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志遠微微搖了搖頭,譏諷地說道:“樹有什麼過錯?又怎會有妖魔之分呢?不過是見不得人家愛這種樹、氣不過罷了。”
單雅聞言,越發感覺這裡邊兒有事兒了,見小石頭還要繼續纏着問,敢忙制止他說道:“小石頭,你口渴不?來,喝點兒。”
小石頭卻固執地搖了搖頭,瞅着林志遠繼續問道:“林哥哥,樹是樹,人是人,我怎麼越聽越糊塗了。”
林志遠聽了,看着他一知半解地迷糊樣子,不由笑着說道:“你現在還小,等日後長大了,便能明白了。”
楊滿根跟楊嬸子聽了,也意識到他的話裡有話,臉色不由凝重起來,互相瞅了一眼兒。
單雅感覺他們應該知道什麼,見小石頭還要繼續追問,忙笑着拿起手裡的茶壺說道:“小石頭,去,讓二姐再煮點兒茶來。”
小石頭見了,不得不拿了茶壺回內院去了。
楊滿根看了看唐名揚,見他仍在沉思,不由瞅着林志遠低聲提醒說道:“幾位少爺,你們可別爲了這件事被牽累了。”
馬信寶聽了,徑自搖了搖頭說道:“只要是用表哥和林哥的名義買下來,他們定然不敢隨意砍伐的。”
他說着,便信心滿滿地看向唐名揚和林志遠。
林志遠默默地點了點頭,徑自安慰地說道:“沒事兒,買下來了就好了,一片櫻珠林生長起來連成片,沒個幾年可是不容易的。”
他說着,便扭臉看向唐名揚。
恰在這時,唐名揚也朝他看了過來,兩個人對了一個眼光後,便看着楊滿根鄭重地低聲說道:“麻煩你們這就帶着我們去看看吧。”
楊滿根見了,瞅了楊嬸子一眼兒,隨後便看着他們點了點頭,徑自在前面帶路。
他們三人跟着楊滿根走了兩步,唐名揚突然停了下來,扭臉瞅着單雅。
單雅見了,知道可能有事兒,忙走了過去,低聲問道:“可是有事兒?”
唐名揚點了點頭,低聲說道:“若是來旺來了,你只管讓他們把這些兒酒搬走就是,走之前,你跟來旺說,銀貨兩清。”
單雅聽了,看着他默默地點了點頭。
唐名揚這才又朝前快步走去。
單雅尾隨着準備送他們出去,卻看到楊大郎和楊二郎也徑自跟了上去。
單雅急忙回頭瞅了瞅楊嬸子,見她在沉思,遂忙扭臉看向幾人的身影,直瞅着他們離得遠了,才關好了院門走回來。
單雅來到楊嬸子的身旁兒,見她仍在沉思,也不敢打擾。
就在她正要邁步進內院的時候,忽然聽到楊嬸子叫自己,遂忙扭臉看了過來。
她這才發現,楊嬸子的臉色並不好看,忙湊了過來,關心地問道:“嬸子,你怎麼了?可是哪裡不舒服?”
楊嬸子看着她搖了搖頭,隨後低聲問道:“三丫,你跟嬸子說實話,陪着馬府少爺來得人真是京裡的麼?”
單雅聞言,忙瞅着楊嬸子狐疑地說道:“嬸子,馬少爺既然說是,應該就是吧,嬸子,你到底是怎麼了?”
楊嬸子這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低聲說道:“嬸子還不是擔心你楊大叔,若是被縣衙知道是他帶着他們去的,定會被問罪的,不過既然那兩位少爺是京裡來的,嬸子這心就放下了。”
單雅看着楊嬸子的神色好了一點兒,不由疑惑地低聲問道:“嬸子,櫻珠樹被燒,是不是沒有大郎哥說得那麼簡單啊。”
楊嬸子聽了,看了單雅好一會兒,才慢慢地點了點頭。
過了約半盞茶的功夫,她纔看着單雅低聲說道:“哪有那麼簡單啊?以前我跟你大叔經常摘這個賣,除了家裡的活計,就指着這個賺銀子的,雖然辛苦,可看着到手的銅板,心裡感到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她說着,便嘆了一口氣,繼續低語着說道:“可是,有一天,縣太爺帶着一隊人直奔北山而來,村裡的人都被驚動了,後來才知道,他們是去北山砍荊桃樹,村民們議論紛紛,不管怎麼說,村裡的男女老少可都吃過荊桃的,冷不丁見縣裡要砍伐,都感到很意外,後來有人便跑到縣裡去打聽了。”
楊嬸子說到這裡,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又徑自低聲說道:“說是當時縣太爺的爹吃這個被噎死了,果子裡還有白蟲子,樹是妖樹。”
她說着,低低嘆了一聲繼續低聲地說道:“後來你大叔到縣衙託人仔細地問了,總算是弄明白了,竟是縣裡打壓鎮上的馬府的,也就是大丫進的府,所以今兒他們說要買下來,嬸子是一直擔心的,這才才問你的。”
單雅聽了,不由看着楊嬸子疑惑地問道:“嬸子,縣令怎麼會打壓馬府呢?這又是怎麼回事?”
楊嬸子無言地搖了搖頭,思忖了一會兒,纔看着單雅猜測地低聲說道:“具體的倒不曉得,畢竟已經過去六、七年了,今兒要不是馬府的三位少爺說要買下那片櫻珠林的山谷,只怕叔跟嬸子早就忘記這回事了。”
她說着,便徑自沉思地低聲說道:“當年你叔回來後,便三緘其口,後來看事情過去了,纔跟嬸子悄悄地說,好像是當時的縣令跟京裡的什麼大官表衷心,藉着他爹的死和發現荊桃樹上的白蟲子,把荊桃樹全都砍了。”
單雅聽了,不由疑惑地低聲問道:“嬸子,這樹礙着人什麼事兒了?”
楊嬸子聽了,看着單雅解釋地低聲說道:“你方纔沒聽馬府的那位少爺說麼?不過是見不得人家愛這種樹,氣不過罷了,三丫啊,你別看這短短的一句話,裡邊兒的意思可大了去了,這種事兒,咱們以後還是少惹爲妙。”
單雅聞言,瞅着楊嬸子默默地點了點頭,心裡徑自嘀咕着,只怕以後要跟馬府保持距離了,萬一哪一天招惹上了,想說清就不那麼容易了。
她想到此處,倒有點兒後悔今兒帶着馬府的人來家裡了。
楊嬸子看着單雅沉思着,忙拉着她的手安慰地說道:“三丫,嬸子也就是猜測,上頭的事兒咱們又不懂,儘量撇開就行了,等大丫回來後,幫着大丫贖了身,日後少去他們府裡也就是了。”
她說着,輕輕嘆了一口氣,繼續低喃地說道:“要說他們府的人還是不錯的,從來沒有欺負過咱們這一方百姓,只不知道怎麼惹到京裡的大老爺不高興啊?”
她說着,見單雅仍在沉思,不由拉了她的手耐心地安慰說道:“沒事兒,你大姐在他們府裡都幹了好幾年了,不是照樣沒事兒麼?只要日後你多多注意下就行了,別再想那麼多了。”
她說着,便拉了單雅的手站起來,瞅着她安撫地繼續低聲說道:“三丫啊,咱這櫻桃酒能賣出去,可是多虧了他們府上的,你就別想那麼多了,過了這幾年,他們府裡不還是好好的麼?都怪嬸子,跟你說這有的沒的,可若是不說吧,又怕到時候真出了什麼事兒,你們措手不及,唉~”
單雅見了,忙看着楊嬸子認真地說道:“嬸子,多謝你給三丫提了醒,以後這樣的醒你還要多提的,三丫小,見識短,想不了那麼遠的。”
楊嬸子見單雅不再一副沉思的樣子了,忙笑着壓低聲音說道:“剛嬸子跟你大叔掐着手指算了算,咱這櫻桃酒到底能賣多少銀子,結果算了半天,也沒能算明白,不僅不明白,倒越來越糊塗了,本來想讓大郎、二郎幫着算的,可見你叔帶着他們去那片山谷看櫻珠林了,嬸子又不放心,便讓他倆跟着一起去了,要不你給算算,咱這酒賣出去,能得多少銀子?”
單雅聽了,笑着看着楊嬸子說道:“嬸子,這可不老少的。”
她說着便趴在楊嬸子的耳邊兒低低地說道:“嬸子,咱們發財了,一共得了一千二百五十兩。”
楊嬸子的眼睛登時便瞪大了,瞅着單雅不相信地低聲問道:“真得麼?”
單雅瞅着她笑着點了點頭。
楊嬸子怔了片刻,忽然抓住了單雅的手,開心地低聲說道:“三丫啊,嬸子從來沒想到能得這麼多銀子,這……這要怎麼花啊?”
單雅見楊嬸子高興地不知所措的樣子,忙瞅着她笑着安撫地低聲說道:“嬸子,銀子還沒到手的,咱們現在高興還早,等得了再高興也不遲。”
楊嬸子看着單雅臉兒都笑成一朵花了,連連點着頭低聲說道:“嬸子知道、嬸子知道的,要不是三丫,嬸子哪裡會見到這麼多的銀子啊?”
就在楊嬸子高興的時候,突然聽到門外傳來了一陣敲門聲。
楊嬸子被唬了一跳,立馬緊緊地拉了單雅的手,緊張地說道:“三丫,這、這是怎麼回事?難不成咱們說得話被人聽去了,來訛咱們的麼?”
單雅也被唬了一跳,她敢忙趴到門縫上朝外一看,見來得是來旺,忙安慰地說道:“嬸子,是自己人。”
她說着,便敢忙打開了院門。
楊嬸子急忙擡頭望了過來,見來得是來旺,提着的心才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