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掌櫃:“……”
他忍不住暗暗的打量了穆青荔一眼,心下有些詫異,之前倒是看走眼了,這女子一向來都是一副懶懶散散、彷彿對什麼也渾不在意、漫不經心的神情模樣,說起話來卻是滴水不漏。
被她這麼一堵,自己反倒不知該如何繼續往下說了。
可是,再不好說也得說呀!
範掌櫃心裡暗歎,咬了咬牙,道:“流珠那丫頭,自小沒了娘管教,老夫這麼一個女兒,難免對她太過憐惜寵溺,她那性子我是知道的,在哪兒都要惹出點兒禍事來,若有什麼地方得罪的,還請墨公子和青荔夫人包涵。”
“範掌櫃真的不用這麼客氣啊,范小姐沒有範掌櫃說的那麼糟糕的!”穆青荔又笑眯眯的說道。
這種關乎人家閨女的話題,墨雲深自然不會開口,低頭品茶,順便神遊天外,彷彿什麼也沒有聽到似的。
範掌櫃暗暗觀察,見他如此態度,心裡更叫一個鬱悶,並且有些沒信心起來。
可墨雲深越是如此,範掌櫃也不由得越對他生出幾分好感,心裡暗歎如此容貌俊逸又有錢、又不膚淺、不貪花好色的青年才俊,還真是難得一見,難怪自家那丫頭對他死心塌地。便是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他是真的很出色!
唉,冤孽啊!
再這麼含糊下去,怕是隻能一直在原地轉圈子、說到天黑也沒法切入正題了。
其實範掌櫃也不傻,見狀如何還不明白穆青荔和墨雲深兩口子對自家閨女是個什麼態度?
可是,自家那傻閨女也不知了什麼邪,連自殺都鬧了出來,若不是發現的早只怕早已香消玉殞了,她哭成那樣痛苦成那樣,當爹的便是再有十分的狠心,又如何能真的置之不理?
少不得,豁出去老臉了。
雖說交情不深,但他這雙眼睛看人還是很準的,如果他們肯接納自家閨女,肯定不會虧待她,他總要爭取爭取才行。
“唉,兒女都是債呀!墨公子和青荔夫人將來知道了!我大半輩子過去了,也這麼一個閨女,那傻丫頭偏又是個死心眼兒的,我也不知說什麼好了!說再多的話,我也沒臉說。我只說一句,我那閨女情願做妾,墨公子、青荔夫人,看她一片癡心的份,兩位可否容她一個安身立足之地?老夫所有的家產,情願都陪送做嫁妝。原本我也開不了這個口,可那丫頭一門心思認定了墨公子,青荔夫人也是個心善的,我這做爹的也沒了法子了!”
範掌櫃一口氣把所有的話全都說完,輕輕嘆了口氣,心裡卻輕鬆了幾分。
穆青荔眼掠過一抹譏誚,倒也忍不住有幾分同情起範掌櫃來。、
她看得出來範掌櫃是個正派人,如果不是被範流珠作天作地的做,想來也不會說得出這番話來。
可同情歸同情,在自己這一畝三分地,穆青荔是絕對不允許旁人染指的。
別說墨雲深根本不可能願意了,算他願意,她也不會同意。
墨雲深終於從神遊天外的世界回了神,衝範掌櫃疏離的笑笑,笑意不達眼底:“實在抱歉範掌櫃,在下對納妾沒興趣,也沒想過納妾!”
範掌櫃一愣,不死心道:“墨公子,流珠她對墨公子是真的一片真心呀!那傻丫頭爲了墨公子都在家裡尋死了,我也是沒辦法纔不得不向兩位討個薄面,難不成做妾也不行嗎?”
“不行!”墨雲深搖搖頭,斬釘截鐵的拒絕。即便聽到範流珠爲自己尋死,依然是一副淡漠的樣子,沒有絲毫觸動,彷彿跟他沒有半分關係似的。
範掌櫃看得真切,心裡忍不住又幾分窩火和不甘起來——他的閨女什麼時候變得如此不值錢了?要出身有出身,要容貌有容貌,要才學有才學,爲了墨雲深都做到了如此地步,但凡是個男人,多少總有幾分感動或者感觸吧?怎可如此鐵石心腸?
範掌櫃強忍着欲變的臉色,勉強笑道:“這麼說來,墨公子的意思是這輩子都不會納妾?”
“當然!”墨雲深笑道:“所以範掌櫃別再說了,范小姐不過是姑娘家偶爾鬧鬧脾氣罷了,範掌櫃替她尋一門好親事,她自然也不會再鑽牛角尖。”
若是以往,墨雲深和穆青荔都不會說這麼多,一言不合早起身走人。這會兒不過是覺得範掌櫃這個爹當得有些可憐,可憐他一片爲閨女的心,這才耐着性子勸說幾句。
範掌櫃張了張嘴,終於苦笑着嘆了口氣,勉強笑道:“既如此老夫也不好勉強,便借墨公子吉言了!”
“不!”此時雅間門突然被打開,範流珠從外邊闖了進來,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墨雲深,毫不掩飾眸的情意,眼瞬間泛出淚光水意,輕輕道:“墨大哥,你、你真的這麼狠心嗎?這個女人粗俗不堪、毫不知禮、更毫無才情,她有什麼好的?她根本配不你啊!墨公子你——”
範掌櫃聽得老臉一紅,忙想要阻止範流珠,卻見穆青荔已經閃身前,手一揚,“啪!”的隨着一聲清脆的響聲,範流珠那數落的聲音戛然而止,繼而“啊!”的尖叫起來,捂着臉瞪大眼睛,淚水簌簌而下:“你、你敢打我!”
範掌櫃也不由變色,叫了聲“流珠!”急忙搶去扶住範流珠,不悅的道:“青荔夫人,你這是何意?”
墨雲深拉着穆青荔,挑眉道:“範掌櫃覺得我夫人應該任由你女兒當面罵不能反擊?範掌櫃在指責別人之前是不是先好好教導教導自己的閨女!”
範掌櫃氣得噎住:“流珠是有不對,但她也不能打人啊!”
範流珠更是嗚嗚咽咽的看向墨雲深道:“墨大哥,這樣的潑婦哪裡配得你啊——”
“不想再捱打你給我閉嘴!墨大哥也不是你叫的,我不慣同人吵架,我可警告過你了啊,要是再嘴賤,還會捱揍的!”穆青荔睨了範流珠一眼,懶洋洋的說道。
範流珠氣得顫抖,張嘴欲言,範掌櫃一把捂住了她的嘴,沉着臉道:“今日之事是老夫的莽撞了,給兩位添了麻煩,實在抱歉!兩位請自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