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她再一次看到了他、看到了他瞅向自己那晦澀難明的眼神後,被關得緊緊的心門情不自禁得打開了,且怎麼關也關不上。
直到此時,單雅才陡然明白過來,原來這些兒日子以來,自己竟然一直在自欺欺人
。
單雅知道,現在不是自己多想的時候,可是,卻怎麼也管不住自己的心,眼睛不由自主地又瞟向了唐名揚那裡。
他、他竟然也在看着自己,那眼神中雖然仍是晦澀難明,但單雅卻看到了那裡面隱藏着的深深的擔心與……愛戀……
這、這怎麼可能?
他……他不是已經拒絕了外祖和忠義侯的提議麼?且還爲此離家出走、以此明意麼?
雖然後來自己也揣測過,或許他是因爲皇上的……
可這畢竟只是自己的揣測啊。
不行、不行,現在自己萬萬不能分心、也萬萬不能心亂的,絕對不能。
要知道,自己現在可是在詭異複雜的皇宮裡,一舉一動半分都容不得出錯。
單雅想到此處,陡然收回了看向唐名揚的眼睛,轉而看向皇上,卻發現皇上正似笑非笑地默默瞅着自己。
單雅的心裡驀地一頓,隨後便忙對着皇上微微笑了笑,拿起桌子上倒好的水酒站起身笑着說道:“皇上哥哥,珊兒敬您和皇嫂一杯,多謝你們這些兒日子對珊兒的關愛。”
皇上聞言,笑看着單雅端起酒杯說道:“珊兒,咱們兄妹之間不必說謝字,關心愛護你本就是朕和你皇嫂應該做的,這杯酒是你敬的,朕和你皇嫂飲了。”
他說着,便笑着一飲而盡,隨後便瞟了一眼兒坐在身旁兒的皇后。
皇后娘娘此時已然端起酒杯,見皇上瞟了自己一眼兒,忙溫和得看着單雅笑着說道:“珊兒,皇上說了,這本是我們該做的,你明日就要回安北王府住了,日後有什麼需要,只管來跟皇嫂說就是。”
她說着,便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此後便是一番敬酒聲
。
待到酒過一輪,皇后娘娘瞅着皇上笑着提議說道:“皇上,今兒是家宴,妾專門讓他們準備了一些兒歌舞,你看現在是否……”
不等皇后說完,皇上便徑自微微搖了搖頭,隨後他便看向唐名揚笑着說道:“師弟,今兒的家宴與往日不同,是朕專門爲御妹擺的,你可否舞劍來助興?”
唐名揚聞言,登時便是一怔,隨後他的眼睛飛快得掃過單雅,接着便立馬起身看着皇上恭敬得笑着說道:“皇上有命,臣自當獻醜,只不過臣並未帶劍來,所以怕是……”
皇上聽了,瞅着唐名揚徑自笑着擺了擺手打斷他說道:“師弟,不妨事,你且只管舞上一回。”
他說着,便扭臉兒瞅向身旁兒伺候的太監。
那太監見機得快,忙忙地退出去拿劍了。
單雅見了,心不由自主得提了起來,暗自在心裡思忖起來。
皇上打着她的名義讓唐名揚舞劍,這唱得到底是哪一齣啊?
就在單雅暗自思索的時候,忽然聽到身旁兒的皇上低聲喚道:“珊兒,舞劍沒有曲不夠助興,不如你高歌一曲,如何?”
單雅聞言,心裡不由打了一個唋,敢忙瞅着皇上笑着推辭說道:“皇上哥哥,珊兒可不會什麼曲子,會得都是一些兒鄉間小調,根本登不得大堂的。”
皇上瞅着單雅的眼睛竟然亮了許多,笑看着她繼續說道:“朕還就想聽聽這些兒鄉間小調,你只管唱來就是,朕向你保證,即便是你唱得不好,朕也絕不會怪罪你的,如何?”
單雅哪裡會唱這個朝代的鄉間小調啊?這不過是她推辭的話罷了,可是皇上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倒叫她無法繼續推辭。
單雅腦中飛速地盤算着,猛然瞅見拿劍的太監走了進來,敢忙瞅着皇上笑着繼續推辭說道:“皇上哥哥,這鄉間小調如何與那有氣勢的劍舞配得來,您還是……”
不等單雅說完,就聽到皇上越發笑着溫和地說道:“珊兒,朕還就想聽聽看看這鄉間小調與劍舞配起來的效果,如何?”
單雅見實在推辭不過,不得不硬着頭皮應諾說道:“既然如此,珊兒就高歌一曲吧,不過珊兒可醜話說在前面,若是不好,皇上哥哥可不許取笑,不僅不許取笑,還要多飲三杯,如何?”
單雅雖然被皇上逼得不得不唱,卻也不想就這般便宜了他,因此纔有此提議
。
皇上聞言,當即便看着單雅笑着點了點頭說道:”好好好,不管珊兒唱得如何,朕定當飲此三杯。”
他說着,便讓身旁兒站着的宮女倒了三杯酒擺在面前的桌子上。
隨後,他便頗有意味地瞅着單雅笑着說道:“酒已經擺好了,只待你高歌完畢,朕就立馬飲了,君無戲言。”
說到最後一句,他的神情已然變得異常鄭重。
單雅看得心裡沒來由的一沉,忙看着皇上恭敬說道:“珊兒遵命。”
她說着,便盈盈地站了起來,走下座位,來到場中的一角,定定得看向唐名揚。
此時,唐名揚的手裡已然拿了一把鋒利的劍,在燈光的照耀下,隱隱閃着寒光。
單雅此時的心裡突然竄上了一個念頭,皇上該不是在考驗他們吧?
與你利器,看你如何?
單雅想到此處,眼睛便直直得看向唐名揚的眼眸,想要看清楚他眼中的含義。
可惜,唐名揚根本就沒有看向她。
此時,唐名揚已然站好,劍也舞了個起式,就等着單雅開唱,便作勢舞動。
單雅見他如此,心裡再糾結也顧不得了,忙忙地想着自己到底要唱個什麼歌曲。
這個朝代的曲子她根本就不會唱。
自從她來到這裡,便一直在爲一家人的生存而努力,哪有心情去學習鄉間的小調啊
。
到底唱什麼好呢?唉,看來只能從前世的歌曲中選了。
單雅剛剛想到這裡,一段熟悉的旋律猛然竄上了她的心頭。
對,就唱這首吧,既應情也應理。
這首歌是前世的單雅最喜歡的一首,既透着一股豪邁之氣,又好似是看透了大千世界的紛紛擾擾、悟透一切後的有感而發。
單雅這般想着,歌曲已然唱了出來:
滄海一聲笑,滔滔兩岸情,
浮沉隨浪只記今朝。
蒼天笑,紛紛世上潮。
誰負誰勝天知曉。
江山笑,煙雨遙,
濤浪淘盡紅塵俗事幾多嬌。
清風笑,竟惹寂寥,
豪情還剩了衣襟晚照。
……
單雅的嘴裡唱着、眼睛則看向唐名揚的一招一式,整個人好似瞬間融入到了這首歌曲中。
此時,她早已忘記了自己乃是穿越而來、身正處在詭異複雜的宮中。
歌中的豪邁之氣,帶着她飛過了萬水千山。
她好似回到了笑傲江湖中,心中的鬱氣登時一掃而空。
此刻她的眼中、心中,只有面前舞劍的唐名揚和她自己。
她與唐名揚認識以來的畫面在腦海中一一閃過。
單雅不知道的是,不僅皇上聽了一震,就是座上的衆人也早已被震住了,好似都被她的歌和唐名揚舞得劍帶到了那種豪邁之氣中
。
等到單雅唱完、唐名揚的劍舞完,兩人的眼睛竟情不自禁地緊緊膠着在一起,久久不能分開。
直到皇上的讚歎聲和熱烈的掌聲想起,兩人才陡然醒過神來。
單雅臉頰紅紅的回到座位,就聽到皇上瞅着她笑着歡喜得說道:“珊兒,沒想到你的曲子竟然唱得這麼好,這首曲子真得是鄉間小調麼?”
他說着,不等單雅回話,便頗爲感慨得說道:“看來民間果然有人才啊。”
單雅被皇上這一問,心裡正思索要怎麼回答的,此時聽到皇上自言自語的話,便知道自己根本不用再回答了,遂立馬笑着輕聲附和地說道:“皇上哥哥,您是明君,在您的治下,國中的人才可是多不勝數的。”
皇上聽了單雅的話,笑眯眯地瞅着她若有深意得低聲問道:“珊兒,你真得是這麼認爲的麼?”
單雅聞言,不由疑惑得瞅向皇上,見他正笑看着自己,眼神中的含義自己卻根本就看不明白。
她本不想回答的,可皇上明明是在詢問自己,不回答又好似根本不行。
因此,單雅敢忙看着皇上徑自微微點了點頭。
皇上見了,不由龍顏大悅,笑着歡喜地說道:“好一個國中人才多不勝數,珊兒,朕現在就立馬喝了方纔的三杯酒,爲了你這一句話,朕定然要再飲三杯酒。”
單雅從來沒見皇上這般笑過,忙看着他笑着連連點頭。
其實,不僅單雅沒見皇上這般笑過,就是他的皇后、妃嬪和他的三哥、五哥、唐名揚也都沒見他這般笑過。
皇上接連飲完六杯酒後,瞅見衆人都驚詫地看着自己,不由笑着調侃地說道:“怎麼?你們莫不是被朕的酒量給唬住了,不應該呀?宮裡常常擺家宴,朕的酒量你們又不是不知道。”
皇上的三哥聞言,立馬笑着附和說道:“皇上,宮裡是常常擺家宴,可你從來沒有連飲過六杯啊,今兒倒是開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