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青溪選擇了沉默,魏梓珍也許說的沒錯,但始作俑者卻是她自己,如果她不是心生歹念,又或者不那麼執着於楚玄,也許她的結局會和現在不一樣。
往事如煙,但卻把魏梓珍的半生燒爲了灰燼,她無法在灰燼中獲得重生,只有繼續死撐着走下去,直到地獄的盡頭。
“我這一生只愛過一個男人,也只爲他一個人存在,但是我的處心積慮沒有換來他一眼的垂憐,就連厭惡也只是曾經的那麼一瞬間。臨青溪,我真的好嫉妒你,憑什麼你一個身份卑微的農女卻能獲得他至死不渝的愛,而我連一眼也得不到。”想起楚玄那夜把她錯認爲臨青溪,抓着她的手深情地呼喚着另一個女人的名字,魏梓珍現在依舊痛苦難當。
臨青溪不知道如何回答魏梓珍,她也覺得自己很普通,如果說引起各方勢力的注意,那麼最主要的原因,應該她在這裡屬於那個最特別的人。
當然,這種“特別”主要是指她的命格,如果不是因爲這個原因,也許景修不會主動接近她,巫鳳兒不會一心對付她。
還有,她有着當權者最需要的提高糧食產量的方法,所以她的這種特別引來了陸志明、張顯、楚玄等人當年的故意靠近。
至於後來發生的事情,已經不是她能支配的,或許從一開始,她就支配不了,因爲她也是被人有意還魂到這個世界的。
“我和你本就不同,你是名門閨秀,我是貧賤農女,但你一心追求自己追求不到的,而我只抓住眼前能抓住的幸福。假如一開始你就學會放手,憑藉你的聰明,就算你的父親如何拿你當籌碼,你也是能反抗的,然後爲自己選一個如意郎君。但是,你沒有這樣做,所以歸根結底是你自己把自己推進了深淵之中。”這個世上沒有後悔藥,也沒有太多的“假如”,只能說魏梓珍一開始就錯了。
“你說的沒錯,呵呵,這都是我自作自受,所以現在我沒有任何幸福可言,身邊也沒有一個值得相信的人,在京城,不,在整個天下人看來,我魏梓珍都成了一堆發臭的爛泥,所有人都躲着我。”說起這些,魏梓珍臉上的笑意讓臨青溪看着都覺得很傷感。
“你今天找我過來,應該不是爲了說這些吧?”臨青溪不想聽魏梓珍訴說她現在的近況,她來這裡只想着知道她究竟找她做什麼。
“當然不是。我來找你,是想要請求你一件事情,一件我無法完成的事情。”魏梓珍說着從一旁的包裹裡拿出了幾封信和幾本賬冊放在兩個人中間。
“這是什麼?”臨青溪瞅了一眼。
“這是德王和我爹謀反的證據,現在我能做的能幫上他的也只有這些了。臨青溪,如果楚國要有新皇帝,我希望這個人會是衛王楚玄,雖然知道我沒臉請求你,但我知道你和臨王都是厲害的人,請求你們幫他坐上帝位,這算是……我的最後請求,你要是想殺我,現在就可以殺了。”
魏梓珍這次來是抱着必死之心的,她雖然聰明堅強,但終究她也是一個女人,現在她真的有些撐不下去了。死,或許是唯一的解脫。
“魏梓珍,你雖然喜歡衛王,但你從未沒有用心瞭解過他究竟想要的是什麼。他想要的一直都不是皇位,而是溫暖,家人的溫暖,朋友的溫暖,愛人的溫暖,但凡你能做到其中一樣,我相信你和他都不會成爲連看一眼都是奢侈的陌路人。”不管魏梓珍的秉性如何,臨青溪都不得不承認,她真的是一個很癡情的女人。
如果她沒有用錯方法,也許她就是楚玄最需要的那個女人。可惜,造化弄人,幸福毀在魏梓珍自己手裡。
魏梓珍眼中的光亮一閃而過,然後她悲涼一笑,錯了,從一開始她就錯了,其實,她根本就不知道如何愛人,不是她引不起楚玄的注意和愛慕,而是她從第一步就走錯了。
“現在說這些已經沒什麼用了,只會讓我悔不當初。如果你說出這些的本意是讓我後悔,那麼你成功了。我的確很後悔!”魏梓珍的指甲狠狠地掐進自己的手心裡。
“我沒你想得那麼愛耍心計,我比你更希望他能幸福,只是現在,你和我都沒有這個資格了。”臨青溪淡然說道,“你把這些證據給我,不是把德王府和魏家推入了水深火熱之中嗎?魏梓珍,就算今天我不殺你,你應該也不想活了吧。”
“呵呵呵,沒想到,這世上最瞭解我的,竟然會是我自以爲的情敵。”魏梓珍仰天笑了幾聲,“沒錯,我是不想活了。我愛不動了,我也沒有力氣再愛了,魏家……呵呵……也許讓它在這個世上消失會更好一些。”
臨青溪覺得眼看的魏梓珍已經處於半瘋癲狀態,她現在可是什麼事情都能做得出來,但和她沒有什麼關係,爲了楚國百姓的將來,無論這證據是真是假,她都會留下來。
“東西我會收好,你,我不會殺的!”現在的魏梓珍相當於一個活死人,已經用不到她動手了。
“臨青溪,謝謝你,還有,對不起!”這是魏梓珍最真心實意地一次道歉,爲她曾經做過的那些害人的事情。
就在這次臨青溪與魏梓珍在雲州相見的半個月後,京城忽然傳來德王暴斃的大事,而德王妃魏梓珍也同時香消玉殞。
有人查到是魏梓珍一怒之下殺了德王,但苦無證據,最後病榻上的皇帝楚懷將此事交給張顯來辦,除了厚葬德王夫婦,就是查明二人的死因。
臨青溪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正在爲女兒朵朵繡製衣裙,德王和魏梓珍一同死去的消息讓她不小心紮了一下自己的手指,當即就有血珠出來了。
“主人,您沒事吧?”玉扇看到臨青溪的心不在焉,對於此刻的他們來說,德王的離世算得上是一個好消息。
“查明德王和德王妃是怎麼死的了嗎?”依照德王那種猜忌多疑和武功也不錯的人,魏梓珍是不可能一怒就殺了他的。
“是巫翎兒幫助的魏梓珍,她給了魏梓珍一種無色無味的巫族毒藥,而德王自從知道魏梓珍不潔之後,每次心情不好就會來到她房間暴打她一頓,雖然魏梓珍的臉上沒有任何傷痕,但是她身上……”
玉扇接到的消息稱,刑獄司的人在調查死因的時候,發現魏梓珍身上都是不忍直視的醜陋傷痕,而且不是一次造成的,沒想到外邊謙謙君子的德王會是那樣變態的一個人。
“你不用說了,我可以想象得到。”上次在雲州見魏梓珍,臨青溪就覺得她有些不正常,而且大熱的天,她還把自己裹的很嚴實,“這個魏梓珍,就連死了,也要幫助衛玄哥最後一下,她真是太癡了。”
“主人,您這話是什麼意思?”玉扇有些不明白,雖然德王和魏梓珍同時死去,對於衛王來說是個好消息,但明顯臨青溪話裡的意思不只是這樣。
臨青溪放下針線,起來走到窗前,看着窗外花紅柳綠的美景,解釋道:“德王是不是中了巫族的毒才死的?這毒是不是定王的王妃給她的?德王和定王兩兄弟是不是這些年鬥得你死我活?”
“是!”玉扇似乎能抓到一些什麼。
“那麼如果有人查出來德王的死和定王有關,那麼定王是不是就惹上了殺兄弒嫂的嫌疑?那他又怎麼會配做一國之君呢!”魏梓珍應該是這樣想的吧,否則她也不會故意和巫翎兒合作害死德王和自己。
那巫翎兒想必還以爲魏梓珍是把她當成了最後一根稻草,卻沒想到被魏梓珍反利用了一把,鹿死誰手未可知,魏梓珍就是死也把巫翎兒給拉下了水。
經過臨青溪的點撥,玉扇已經明白了她話裡的意思,這魏家大小姐的心思真是深,也真是癡到死,可憐,可悲,可嘆!
“主子,那咱們現在……”如今德王和德王妃死了,京中勢力最大的就是定王,而自從定王要回郴州之後,他的勢力也不容小窺。
“魏梓珍這一死倒是一了百了,可她忘了,事情也許並不會朝着她期望的方向走,依照魏明的心思,這件事情不但不會和定王扯上關係,反而會成爲魏明和定王結盟的最佳理由。”魏明可沒有這麼傻,他這些年能坐上宰輔位置,又能在德王和定王兩個女婿王爺之間遊刃有餘,可見本事不小,“玉扇,郴州現在山貨生意如何?”
魏梓珍誓死也要助楚玄一臂之力,現在她已經死了,自己何妨不助她一助,完成她這最後的願望。
“回主子話,郴州山貨生意近幾年來非常火爆,但是定王徵商銳非常嚴重,所以郴州無論是百姓還是商家,掙的銀子大多都進了定王的口袋。融齊兩家在郴州合作的加工作坊處境也很艱難,多年前,定王就讓自己的人開了同樣的作坊,而且經常派人去融齊兩家的作坊裡鬧事,後來因爲融家和齊家鬧的很不愉快,齊家內部又發生紛爭,現在郴州的山貨生意都是齊家的二少在操控,而且齊二少齊鳴笙成了定王的人。”玉扇一回到正極大陸,就開始四處蒐集臨青溪日後可能用到的消息,而雪狼也將這幾年發生的事情,全都給她記錄的很詳細。
“我能把郴州捧起來,也能把它摔在地下,你立即讓咱們的人把有關德王和德王妃死亡的證據全都交到我師伯張顯手中。”雖然張顯在辦案方面比不上陸志明,但論狡猾謀略,太過正直的陸志明比不過狐狸一樣圓滑的張顯。
“屬下知道了!”玉扇只要一個飛鴿傳書,京中得到的消息就會第一時間送到張顯手中。
“若心進來!”現在茉莉、薔薇這些人已經在穆氏等人的做主之下各自成婚,而且這些屬下的孩子都比正正和朵朵要小,目前大多都住在山莊,幫忙處理秘園和焃昀交代的一些事情。
她的人和焃昀的人早就不分家,但白狼他們都在負責照顧幾個小的,她現在能用的人就是玉扇、若心。
若心進來之後,臨青溪讓她拿些錢去雲州買一間最大的商鋪,主做山貨生意,這次她要把郴州的山貨生意都搶過來,讓定王失去郴州這個最大的金錢助力。
晚上在老臨家吃飯的時候,臨青溪將製作玩偶的事情交給秦氏、吳氏等人,而在選好的地方蓋建兒童樂園的事情則交給了臨遠山、臨忠國和臨青豪三個人。
“溪丫頭,你不是說要開玩偶鋪子嗎?”傅穎兒問道。
這段時間以來,臨家村的女人做了好多可愛的玩偶,還沒賣就被自家村裡的孩子都搶走了,實在是那些顏色各異的玩偶太招孩子喜歡了,就是很多大人也喜歡。
“三嫂,這開玩偶鋪子的事情交給大嫂、二嫂、四嫂三個人就行,反正一直以來都是她們帶領村裡的女人做事的,三嫂、六嫂,我想要你們來幫我。”傅穎兒讀書識字,而且心思聰慧,臨小玉膽大潑辣,對於雲州更是瞭如指掌,如果能有她們幫助自己,臨青溪就如虎添翼。
“小妹,玩偶鋪子的事情交給我們三個你就放心吧。”秦氏現在對於做生意很有信心,而且她也已經知道自己的丈夫就是現在很有名的皇商融大少,那她就不能丟自己丈夫的臉。
“小妹,你讓三嫂幫你做什麼?”雖說臨青飛很會做生意,但自己對做生意卻並不是怎麼在行,以前在孃家的時候,倒是幫忙主持過中饋。
“我打算過幾天在雲州開一家山貨鋪子,想請三嫂幫我後臺算賬,想請六嫂幫我做前臺掌櫃。”雖說可以讓山鷹抽出兩三個人給自己,但現在這些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而云州的山貨鋪子,只靠三個女人就可以完全撐起來。
“溪丫頭,你三嫂和六嫂都是婦道人家,這拋頭露面好嗎?”葉氏還是有一些顧慮。
“阿奶,現在楚國婦道人家出來做生意的人很多,小妹既然願意用我們,我是求之不得,這段日子憋在家裡人都要悶壞了。”自從納園、繡園的女工被焃昀、臨青雲幾人安排走之後,臨小玉就覺得往日熱熱鬧鬧的日子變得無聊起來。
傅穎兒已經跟着臨青飛學過一些很特別的算賬技巧,或許是臨青飛早就料想到有一天,所以夫妻兩個單獨相處的時候,他就很用心地教她,而她也學得很快。
以前沒理解臨青飛的意思,但現在傅穎兒瞭解了,他應該是想到讓她這個妻子來幫助臨青溪這個妹妹。
“阿奶,娘,我能幫上小妹的。再說,小妹是青溪公主,又是未來的臨王妃,還是衛王的師妹,和她一起做事是很多人求之不得的事情,沒人會覺得我們這些嫂子和她一起做事有辱婦道,說不定還很羨慕呢!”傅穎兒安慰葉氏笑着說道。
葉氏只是微微輕嘆一聲,臨青溪這樣做一定有她自己的理由,她老了,小輩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做主意吧,自己只要看好那些小的就行。
兩天後,玉扇拿着一沓地契走進了臨青溪的書房,然後把地契放在正在寫計劃書的臨青溪面前。
“這是山貨鋪子的地契?”臨青溪沒擡頭,她讓玉扇去雲州找鋪子,玉扇今天回來應該是事情辦好了。
“回主子話,這是雲州福西街整條街的地契,是姑爺讓人給您送來的,說是這條街以後都是您的了,您想開什麼鋪子就開什麼鋪子。”玉扇微微一笑說道。
“整條街?”焃昀怎麼會這麼快知道她要在雲州開鋪子,還買下一條街送她,他可真是大方。
“是的,主子!”玉扇回道,“不僅如此,過兩天靈族也會給主子送來一些掌櫃的和夥計。不過,這福西街並不在繁華地段,姑爺讓人捎話說,他相信主子的能力,一定會讓福西街變成雲州府城裡最繁華的一條街。”
“呵呵,他倒是瞭解我!”臨青溪也笑笑,心中也很感動,“看來這計劃書我要重新寫了,你把雲州府城的地圖找來給我,要把這條街變成最繁華的一條街,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屬下也相信主子定是能的!”玉扇已經去福西街看了一下,現在那條街上的店戶已經差不多全都搬空了,變成了廢街。
“玉扇,你什麼時候也學會拍馬屁了!”臨青溪擡頭好笑地看了一眼玉扇,說起來玉扇也該嫁人了,可沒見她對哪一個男子特別留意的。
“屬下是實話實說!”玉扇一本正經地說道。
“逗你呢!先把地圖找出來!”臨青溪笑笑說道。
玉扇很快就在書房裡找到雲州府城的地圖交給臨青溪,並且把福西街的位置指給她看,而這條福西街至少有五里長。
研究了一天一夜,臨青溪決定把福西街打造成吃喝玩樂一條街,並且將這條街劃分爲女人區、兒童區、小吃區和綜合區。
等到又花了一天的時間畫內部裝修圖,之後臨青溪就讓玉扇拿着這些圖交給已經到福西街上的靈族人,然後讓他們找人整修,並且將每個人負責的店鋪都進行了分配。
臨青溪打算在福西街最大的一間二層店面開一家山貨超市,目的自然是和郴州的齊家搶生意。
郴州和雲州離的很近,這幾年來,郴州周邊幾個州縣的山民把山貨全都送往了郴州,因爲那裡的價格比極高,可是近些年來,齊家一直在壓低山民的貨價,之後再給超高價賣給別人。
如果有人用高價收了山民的山貨,只要在郴州,就會被齊家打壓,而別的地方出現這種情況,也會被齊家人暗地裡使壞,這些搗鬼的人都是齊家二少的人。
臨仁義等人並不知道焃昀買下一條街送給了臨青溪,只知道老臨家要帶領村裡的女人在雲州開一家玩偶店鋪,而臨青溪要在雲州開一家山貨店鋪。
這天,臨仁義、臨仁和和臨遠山來到稻園找到正在忙碌的臨青溪,而一見三人到來,臨青溪趕忙把他們請進客廳,並囑咐若心不要讓其他人打擾他們。
待幾人坐下之後,臨仁義直接開門見山地問道:“溪丫頭,你在雲州開山貨店,是不是打算和郴州齊家搶生意?”
“族長阿爺,爲什麼這樣說?”臨青溪沒承認也沒否認,只是不清楚臨仁義爲什麼會這樣問,是要阻止她嗎?
“溪丫頭,族長阿爺雖然不清楚你的心思究竟是什麼,但如果你要和郴州齊家作對或者說和定王作對,一定要算上咱們臨氏一族一份兒。”臨仁義道明來意。
“族長阿爺,你這是……”臨青溪狐疑地看向臨仁義幾人,何時定王和臨氏一族結下樑子了?
“溪丫頭,族長阿爺就開門見山和你說吧。現在咱們臨氏一族和衛王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如今很多臨氏子弟都是站在衛王這一邊的,朝中臨氏族人也是如此,如果是定王坐上那個位置,那麼臨氏一族就可能會惹來滅族之禍,如果是衛王坐上的話,臨氏一族的命運就會大爲不同。你是衛王的師妹,而且你肯定也是站在他這一邊的,所以族長阿爺想讓你清楚咱們臨氏一族的態度。”臨仁義今天來就是要告訴臨青溪這些,臨氏一族已經選擇站在衛王這一邊。
“族長阿爺,我知道了!”原來是因爲這樣,“我開山貨店鋪的確是有想要和郴州齊家爭生意的想法,想必幾位阿爺也都知道,郴州是定王的封地,也是他銀子的來源,而齊家就是他的錢袋子。當年,郴州這個錢袋子是我親自縫的,現在我要把這個錢袋子給撕爛,無論衛王能不能坐上那把椅子,定王都不是最合適的人選。”
聽到臨青溪這樣說,臨仁義就放心了,他已經老了,很快臨氏一族就要選下一任的族長,而臨氏一族選取族長不是父傳子,而是族人選取族中最爲德高望重之人。
現在,他最中意的人選是老臨家的臨青雲,而且他也已經知道了臨青雲的另一個身份,日後臨氏一族有老臨家的幾個子孫護着,只會越來越繁榮,幾位族老也已經同意了他的主意。
“溪丫頭,這雲州的山貨阿爺也知道一些,你需要什麼只管和阿爺說,阿爺還能動。”臨遠山也想幫忙,他也感覺到楚國內部的局勢也變得緊張起來。
這些年村裡的老人都吃了火雀從靈族帶來的藥丸,每天也會鍛鍊身體,所以年齡看起來都比實際年齡要小十歲,紅光滿面的樣子根本不像六七十歲的老人。
“阿爺,我打算把納園改成山貨加工廠,而加工、包裝好的山貨就在雲州福西街上的店鋪賣,到時候來這裡的山民肯定很多,您和族長阿爺、族老阿爺到時候就要費心了。”這些老當益壯的臨家村老一輩,始終是閒不住的。
既然如此,就讓他們也參與進來吧,反正這麗水灣周圍都是焃昀暗中埋伏下的人,那些搗亂的人還沒有進來就被踢飛了出去,是很安全的。
“溪丫頭,這個你放心,到時候就交給我們幾個老傢伙吧!”臨仁義笑呵呵地擼着鬍子說道。
很快,納園高價收山貨的消息就已經傳遍了雲州的大街小巷、鄉間地頭。
在郴州一斤普通的山貨是一百文,而納園給的價格是三百文,而且山貨的品種不同,質量不同,價格也會不同,貨越好價格越高。
臨仁義、臨仁和和臨遠山還特意去邀請了雲州在山貨鑑別方面特別懂的老行家,讓他們來納園作爲山貨級別認定的老師傅,當然,對於這些人的公正性和人品,他們也都是考察過的。
很快,就有人挑着各種各樣的山貨送來了納園,費勁送去郴州才一百文,就近送到納園最普通的還能拿到一斤三百文,傻子纔會再往郴州送。
而納園空着的很多房間就變成了貨倉,每間房子都掛着山貨的名字。與此同時,曾經的繡園也開始有工人進入,他們主要負責山貨的加工和包裝,而這些人大多都是以前納園女工的家人。
雲州福西街也在靈族人的迅猛行動中不到半個月就變了模樣,而且在福西街的首尾街口蓋了氣勢恢宏的兩個街牌樓,福西街也正式變成了福來街。
首先開業的就是靠近街頭的福來山貨,而且是上下兩層的店鋪,裡面的山貨只有在大堂一個角落有散裝的。
其他的都是用各種精緻的木盒子、紙盒子,甚至用竹條、柳條編織成的各色小巧可愛的籃子,裡面的山貨也都是一袋袋或者一小壇樣式包裝好的。
臨青溪原本在楚國的一舉一動就備受關注,這次她消失那麼久突然出現在雲州老家,而且在雲州一條原本廢街上開了一家山貨店鋪,很多天性敏感的商人就已經嗅到了不尋常的味道。
天下誰做帝王他們並不是太關心,對於大多數商人來說,誰能讓他們賺到錢,他們就願意更靠近和討好誰。
很明顯,這些年定王爲了搜刮金銀,已經讓前往郴州和郴州本地的商人叫苦不迭。
這次,臨青溪一出手就是高價購買山民的山貨,而且賣出的價格也極爲公平,只要是有腦子的山民和商人,都會選擇去雲州賣貨和進貨,而不是再傻傻地去郴州。
沒錯,他們這些商人在楚國的地位是不高,定王勢力也大,齊家也很難惹,但云州現在是青溪公主的地盤。
當年她平息雲州叛亂,又鼓勵雲州百姓主動走入軍營,在雲州人的心中,青溪公主早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再者說,青溪公主的背後可是衛王和臨王,這兩個人要是聯起手來,定王根本就是不堪一擊。
因此,福來山貨一開業,公道的價格,熱情的服務,商品的高質量和精美的包裝,一下子就吸引了前來的客人和想要進貨的大小商人。
一開始,正在郴州坐鎮的齊家二少齊鳴笙根本沒把臨青溪當成一回事,雖然外人把臨青溪傳得很神,但在他看來,臨青溪不過是一個不入流的農女。
齊家自從德王死後,已經快速靠近了定王,而他更有先見之明,早就是定王的人了,只有齊明遠和齊鳴錚兩兄弟那兩房,竟然和齊家人作對,選擇去站在衛王那一邊。
這次臨青溪要開山貨店鋪,齊明遠竟然還找人告訴他,讓他不要和臨青溪作對,否則齊家會衰敗的更快。
真是笑話,一個未婚生子的婦德敗壞的公主能把他堂堂齊家二少怎麼樣。齊明遠分明是嫉妒他受到定王重視,以後齊家要想在楚國獨霸,還要靠他齊家二少。
自大的齊鳴笙根本沒想到半個月之後,齊家收到的山貨就少了一大半,進貨的商人更是少之又少,又過了半個月,郴州的山貨生意竟然出現了停滯狀態。
與郴州不同的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雲州就有大批大批的商人進來,而且這些商人不僅有來大批購買山貨的,還有來購買碧湖膏的商人。
當然,也有很多走商來購買福來街新開的店鋪裡的那些可愛玩偶的,而且還沒等他們走出雲州,那些玩偶就已經賣完了。
原本的廢街突然變成了人擠人的熱鬧街市,這讓雲州府城的當地人也是嚇了一跳,還是青溪公主有辦法,什麼東西到她手裡就能變廢爲寶。
“娘,這家兒童劇場真的是朵朵的嗎?”朵朵小臉紅撲撲的,今天早上臨青溪把家裡的孩子都接到了福來街,葉氏、穆氏、香絮、淮氏也都跟了來。
“當然是了,這家劇場就是朵朵劇場,今天是免費開放,你快和曾阿婆、阿婆她們做到前排去。”臨青溪拉着女兒朵朵的手往劇場裡走去。
兒童劇場是一家小茶樓改造而成的,大廳正中間是一個寬大的舞臺,黑色的幕布已經拉上了,臺子下面是階梯式寬大的彩色座椅,上面都是用柔軟的棉花製作而成的薄地毯,孩子在上面也不會磕到,還能起到保護他們的作用。
兒童劇場在雲州已經宣傳了幾天,劇場裡已經坐滿了孩子和帶他們來的大人,不過最佳位置早就預留出來了。
等到衆人都做好之後,幕布徐徐拉起,然後穿着大大地玩偶服裝的人開始表演孩子們喜歡的童話故事。
因爲很新奇,就是陪同的大人也看得很入迷。朵朵更是眼都不捨得眨一下,而活潑好動的正正也難得安靜下來,專心地看着舞臺上的表演。
就在臨青溪陪同兒女觀看玩偶兒童劇的時候,玉扇擠過人羣走到她身邊,然後在她耳邊低語兩句。
臨青溪眼色一冷,很快恢復過來,然後把兩個孩子交給葉氏和穆氏,就和玉扇一起走了出去,表演還要一段時間才結束,反正四周都有靈族的人,還有白狼他們暗中保護孩子們,她能安心地離開。
走到兒童劇場二樓的一個隱蔽小房間,臨青溪和玉扇纔開始大聲說話。
“齊家二少派了多少人來?”臨青溪沒想到這位齊家二少膽子倒不小,竟然敢派人來刺殺她。
“可能他以爲主子很好對付,只派了五個人來,現在這五個人都被抓起來了,主子打算怎麼辦?”這齊家二少太不知好歹了,竟然欺負到他們頭上了。
“留一個活得去傳話,其他的都給齊家送過去,告訴這位膽子很大的齊家二少,以後齊家的生意由我臨青溪來接手,我會讓他知道現在惹到我的下場會是什麼。”臨青溪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她的家人。
這齊家二少竟然派人來殺自己,順便還想搶走自己的孩子來威脅焃昀和楚玄,那他就要爲自己的行爲買單。
第二天,齊家二少齊鳴笙正在郴州自己府裡樂悠悠地和自己的小妾飲酒,突然有幾名黑衣人闖了進來,然後扔下了四具屍體和一個被折磨得不成人樣的人在他的面前。
他的小妾當即就嚇昏死了過去,而他也嚇得滿頭大汗,等到大喊大叫來侍衛的時候,卻發現這幾人就是他前幾日派去雲州的殺手。
活着的那名殺手傳遞了臨青溪的話,不得不說齊鳴笙自負得過頭,驚嚇過後,他在府裡氣得跳腳,覺得臨青溪這是在故意挑釁他,挑釁齊家。
她不過是個掛名的農女出身的公主,而且早不是什麼一品農事女官,天龍寶劍也被皇帝收了回去,臨王和衛王都在邊疆備戰,她一個弱女子能有多大的本事。
齊家百年積累來的生意和人脈,豈是她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女子能動搖得了的,哼,他偏要和她作對,讓她知道齊家雖爲商,可也不是好惹的,他齊鳴笙也不是被嚇大的。
齊明遠聽說了這件事情之後,特意從邴州趕往了郴州,雖然他和齊鳴錚現在和齊家的一些人不和,但他到底是齊家子孫,不忍心齊家百年基業毀在齊鳴笙的手裡。
齊鳴笙原是不想見齊明遠的,現在齊家的家主是齊鳴笙的父親,而不是當初齊老爺子看好的齊明遠和齊鳴錚的父親,齊鳴笙的父親是齊老爺子繼妻的嫡子。
爲了爭奪齊家家主的地位,齊鳴笙和齊明遠兩兄弟沒少爭鬥,但現在家主定了之後,兩房就分家了,如果有可能,齊鳴笙希望齊明遠兩兄弟最好永遠不出現在正極大陸上。
但是,齊鳴笙又想親眼看到齊明遠兩兄弟在他面前低頭哈腰的樣子,那種感覺一定舒服的無與倫比。
所以,他和齊明遠在郴州見面了,見面的地點是他在郴州的宅子裡。
一見到齊鳴笙得意洋洋的樣子,齊明遠眉頭就皺了起來,他現在這個樣子還想和臨青溪鬥個輸贏,簡直是不自量力。
“大哥,別來無恙,我可聽說你現在都快成融家的下人了,與其便宜外人,倒不如便宜自家人,過來幫我吧,我會讓定王在郴州給你找個好去處的。”齊鳴笙陰陽怪氣地笑着說道。
“齊鳴笙,你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嗎?你這是要把齊家給毀了!”齊家能成爲皇商,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齊家子孫不爭氣,怕是這種強大不會保持太長時間,齊明遠很擔憂。
“哼,我把齊家給毀了?笑話,我看要毀了齊家的人是你吧。齊明遠,你明知道現在齊家是站在定王這一邊,可你卻和融家走得近,你不會不知道,融家和衛王是一邊的吧!”齊鳴笙連“大哥”都不願意叫了,他對齊明遠還真是一點兒好感都沒有。
“齊鳴笙!你自己要走一條死路,沒人去會攔你,可你不該拉着整個齊家陪你一起。你和青溪公主作對的下場是什麼,難道你自己一點兒也不知道嗎?!”齊明遠憤怒地看着自小就愛與自己作對的齊鳴笙喊道。
“哈哈哈,齊明遠,你該擔心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哼,一個小小農女能掀起多大的風浪,我會怕她!”齊鳴笙冷哼地說道。
“齊鳴笙,你沒和青溪公主打過交道,你不知道她是怎樣一個人,更不知道她的能力有多大。一個窮得無人問津的邴州一年的時間讓她變成富得流油的城池,你覺得這樣一個農女不可怕嗎?你竟然還傻得去招惹她,我聽說你派了殺手去雲州,而她把殺手的屍體給你送了過來?”齊明遠有些緊張地問道。
齊明遠很希望自己聽到的這個消息是假的,他很多年沒有見過青溪公主,也不知道現在的青溪公主變成了什麼樣子,但她在一個月的時間內就搶了齊家在郴州的山貨生意,這明顯就是衝着齊家來的。
他原本正想通過融家去做說客,希望她能放齊家一馬,卻沒想到齊鳴笙會去主動找她的麻煩,這不是找死嗎!
“那又怎樣!哼,我不會被嚇住的,還有,齊明遠,我的事情你最好別插手,送客!”永遠一副教訓他的樣子,齊鳴笙厭煩透了。
“好,我不插手!齊鳴笙,你會後悔的!”齊明遠想着,他現在要趕緊離開郴州去雲州,希望能見青溪公主一面。
只是,一切還來得及嗎?