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穆青荔是替墨欣媛來討要嫁妝，孟夫人便一口氣卡在嗓子眼上上不得、下下不去。
只覺太子妃面上的笑容實在太刺眼，一擡眼皮，兩道目光冷冷的朝許氏盯了過去。
這嫁妝不過是藉着嫁妝的名義，並不是真正的嫁妝，那墨欣媛憑什麼要回去？
墨家這又是什麼意思？由着她如此？
許氏原本心裡就叫苦不迭，被孟夫人這麼一瞪，更是坐立不安。
張氏眨眨眼，忍不住笑道：“嫁妝？大嫂——哦，墨氏可從來沒提過這事啊，怎麼好好的又想起來這個了？她自己都沒發話，太子妃這——”
許氏忙道：“可不是，我也覺得納悶呢！欣然回府後沒跟我提起一聲要嫁妝的事，這事太子妃管的是不是有點過了？”
穆青荔笑着向孟夫人道：“孟夫人也是這麼想的嗎？”
孟家不肯痛快給，穆青荔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畢竟，這一筆嫁妝並不是小數目。
吃進了嘴裡的肉，誰還捨得吐出來啊！
孟夫人被她瞧得有點兒羞怒，咳了一聲淡淡道：“墨氏自己不會打理嫁妝，嫁過來之後便將嫁妝交給了我，讓我打理。說句太子妃不愛聽的，若不是有我管着，只怕她的嫁妝早就敗光了、那些個莊子鋪子也早就被人糟蹋得不成樣了，別說賺錢了，只怕每年不知還要往裡頭填補多少虧空呢！和離的時候她沒提這事兒，我還當她是個明白人，知道這嫁妝若是在她手裡早已不會剩下什麼、故而也沒臉提，誰知——呵呵，今日太子妃倒是特特跑這一趟來了！”
張氏也笑着附和，又數出多少例子來，以證明墨欣媛的嫁妝如果是她自己打理敗壞得如何如何，如今之所以沒敗光，那是因爲有孟夫人打理。
且墨欣媛在孟府這麼些年難道吃穿用度不要開銷嗎？哪裡還有什麼嫁妝剩下的？
穆青荔也不惱，只笑道：“我讀書少，你們可別騙我。我可從沒聽說過原來女子出嫁在婆家的吃穿用度開銷居然要從嫁妝里扣的！或者，這是孟家的規矩？回去我倒要問一問太子爺！”
“太子妃不要誤會，誰說孟家有這種規矩了？太子妃將這話扣在孟家的頭上、孟家是不認的！”孟夫人一個激靈連忙說道，說畢譴責的瞟了張氏一眼。
明明知道這太子妃來者不善，在她面前說話還不小心些？叫她抓住了把柄，回頭再外邊胡說八道起來，叫孟家的臉面往哪兒擱？
“原來是我誤會了啊！虧得孟夫人解釋了，不然我還真會誤會了呢！”穆青荔笑吟吟的，又道：“那這嫁妝，孟家到底是還，還是不還？”
孟夫人沉着臉沒說話，盯了許氏一眼。
許氏只得硬着頭皮勉強笑道：“太子妃，欣媛可從沒跟我提起過要嫁妝的事兒，可見她心裡是有數的，這事兒——還是別提了吧。”
“可她跟我和太子爺提了啊！”穆青荔笑得十分親切，顯出了前所未有的教養，就差沒在額頭上寫着“我是好人、我真的是來講理的”了，笑吟吟道：“畢竟她與太子爺跟親兄妹似的，昨兒一激動便跟我們先說了，還說了此事單憑我和太子爺做主。哦，還特意交代我，今兒上孟家來討要的時候叫上你這個嫂子，畢竟你是嫂子嘛！”
說畢穆青荔又看向孟夫人笑道：“孟夫人說的其實也挺有道理的，畢竟幫忙打理了這麼多年，唔，我會跟太子爺稟報，讓太子爺命人查訪查訪市價，必定會付給孟夫人相應的報酬，絕對不會讓孟夫人吃虧的！”
“你——”孟夫人氣的鼻子都快歪了，怒道：“我什麼時候說要報酬了？”
幫兒媳婦打理嫁妝，還要報酬？這太子妃就是存心要他們孟家丟臉啊！
“啊，我又誤會了啊！”穆青荔一臉恍然大悟：“您不要啊，那就更好了！那這事兒就沒什麼好說的了，嫁妝單子我這兒都有，那幾家鋪子太子爺已經派人去收取賬冊了，盈利多少都有數可觀。該怎麼樣咱們便怎麼樣！孟夫人放心，絕不會讓孟府吃虧的！”
孟夫人已經氣得快說不出話來了。
聽這太子妃的意思，不但要將嫁妝一樣樣都要回去，就連莊子、鋪子上的這幾年的收益也不落下？
穆青荔挑了挑眉微微冷笑：誰叫你們吃相這麼難看？怎麼吃進去的，便給我怎麼吐出來吧！
若是這些年你們對欣媛好一些也就罷了，卻不該佔了人家的便宜還將人往泥坑裡踐踏，你們纔是什麼好處都想佔了呢！
天底下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兒。
“太子妃不要太過分了！”孟夫人怒道：“真當我們孟家好欺負嗎？”
“哪裡！”穆青荔笑道：“孟家有皇后娘娘撐腰呢，便是看在皇后娘娘的份上也不敢欺負孟家啊。再說了，討要嫁妝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我讀書少，這個道理也懂的！若是你們有心，用不着孃家人提也會主動給了，難不成這孃家人都上門來了，你們卻還要死皮賴臉的霸佔着？”
死皮賴臉？
孟夫人渾身顫抖，氣出天際。
活了這麼大半輩子，還從沒有人敢當着她的面用這種字眼形容她！若眼前這女人不是太子妃，她非拔了她的皮不可！
“太子妃言重了，凡事大家好好的商量，總要留一線將來纔好見面不是？”孟夫人深深吸了兩口氣，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怒氣，微笑道：“這個事兒我也不太清楚，等扶林回來，得問了他才知道。我這會兒也有些乏了，恕不招待太子妃了，太子妃先請回吧，不如明日再給太子妃一個交代如何？”
穆青荔原本就不指望來這一趟便能將所有事情一次性解決，她雖然是太子妃、也佔着理，也沒有強硬搶劫孟家庫房的道理。
孟家死活不肯鬆口，給他們時間緩緩也無妨。
“好啊，既如此我明日再來。”穆青荔十分痛快的起身，笑道：“不過孟夫人啊，我今兒退一步，可是已經留了一線了，但願孟夫人明日能給我一個乾脆的答覆。明日若要不到嫁妝，我也不來了，那嫁妝單子直接往順天府衙門一遞，我也省事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