雅煩亂的時候,忽然聽到躺在身邊兒的大丫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她不由低聲問道:“大姐,睡不着麼?要不,咱倆說說話吧?”
接着,單雅便感到大丫的身體一頓,隨後低語着問道:“三丫,你沒睡着?”
單雅聽了,苦笑地低語着說道:“大姐,沒有,三丫想來想去,對咱們家最有利的辦法就是三丫嫁過去,只有這樣,咱們家才能平安無事,大姐,活着纔有一切的,若是人不在了,還有什麼呢?你說是吧?”
大丫聽了,頓時沉默了。
單雅見了,又繼續低聲說服說道:“大姐,現在咱們首先要做得,就是都好好活着,若是象你說得那般,等於是跟忠義侯府對着幹,咱們不過是小老百姓,哪裡能扛得過他們啊?爲了咱們一家人平平安安,三丫已經決定了,答應他們,雖然三丫是沖喜,不知道最終唐名揚是死是活,但這對三丫根本不重要,有他沒他一樣過的。”
大丫聽了不由急了,忙忙抓住單雅的手,着急地低聲堅決地說道:“三丫,你絕對不能嫁的,大姐說了,你定得有親,你已經是有主的人了。”
單雅聞言,苦笑地低聲說道:“大姐,三丫知道自己是有主的人了,可當年不是已經走散了麼?咱們不知道他們在哪裡,他們也不知道咱們在這裡,日後找不找得到還不知道呢?就這樣吧,大姐,別爲未知的事兒胡思亂想了,咱們過得只有今天,將來會怎樣?誰也不曉得?還是把握住現在吧,三丫不希望你去冒險,也不希望咱們家剛剛過得好日子就此戛然而止,所以,大姐,你就聽三丫的吧,別再爲了三丫,做無謂的努力了,好麼?”
大丫見單雅執意如此,頓時急了,瞅着單雅焦灼地低聲說道:“三丫,不成的,你是……嗨,反正不成,大姐不同意。”
她說着,便難過地轉過身去,忍不住抽泣起來。
單雅見了,心裡不由一酸,忙拉着她安撫地低聲說道:“大姐,你別哭,活人總不能讓尿憋死?咱們總要把眼前的事兒給解決了不是?你別哭了,三丫也不想嫁的,可日子總要繼續過下去的,咱們就面對吧?不就是沖喜麼?沒什麼可怕的,只要你跟二姐和小石頭過得好,三丫的日子也會過好的,你就別難過了,啊~”
單雅本想問大丫爲什麼扭着就是不同意的,可轉念一想,既然她不願意說,自己即便再督促,也是沒用的,總要等她想通了,願意說得時候纔好。
因此,話到了嘴邊兒,她又強自嚥了下去。
大丫聽了,心裡萬分難過。
此時,她再也忍不住了,轉回身子,瞅着單雅急急地呢喃說道:“三丫,你是不同的,大姐說了,你是給人做正妻的啊。”
單雅聽了,不由苦笑地說道:“大姐,三丫怎麼不同了?還不是跟你和二姐、小石頭長得都一樣,一個嘴巴,兩個鼻孔、眼睛和耳朵麼?成了,你就別難過了,好麼?”
大丫聞言,倒越發地難過起來,瞅着大丫失聲抽泣地說道:“三丫,你是不同的,大姐的心都難爲死了。”
單雅見大丫這般懊惱,不由安慰地低聲說道:“大姐,別在難過了,要不然該把小石頭吵醒了。”
她說着,敢忙拿出帕子想給大丫擦眼淚。
大丫見了,伸手接過單雅遞來的帕子,抽泣地低聲說道:“三丫,你……”
她說着,好似想起什麼一般,猛然打住了話頭,徑自擦起臉上的淚來。
單雅見了,心裡頓時更加疑惑起來。
若說開始她還以爲大丫是有心事兒的話,那麼此時,她倒是認爲大丫有秘密了。
單雅仔細地想了想,在她最初見到大丫的時候,心裡就有過某種疑惑,感覺大丫的心沉甸甸的,後來,這三年的日子慢慢過下來,大丫的心事纔沒這麼重了。
大丫到底是怎麼了?她究竟有什麼秘密?爲什麼自己被忠義侯府逼着做妾,她會那麼着急呢?難不成……
單雅想到這裡,不由看着大丫安慰地說道:“大姐,你別哭了,三丫發現你這兩天哭得比這三年的都多,有什麼心事,你就跟三丫說了吧,憋在心裡容易生病的,再者三丫現在也不小了。”
大丫聽了,徑自慢慢地停止了抽泣,瞅着單雅低語着問道:“三丫,你答應大姐現在不給人做妾了,大姐就跟你說。”
單雅聞言,不由苦笑地看着大丫低聲問道:“大姐,莫不是這件事兒跟三丫給人做妾有關?”
大丫看着單雅很是認真地點了點頭。
單雅見了,想了片刻,瞅着大丫固執地低聲說道:“大姐,你就直接跟三丫說原因吧?這件事畢竟很棘手,總要讓三丫好好斟酌一下吧?”
大丫聽了,感覺單雅說得有道理,看了她好一會兒,才靜下心來耐着性子低聲說道:“三丫,咱們家與普通百姓不同的,你更是不同,當年家裡發生了一些兒事兒,不得已之下,爹和娘拉扯着咱們逃了出來,你聽大姐的,好麼?”
單雅聞言,不由苦笑地低聲說道:“大姐,三丫記得一句話,走一步、看一步,走到哪一步、說哪一步的事兒,不管咱們過去是什麼樣的人家,只看如今,如今咱們家不就是沒權沒勢的小老百姓麼?你既然不想說,三丫也不問了,咱們還是隻看眼前吧。”
單雅說到這裡,停頓了片刻,隨後又繼續低聲說道:“大姐,重要的是活着,你們跟三丫都活着,這樣纔是最好的,不是麼?三丫委屈一點兒,咱們家的日子照樣過得紅火,這也沒什麼不好的,總要直面現實的,大姐,你說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